驸马爷的掌心宠——玄以时
时间:2021-12-22 13:49:56

  要姜昭昭单单只是个心上没人的姑娘,秦温瑜还觉得自己能放手一试。
  可她有。
  难就难在这里。
  索性在一旁作陪,不至于惊扰了她,叫她对自己的隔阂更深。
  他拿起纸蚂蚱,稳妥地放进了袖口里,扬声说:“我收下了,希望日后还能有别的纸动物也送我一个。”
  轻轻松松岔开话题,秦温瑜见她不再多想,暗暗松一口气。
  不知是替自己,还是替她。
  “好啊,如果我学会了,第一时间就派人送给你一个。”姜昭昭回。
  “不过……能找到你吗?看你话本子里去过好多地方,别再让人找不到了。”
  话本子她都看了?秦温瑜诧异了一番。
  写着玩玩的,想不到她还真的看了看。
  他的伤病还没好利索,出来这么长时候,穿得暖和也扛不住从帐外渗进来的凉气。
  “咳咳咳咳。”偏过头咳嗽几声,他咳嗽完见了姜昭昭担忧的目光,摆摆手。
  “没事,我自小伤好得慢,又来姜国,难免水土不服,好得更慢。”
  一只手从袖子里摸出一块玉石来,玉石看起来不值钱,却能看出有些年岁了。
  秦温瑜说:“找不到还不至于,去过很多地方是真的。”
  他把玩着这块玉石,淡声道:“这是四五年前,晚上路遇一个渔民伯伯给我的。”
  天寒地冻,正是要下雪的时候。
  秦温瑜得了皇令,去往贫苦的甘城,路上遭了刺杀。
  他跳入河里流窜逃生了,醒来时就看见满天的星光。
  身旁坐个大伯,大伯拿着渔网,鱼桶在他身边被鱼装得满满当当。
  大伯以为他是想不开要自杀。
  给了他这个玉石。
  “不值什么钱,看你不像是平民百姓家的孩子,有什么想不开的非要跳河,多亏遇到了我。”
  “这儿地远,拿着这玉石去当铺当些钱吧,好回家。”
  身上的衣服脱了被渔民伯伯拧干,他披着大伯的披风,围坐在火柴堆边。
  “嗯,谢谢大伯,明日就回家。”
  “大伯救我一命,晚辈定会报答。”
  故事到这里就没了。
  姜昭昭听得入迷,问他:“后来呢?”
  “三个月后我回来找大伯,听人说大伯外出打渔时,没了。”
  渔民伯伯算是他半个救命恩人,那么冷的天真就冻死在河里也说不定。
  可他连渔民伯伯最后一面也没见着,只剩下这块玉石存着曾经的记忆。
  皇子是什么?
  要在尔虞我诈中活命,要想人真心相待,难得狠。
  他遇到过很多人,可这位渔民伯伯却是第一个真诚待他的陌生人。
  人生好似一眼望不到头,又冷又暗,他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遇到了一点微光。
  足够让他记着。
  “好遗憾啊。”姜昭昭轻声感叹,她看着他掌中的玉石,玉石已经被人摩挲的圆润无棱角,可色泽还是鲜明的。
  被人保护的很好。
  她视线往上移,见到了他眼里的虚无,是他经历的故事,讲起来倒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不伤心吗?
  不像。
  可伤心吗?
  也不太像。
  别人琢磨不透他,姜昭昭也亦如此。
  秦温瑜点头淡淡说:“是遗憾,如果我能早些回去就好了。”
  小姑娘轻蹙着眉头,欲言又止地朝他一下下看来。
  眼神还夹杂着少许的安慰。
  他一怔,接着笑了。
  “抱歉,想到就说了,不用顾及我的感受。”
  这些事情,本来没人想说的,但又难得有能分享的人,他便不自觉说多了些。
  都是很早的事情了,哪里还会伤心呢,只不过会时不时感叹一下命运弄人。
  没有别的目的,没有别的意图,仅仅是她对自己的经历多感兴趣了一点,他就回想了起来而已。
  纸兔子也被姜昭昭收好,她想了想又问道:“那你,在秦国岂不是生活的不好?”
  怎么会问到这上去。
  “一般。”他不否定也没有肯定,平静地回。
  “那是不是经常吃不饱睡不暖?”
  秦温瑜无奈弯唇看向她说:“在下也好歹是位皇子。”
  不至于经常,除了时不时的生命危险,其余都还好。
  更何况这帐子里还有外人,她这样问,不是要揭开他老底叫外人知晓么。
  “也对。”
  姜昭昭放下心来,看来她想的过于严重了。
  听刚才的故事,她都忍不住要同情他了,倘若这个皇子,勉强称得上朋友的人,回秦国连吃饭睡觉都是问题的话,她真有可能会在他在姜国的时候多照顾他点。
  “不说这些了,你只要记得秦国有秦温瑜这个人就行。”秦温瑜开口破开压抑的气氛,他倒了杯茶,端着茶杯喝了几口。
  “也要记得,来秦国找人知会我一声,我带你去吃奶香浓郁的奶糖。”
  姜昭昭爽快拍桌子应了。
  “好!”
  待她哪天不想在姜国呆了,她就跑秦国耍去。
  再活第二遍,不拘于情爱,多走走看看,领着彩云彩霞,吹吹风趟趟河。
  ……
  秦悠月掀开帐帘,走出去两步,就见着了左边人站着的背影。
  跟她二哥柔弱的身子不一样,这背直挺挺的,穿着官服往这儿一站,拿着剑,就让人觉得他是个苍劲有力的人。
  站着如松,秦悠月看着这高高瘦瘦的背影想,这人不穿绿色的官服可惜了。
  要是绿色的官服,往树身旁一站,远看绝对没差别。
  冠束发,祁憬舟的发丝一丝都不紊乱,习武之人却没得其余习武之人的随意。
  衣裳也鲜少有褶皱的地方,光看着背影就能让人眼眸一亮。
  她歪头看着这背影也静静站了一会儿,朝他走去。
  一只手在他眼前挥了挥,祁憬舟侧头看去,是比姜昭昭要高些的秦悠月。
  这位秦国的公主,听闻是个个性张扬的,上辈子他在姜昭昭去世后有幸见过一面,竟是凭借着秦国年轻丞相的喜爱,留在了秦国嫁于那位丞相为妻。
  不然凭借着她无依无靠的处境,光有一张好看的脸,多半要被秦国的皇帝用来做和亲。
  算得上是有个美满的结局。
  不过这辈子……
  一切都有变数,看在她与姜昭昭关系不错的份上,也祝她这辈子有个好归宿吧。
  他退后一步,朝她行礼。
  “见过秦国三公主。”
  秦悠月点头,她问:“祁大人在看什么?”
  祁憬舟不知这位突然来找自己搭话是为何,但还是顺着问题答了。
  “没看什么,出来透透气。”
  他跟秦悠月隔了几步站好,侧身同她谈话。
  天冷,风一吹,隐约能听到呜咽的风吼声。
  不远处的树又被风吹的掉下来不少叶子。
  “这里风大,三公主不如移步账内,待狩猎开始再出来也无妨。”
  秦悠月听出来了,这人看似是在替她着想,实际上不太想同她谈话。
  可她是来探底细的,哪儿能这么轻易回去。
  她笑:“本公主又不是她姜昭昭,这风再大,冷了本公主就回去了。”
  言下之意,你管不着我。
  “我对你们姜国不甚了解,想向祁大人请教一个问题。”
  “请讲。”
  “如果秦国人要求娶你们姜国的女子,多少聘礼合适?”
  祁憬舟平静道:“若两情相悦,多少聘礼都合适。”
  “那若求娶的是姜国的公主呢?”
  秦悠月眼里的笑意沿着眼尾上翘,她这话听起来似玩笑又似真的在考虑。
  谁都知道姜国只有一位公主,这话问谁都行,哪怕是托使臣去问也能问的出来。
  偏偏来找祁憬舟问。
  祁憬舟先是沉默看了她几瞬,脸上没什么变化,眼里神色的温度却渐渐冷下来。
  随后他移开了视线,声音沉稳道:“那三公主怕是问错人了。”
  “祁某是姜国人,只用考虑姜国男子想要求娶姜国的公主需要多少聘礼便可。”
  “您问在下,不如想想若要求娶我们姜国的公主,你们秦国能拿出多大的诚意来。”
  这三句话说完,风又是一阵的吹过,吹得秦悠月忍不住搓手,她看着一旁安稳不动的人,故作诧异。
  “噢,祁大人原来也在思考求娶姜国公主的事情么?”
  她眼睛睁大,似惊奇地问道。
  “……”祁憬舟冷着脸,他重新看向她,毫不掩饰地说:“你这么想也是对的。”
  秦悠月叹气,她忧愁地抬头,“那这可就难办了。”
  “我二哥岂不是多个竞争对手?”
  她看起来真的在为难,眉头都皱在一起,望着天空的眼神都忧伤几分。
  然后话锋一转,用这副模样开口道:“不过以我二哥的能耐,祁大人怕是要吃亏些。”
  毕竟秦温瑜在外的名声,府里的妻妾,不认为他在情场上顺手是不可能的。
  况且还有一副美艳的皮囊,刚姜昭昭怎么说的来着?
  这身正适合你呢。
  来的路上,又是看她二哥的话本子,又是担心她二哥的身子,怎么看,怎么是她二哥更得势一点吧?
  她这么说,就是要激一激祁憬舟,看看他的反应。
  再看看他要如何反驳自己,以此来知道这二人都发生了什么。
  不料祁憬舟很是平静,他点头附和,“倘若她真心悦了秦国二皇子,那的确如此。”
  “可我不会让她走到那一步。”
  秦国二皇子尚且无力自保,又如何能护得姜昭昭的平安?
  就算要嫁于他人,也该嫁给能护她一世平安的人。
  还有秦温瑜美妾成群,姜昭昭若要嫁过去,他第一个带头反对。
  这是斩钉截铁的语气,秦悠月怔愣片刻,缓缓看向他。
  “祁大人怎知姜昭昭不会喜欢上我二哥?万一呢。”
  她有些无语的看向这人,“祁大人未免说得太笃定了。”
  虽然能察觉到这人在姜昭昭心里的特殊性,但这人怎么就敢这么肯定。
  祁憬舟从容地说:“你也说了是万一。”
  他跟姜昭昭的缘分还没有断,她都重来了一世,凭什么他不能缠着她?
  说不清上辈子谁做得更错,可他不想放手,就算鱼死网破,他死了才算完。
  “我不这么觉得,无论姜昭昭喜欢的人是不是我二哥,但祁大人一定是她讨厌的人,怎么看怎么都是我二哥有利。”
  “我不介意她讨厌我。”
  什么时候姜昭昭对待他犹如对待街边的过路人,那他们才算是真的完了。
  秦悠月“嘶”了一声,她饶有趣味地盯着祁憬舟看。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也没什么话要说了。”
  情场里的人在挣扎,她在情场外看个热闹。
  身为秦温瑜的妹妹,姜昭昭能嫁给她二哥是最好。
  身为姜昭昭的朋友,她能看姜昭昭幸福也不错。
  嫁给她二哥了,她替秦温瑜高兴;嫁给祁憬舟了,说明姜昭昭是自愿追寻的幸福,她也替姜昭昭高兴。
  女儿家比男儿身更能感受细腻的情感,刚才她故意说的姜昭昭厌恶祁憬舟是不假,可她也能感受到,这厌恶是从喜欢开始的。
  就看看他们要怎么做了。
  “报告。”一个侍卫小步跑行至祁憬舟身前禀报道。
  “狩猎即将开始,请祁大人做好准备。”
  “嗯。”
  祁憬舟看一眼秦悠月,她已经伸着懒腰往帐子里去了。
  他挥手退了这名侍卫,迈着步子离开了。
  等姜昭昭掀开帐帘出来,她先是张望了四周,才动了脚步。
  “刚刚你们在聊什么?”秦悠月问。
  “在聊……”
  “在聊秦国的风土人情。”
  秦温瑜打断了姜昭昭的话,他说:“随便说说。”
  他同姜昭昭说的事情,没有必要再叫秦悠月也知道。
  她在皇宫里寸步难行,这些事情叫她知道,徒增她的担忧。
  “真的?”
  姜昭昭迟疑点头,“真……真的。”
  秦温瑜经历的事情,算是秦国的风土人情吧。
  “没别的了?”
  “那不然呢。”秦温瑜敲了秦悠月头顶一下,“倒是你,刚去外面干嘛了?”
  她坐不住要么就是去闯祸了,要么就是调皮捣蛋的,哪里能有看风景透透气一说。
  秦悠月捂住脑袋吃痛,“不出去留在里面看你俩折兔子吗?!”
  “……”
  “……”
  她一边走一边轻轻揉头,在不破坏发型的情况下。
  很正常的事情,叫她一说,好像姜昭昭跟秦温瑜搞什么不能见人的事情一般。
  姜昭昭眨眼,淡定掏出一只纸兔子,“难不成你会折?”
  “我不会啊。”
  “这就对了,你不会可以跟我一起学。”
  “……”
  “不用看我俩折,可以跟我俩一起折。”
  “……”
  “噗。”秦温瑜没忍住,轻笑出声,他看着无法反驳的秦悠月,“所以你干什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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