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沙罗惊问。
图巴奇吃饱喝足,又恢复了神采,开始讲述他离奇的经历。
出了皇宫之后,它先到使馆转了一圈。各国的使臣该走的差不多都走了,除了艾尔洛奇的侍卫乌都在那儿抹泪,别的倒也没什么奇怪的。后来它又飞到沙罗说的那个成衣店去看了看,发现店门已经关了,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这算不算一事无成呢?它怕飞回去沙罗骂它,只好先在大都各处闲晃晃,消磨一下时间。
正晃着,一个人吹着口哨从它身边走过,在经过它时,忽然说了句,“啊,我知道事情真相。”
图巴奇打了个激灵,那人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
可不管有意还是无意,先追追看。于是它就在后面追那人。以它的速度别说追个人了,就是墨麒麟也不见得飞的过它。可是很奇怪的,那人也不见身形多么快,但它怎么飞都距人家几米的距离。看得到却摸不着。
图巴奇心里这个急啊,它是什么身份,高贵皇族的御用之鸟啊,怎么连个人也追不上。于是它开始铆足劲,玩命的追啊。
越追不上,越追,最后直追出一千里。眼看着快到比丘国了,那人突然转回身对着它嘿嘿笑了起来。
图巴奇吓了跳,它发誓从没见过世上有这么丑的人,见过龙神以前的护海将军夜叉吗?见过地狱里的判官吗?见过跟骷髅似地萨叶吗?他们三个的丑处全和在一起,也没眼前这个长得吓人。
它只看了一眼,然后就开始哇哇大吐。就这模样,贴在门上能辟邪,放在床前能避孕,死了都没鬼敢来牵魂。
那人笑了一下,接着从怀里取出一个碗口大的小火炉,掀开盖,对着里面吹了一口火。顿时火炉火光四起,越烧越旺,然后那火炉带着火团就奔它过来了。
图巴奇吓得倒着飞,可那火炉仿佛有灵性一般,它飞到哪儿,就跟到哪儿。直等它又沿着原路飞回来,才慢慢地熄灭火焰落在地上。这时定睛一看,那只不过是只普通的火炉。接着它就灰溜溜的回来了。
听完图巴奇的陈述,沙罗也很吃惊,它知道凭它的本事轻易不会有人对付的了,可那个人又到底是什么人?突然出现在大都,恐怕没戏弄一只鹰这么简单吧。
“哪天若是再让我看见他,我一定打爆他的头。”图巴奇咬着牙说狠话。不过就那人的模样,打爆了头没准还比现在更好看。
“是,是,你厉害。”沙罗随口敷衍着。心中却说,这么厉害的人下回可别遇上他。
吃完饭,图巴奇被派去看艾尔洛奇,回来说他一切很好,身上的伤也治了。沙罗这才放了心。但总是关在牢里也不是个事,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把人救出来。可她怎么才能说动帝梵放人呢?
人微言轻自然是说不上话的。沙罗想了许久,决定还是先恢复自己的皇后身份。
第二天,布依借送东西的名头,带着沙罗前往皇后的府天殿。
来到殿门前时,发现这里站着很多人,王妃吴旗火月带着一众宫里的女人,正给皇后请安呢。
用眼角余光偷偷扫了眼,上座的之人,仪态端庄,落落大方,还真有点皇后的派头。沙罗忙收回眼光,头垂的更低了,她心里暗暗后悔,真不该因为着急,赶这时候来。可这会儿已经来了,再退出去反倒更引人注意。
一众女人行完礼,又貌似寒暄的说了几句场面话,得到皇后的允许后,悄声从殿里退了出来。
路过他们身边时,吴旗火月忽然停了一下,对布依道:“你送来的是什么?”
“一些王爷喜欢的玩意,王爷一直和皇后娘娘亲近,有好东西就迫不及待叫小人送来。”布依笑道。
吴旗火月冷着脸扫了一遍托盘上的物件,陀螺,风筝,木鸭子,都是阿垣坦喜好的玩意。她心里暗自鄙视,果然是傻子,这些东西都当宝贝。
她转身要走,忽然看见跪在地上的沙罗,又停住脚问,“这女人是谁?”
“是原来在膳房的喜鹊姑娘,王爷喜欢她做的小菜就调来佩阳殿了。”
“这事我怎么不知道?”吴旗火月大为不悦。
“今天刚来,正要向王妃禀报。”布依答的小心翼翼。这个节骨眼上谁知道这王妃会出什么幺蛾子。
吴旗火月问起来没完,沙罗急得手心都开始冒汗了,这要是在这儿拆穿了,所有人全玩完。
“她怎么蒙着脸?”
“这丫头长得丑,王爷看着不喜欢所以才让她蒙面的。”
听到这话,吴旗火月面色稍霁,这才踩着高鞋走了。一个丑丫头,自然不用她担心的。
吴旗火月走了,宫里的女人也大多散光了。府天殿里只剩下皇后和几个侍女。
布依看机会来了,忙跪前一步,叩首道:“娘娘千秋,冯清王爷有话要小人带给您。”
“说。”皇后的声音阴冷无比。
“王爷吩咐是要紧的话,请皇后摒退左右。”
皇后冷冷打量了他几眼,一挥手,几个侍女纷纷退下。
大殿里已经没有旁人,布依才对沙罗使了个眼色。沙罗会意,疾步冲到皇后身边,伸手去摸她的身子。
解除法术的法子很简单,只要被她的汗触到,法术自解。可她连摸了好几下,那纸人皇后根本没丝毫的反应。
怎么可能?抬手又要摸,却感觉一只手在她腰眼上轻轻一触,她‘啊’地一声叫起来,那一下感觉就像是被蝎子狠狠蛰了。
“劝你最好别做这无意义的事。”纸人的声音冰冷异常,她的手也很冰,隔着几层衣服依然能觉出丝丝凉气。
她不是自己造的那个纸人。沙罗脑中立刻冒出这个念头,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你是谁?冒充皇后到底有什么意图?”她惊问。
皇后撤了手,慢条斯理地坐在榻上,看起来倒像是真的皇后。
“你自己不愿做皇后,难道还不让别人做了?”她冷笑。
一股阴气从她身体里发出,沙罗感觉浑身都仿佛冻结了,头皮隐隐发麻。一种难言的恐惧感慢慢袭上心头。她造的纸人身体,被一个莫名的东西给占据了。而且这个东西肯定不是人。
“你到底是谁?”她说着,声音都开始发颤了。戳穿了这妖物的真面目,那么下一步她会怎么对付他们?
“我是谁真的不重要。”那妖物‘咯咯’笑着,忽然探手抓住沙罗的手腕,把她向前一带。
“重要的是,你绝不能活着。”
一柄锋利的刀直从沙罗的后背刺进去,鲜血瞬间冒出。
眼前这一幕发生的太快,等布依警觉了往外跑,还没摸到殿门,咽喉就被一只手狠狠掐住。
“想跑?晚了。”妖物的笑声刺耳无比,脸上更是一片狰狞。
布依只觉胸口的空气一点点消失,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死时,忽然殿外传来一声大呼:“皇帝陛下驾到。”
瞬间那只手移走,改掐为抓,把他和沙罗塞进了床榻下。那张床榻很宽大,装三四个人都没问题。沙罗已经昏迷了,而他的喉咙里被塞上了一个硬物,怎么吐也吐不出来,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须臾功夫,帝梵就走了进来,一见那妖物,立刻展颜大笑,“我今天事忙,不知爱妃一个人呆着可觉寂寞?”
“还好。”那妖物嘴角上翘,刚才的可怕嘴脸瞬间变得娇艳无比。
“若觉得闷了,可以出去走走。”
“遵旨。”
“无聊时也可以找吴旗王妃聊聊天。”
“是,多谢陛下关心。”
“怎么今天这么乖巧?”帝梵笑着捏捏她的鼻子。
“有陛下在,我当然乖巧了。”
两人你侬我侬,正式上演了一部如胶似漆的夫妻恩爱剧。
布依在床榻底下却看得心惊肉跳,暗骂一句,“你娘的爱妃。”
第一百二十六章 绝世丑女
布依在床榻底下却看得心惊肉跳,暗骂一句,“你娘的爱妃。”他忽然不知道如果帝梵看见他在这儿,会愤而杀人,还是救他一命?
“咦?这地上怎么有血?”忽然帝梵踩在一小摊血上,正是刚才沙罗流的。
匆忙之间没来得及收拾,妖物眼珠子一转道:“这是一个侍女流的,刚才她削水果时不小心切到手,还没收拾呢。”
割个手也能割出那么多血吗?
帝梵也不知是不是被迷倒了,居然信以为真。
“一会儿叫她们收拾了,不然会弄脏你的脚的。”
“是,陛下。”
在这里呆的时间越长,就会发现更多的秘密,妖物想支开他,转了转眼珠笑道:“陛下,我现在就觉得闷,不如你陪我出去逛逛。”
“行。”帝梵答应了。两人相携着往外走,快走到门口时,他似有意似无意说了句,“怎么好几日都没见图巴奇了?”
“我让它出去办事了。”
“哦?出去的好巧。”他抿嘴微笑。
……
等他们走远了,布依也不该松一口气,还是更紧张了,他身上也不知被施了什么咒,根本动弹不得,口又不能言。难道就这么待着等妖物转回身杀他吗?
“狗男女。”突然身侧传来一声女音。
布依吓了一跳,眼珠一转,愕然发现沙罗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
“你怎么没死?”用眼神询问。
“放心,我死不了的。”沙罗笑着掀起衣服,露出一件藤甲给他看。这件藤甲是她顺手牵羊牵来的,当时又为了遮羞穿在身上,没想今日竟救了她一命。
刀刃虽然确实刺进身体,好在有藤甲护身,挡了挡,那一刀刺的不算太深。不过昏迷确是要装一下的,否则怎么对得起那妖物的一番表演。
被沙罗背着回到佩阳殿,正好图巴奇也回来了。顾不得先给自己上药,沙罗忙叫道:“快,看看他中什么邪法了?”
图巴奇扇着翅膀绕着布依飞了一周,才道:“是黑魔法。”
黑魔法?萨叶的黑魔法?沙罗不可置信,这事怎么跟萨叶也有关系。
“是不是萨叶不知道,不过这人使用魔法的级段却不低。”
被他这么一说,沙罗不禁陷入沉思。再计划周密的阴谋,也总有露出蛛丝马迹的一天。现在她隐隐觉得整件事已经被磕开了一个口子,然后迟早会像剥鸡蛋一样被逐渐剥开外壳。
虽然不太确定,不过这件事应该与萨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不是因为黑魔法,而是她忽然想起在萨叶时,老巢曾见过一个冰室,跟那天自己呆过的冰室很像。而那个冰室绝对是收发自如,携带方便,这要带进皇宫也算什么难事。之所以先前没发觉,是因为进宫那天忙着闹肚子,并没把冰室看仔细,此时联想起来,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虽然想通了冰室的事,但很多事还是想不明白,例如皇后是谁?斯达齐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到底是谁要害艾尔洛奇?另外还有一件事她想不通,那就是帝梵到底对这些事知道多少?凭他的聪明,有可能什么都看不出来吗?
头痛啊,头痛。
想得太入神了,以致连身上的伤都忘记了。直到阿垣坦进来看见衣服上的血惊叫起来,她才意识到,真的好疼。
布依中的法术,图巴奇破不了,只好任他这么呆着。不过这种法术也不是无解,只是时间问题。运气好的话,明天一睁眼就能活蹦乱跳了。当然如果运气不好,等个一年半载也是有可能的。
今天一天实在太累,明天肯定还要应付皇后妖物,沙罗便早早睡下了。第二日一早起来,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尖叫,再尖叫。因为床头的镜子里有一个女鬼,或许比女鬼还恐怖,女鬼至少还有张完整的脸,而那张脸肿的好像黑米面发成的饽饽,伸手一触都能渗出汁来。
沙罗没法不尖叫,因为眼前这张奇丑无比的脸正是她的脸。
图巴奇闻声飞来,一见她的样子,扑哧乐了。
“你是我所见过世上第二丑的人。”第一丑是那天它追的那人。
这时候还有心情打趣她?沙罗气得连枕头带被子一起扔了过去。
图巴奇轻巧地躲过,鸟脸堆笑道:“不用怕,这是蝎毒,我能治的。”
蝎毒?沙罗回想起昨天在府天殿被那妖物触了一下,那浑身酸麻的感觉原来是被下了毒了。那妖物果然歹毒无比,先下毒,后刺刀,好像生怕她不死。
“你昨天怎么不说。”狠狠白它一眼,若昨天它治了,今天又岂会自己吓自己。
“昨天又没发作,谁知道你中毒了。”图巴奇说得振振有词。
沙罗正准备让它治毒时,忽然听到外面传来阿垣坦的声音,“喂,你不能进去。”
“我为什么不能进,这里也是我家。”是吴旗火月的声音,她似乎和阿垣坦起了冲突了。
“不用你治毒了,就这么着吧。”沙罗匆匆穿好衣服,然后往屋外走。她忽然想通了,顶着这张脸就是艾尔洛奇也不见得认得出她来。
出了门,只一瞬间,两个争执的人,同时收了声,望着她,完全是傻眼的表情。
一个绝世丑女。
昨天在府天殿看见沙罗,吴旗火月本来还担心会跟阿垣坦太亲近,不过在看了她这副尊荣后,心突然就敞亮起来。
“算了,也没什么好看的,不看就不看了。”目的达到,她扭着细腰屁颠屁颠地走了。
沙罗走到阿垣坦身前,问“那女人过来干吗?”
阿垣坦一时还不能消化这个转变,愣了很久才道:“她说要进屋里看看是谁住这里。”
女人果然是小家子气的,干醋湿醋统统都喜欢。和阿垣坦做了有名无实的夫妻,却还管东管西的胡乱嫉妒。
“你的脸怎么了?”
不愧为阿垣坦,她即使变成这样,他依然能认出她。沙罗感动的一塌糊涂,上去就给了他一个热烈的熊抱。
阿垣坦被弄得手足无措,脸都红的脖颈上。那白净的小脸染上一抹红晕,可爱的让人忍不住想亲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