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媚——容千丝
时间:2022-01-13 08:55:25

  林昀熹周身一僵——这人……果然有问题!
  趁新婚当日冒充笙茹绑架她,要做什么坏事?难道表兄求而未遂,试图抢婚?
  她药力未散,手脚遭绑,既没法抗争,只得假装未醒,调整内息,静候良机。
  池访似在倒腾药物,双手所在发出古怪声响之余,还飘来冲鼻药气,反而令林昀熹清醒了三分。
  不多时,池访解开林昀熹左脚上的绳索,并脱下她的鞋袜。
  “……?”
  林昀熹大奇,忙趁对方没注意,睁眼偷瞄,不料足底忽而一痛!
  ——那人以微细药针刺入她的涌泉穴!
  她吃痛之下,一时没忍住,屈膝猛力一蹬,正正踢中池访胸腹。
  池访武功不弱,偏生丝毫没设防,受她突如其来一踹,整个人向后飞出半丈,脑袋重重撞在墙壁上。
  因体内气血不畅,两眼上翻,昏了过去。
  哈?这么不经打?
  林昀熹啼笑皆非,探头见桌面依稀搁置剪刀之类的物件,忙抬脚去勾,然则池访撞墙声响不轻,惹来门外人询问。
  林昀熹听不懂棠族语,深知糊弄不了,唯有极力想法子脱身。
  外头的人问了两声,推门见池访瘫倒在墙角,立时惊呼。
  林昀熹心道:完了完了!怎就管不住自己的脚丫子呢?好歹等双腿松绑后,再踹人也未迟啊!
  片刻后,闯进屋的有五人,个个高大威猛,手持利刃。
  为首者蓝袍华贵,浅铜色方脸尤显刚毅,正是申屠阳!
  这下……大大的不妙呀!
  作者有话要说:  熹熹:没办法,谁让螃蟹有八条腿呢?管不住啊管不住!
  章鱼:我也有八只脚……管不住,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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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69
  “先生!先生怎么了?”
  申屠阳环视四周, 确认屋内无旁人,而池访歪倒墙边, 只道其误吸了某种毒,赶忙命人察看情况。
  他见林昀熹平躺在榻上,仍维持原来姿态, 唯纤纤玉足底多了一黑点,遂上前查探她的鼻息。
  林昀熹犹自纠结该装傻充愣,抑或直接打一顿,辨明余人正为池访推拿, 料想那巫医一醒, 她再无伪装机会。
  趁表兄试探她腕上脉搏,她无声无息抬起“管不住”的左脚,陡然屈膝, 用膝盖使劲撞向他后腰。
  这一记来得又狠又准, 申屠阳立足不稳, 跌向木桌,被桌角硌到腹部,顿时“嘶”地呼出声。
  林昀熹回脚,往木榻中央猛地一跺。
  “砰”一声巨响,木板受力而折, 并不结实的木榻向左侧倾歪。
  她左脚刚着地, 不等申屠阳蓄势扑来,已借力连人带榻跃起。
  余人见她单脚站立,右腿和双手因束缚, 呈现歪歪斜斜的“大”字,惊得呆了半晌。
  “拿下!”申屠阳疾呼,补了句,但……别伤她!”
  除去留在原地搀扶池访的青年,余人一拥而上。
  林昀熹咬牙忍着手腕脚腕被勒的痛意,单足跳动,快速旋转,以残破平榻撞击当先一名昂藏男子。
  那人被她砸了个正着,头脸开花,勃然大怒,拔刀来砍。
  林昀熹临危不乱,背负木榻左闪右避,两刀全落在木板上,劈下一截木角。
  “哎呀,这刀法不行啊!砍个柴也这般费劲!”她笑嘻嘻将重心偏至右侧,忽然用左脚轻巧一踢。
  那段新鲜现砍的木头破空飞出,掷中墙角青年的后脑勺,使其眩晕前扑,趴倒在未醒的池访身上。
  与此同时,林昀熹再借木榻挡了一刀。
  恰逢此次男子用力过猛,刀刃嵌进板中,未能及时拔离,竟遭她硬生生“夺”去。
  她得意扬唇,听声辨位,以迅雷烈风之势斜蹬一脚,正中其腹下三寸。
  那男子瘫倒,捂住要害,嗷嗷而叫,痛晕过去。
  另外两人见状,下意识夹住腿。
  “别怪我!”林昀熹也没管这人能否听得懂,“你们几个大男人,手持刀剑,欺负手无寸铁、还被绑起来的我……”
  她嘴里嘀咕,动作却丝毫没凝滞,一句话间,又以右腿带动木榻一角,绊倒冲来的少年,并蹦蹦跳跳从他背上碾过。
  听此人“啊啊”叫了两下便没声音,申屠阳及仅存的一名护卫脸色大变。
  “来人——”护卫这时才想起要喊人。
  林昀熹不假思索,扛着木榻猛力旋身,后侧方刀柄以巧妙角度磕向墙角,整把刀脱离木板跌落。
  她以古怪姿势靠在墙壁,探出左脚,接住刀身,随即如踢毽子般往上一抛一挑。
  单刀直飞那名护卫,在他目瞪口呆之际,插进其胸膛。
  申屠阳傻了眼。
  早在捡到这姑娘时,他已知她会武功,故而让池访使出独门秘术,施针压制她内力,以免穿帮。
  时隔大半年相见,他以猴子和醉汉测试她的反应,并为阿微制造接近机会……观察多时,他一直误认为她武功和记忆皆未复原。
  万万没料到,她居然在双手和右腿被固于木榻的情况下,只用寥寥数招,接连打倒他四名护卫!
  申屠阳自忖武功不弱,仍难免因她的奇诡招式而发怵。
  拔刀在手,他凝神戒备,沉声道:“妹子,我舍不得杀你,你若乖乖听话,留在我身边……”
  林昀熹心下略感惶惑——她展示功夫,按理说,他该晓得她并非“阿微”了吧?
  究竟是蠢到家了,或是早知内情?
  念及池访扎她的绒毛药针,以及夹杂棠族口音的微哑沉嗓,她蓦地记起,最初脑海中反覆浮现的一句话——一切全是你自找的,必须乖乖听话,才可保家人性命。
  原来这位表兄和他的巫医,乃调换真假千金的罪魁祸首!
  耳听不远处大批人员迅速移动的脚步声,林昀熹没再留情面,右腿带动被劈得东残西缺的平榻,算准方位,背朝他捱向刀锋。
  申屠阳唯恐她又要施展怪招,没敢正面迎敌,企图绕至前面戳她穴道。
  林昀熹冷笑,强行直窜而起,作前空翻,用木榻直压而下。
  申屠阳生怕以刀劈砍会在她背上捅出个窟窿,可单手接不住,只得弃刀挥出双掌。
  “啪”,木榻在林昀熹暗运的内劲与他掌力的夹击下彻底断成两半。
  “表兄,谢了哈!”
  林昀熹右足虽连着板子,却比先前灵活不少,一抖一翘,踩掉多出的部分,继而横扫一腿。
  申屠阳举臂挡隔,正好替她打碎了残留在小腿处的半截木板。
  双腿重获自由的林昀熹当机立断,腾起给表兄送赠一串连环踢。
  申屠阳边抵挡边后退,双臂遭她狠狠踢了数下,痛得满头大汗。
  林昀熹负榻而斗,终究不比平日灵活,大致听出他腿骨与肋骨隐含断裂之声,随即稳住下盘。
  申屠阳容色发青,语带惊悚:“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林昀熹自觉以两臂张开的姿态面对他颇有些尴尬,稍稍侧身,淡声道:“我是你林家表妹,昀熹呀!”
  “不……”他臂膀垂下,额头青筋突起,“你不是!”
  “懒得跟你废话!”
  她纵身跃起,空中转了半圈,本想再借他之力,破开限制她上身及双臂的半张木榻,奈何申屠阳已无还手之力,被她一砸,晕倒在地。
  “……又是个不经打的!”
  她无耐叹气,打起剪刀的主意。
  套上鞋子,她如被困住钳子的螃蟹,横着走向方桌。
  正研究如何割开牛皮筋,好让手腕从铁丝绕成的圈内抽离,忽见那两块非纸非丝的东西上像抹了层油,细看竟是人的面孔!
  寒意自足底涌起,只因她清楚辨认,这是属于笙茹与贺兰莺的脸!
  表兄为算计,不惜杀死她的侍婢和他的未婚妻?这人有毛病?
  她尚未来得及难过,门外传来十余人的呼喝声。
  欲将桌子踢房门阻挡个片刻,忽闻后方有窸窣微响,紧接着一道凌厉劲风直窜而来。
  她猜出是刚苏醒的池访,当下假装不设防备,待下盘被攻,才疾旋以平榻转向对方。
  这半片木榻宽四尺有余,毫无征兆翻转,生生将池访掼倒。
  林昀熹见她手中无刀无剑,安心后跃,运气护住背门,跌压在其上。
  池访想要避开,终归遭她所负的榻板砸中大腿后侧。
  随木板裂声响起,林昀熹来了个鲤鱼打挺,振臂一挣,硬是把板子断开,反身向池访两侧一敲。
  木板破碎,池访又一次瘫软伏地。
  林昀熹两腕见血,咬牙忍痛,执起剪刀,左右手相互割断皮筋。
  至此,四肢方得以解脱。
  蜂拥而至的守卫破门而入,她连踢带蹬把人一个接一个往外踹,并脱了外穿的罩衫,兜住桌上瓶瓶罐罐和人脸皮面具,随手打了死结,斜挎在肩上。
  她记起母亲所言,所中蛊毒需找到下蛊之人方可得解法。直觉池访与此事脱不了干系,她索性重手点了其穴道,一手夹在腋下,飞身越过门口东歪西倒的守卫,施展轻功外奔。
  院落内外尚有百余人,这批为棠族铁甲卫,个个头戴赤缨盔,身穿银灰甲,手持弯刀,团团围在院落前。
  林昀熹抬望夜空一弯新月,只想仰天直呼:有完没完?她大抵是世上最艰难的新娘子了……
  身后房间内,打斗中推翻的蜡烛点燃了木板及碎屑,外加林昀熹不慎踢倒桌下半坛烈酒,火势迅速窜起,顺着呼啸北风蔓延。
  霎时,里里外外登时乱作一团。
  ···
  夜幕下,淡薄月色映雪,京郊山林绵延不断,风声掺杂马蹄声席卷向西。
  宋思锐带领晋王府卫队及萧一鸣手下的暗卫,快马加鞭,踏雪而行。
  傅千凝亲自押着阿微,与之共骑,和林绍夫妇一同尾随在后,刚出城便被抛得无影无踪。
  阿微显然不大会骑马,坐在马鞍上被颠得无所适从。
  “阿微妹子,”傅千凝从后环住她的腰,轻笑道,“长路漫漫,不如和我聊聊天……那俩小猴儿怎就对你各种不客气呢?”
  阿微虽添了披风,仍冻得战栗不已,闷声不答。
  傅千凝一夹马腹,骏马撒腿疾行,晃得阿微几欲尖叫。
  “我说就是!因为……”
  傅千凝勒住缰绳:“为何?”
  “我……曾露真容,并戴了娘赠予的海棠发簪,拿树枝戳过它们……”阿微小声道。
  傅千凝却觉猴子并不算记仇,起码她戏弄过几回,通过喂食和养伤,很快获得信任;想来那一回,阿微先以过分举动激怒猴子,后由申屠阳主动为林昀熹簪簪子,且特意落在晋王府队伍后头。
  “醉汉”实则是个会武功的江湖客,兴许为财,或有把柄握在棠族人之手,才配合整这么一出闹剧。
  “还有,你凭什么……觉得你能在新婚夜蒙混过关?”傅千凝语气中满满是无情嘲弄,“你费尽心思代替我姐,是倾慕我哥,还是单纯想要回身份?”
  阿微央求:“傅四姑娘,留点颜面可好?”
  傅千凝“噗”地笑出声:“你不要脸到这地步,还要求我‘留颜面’?”
  “我、我误认为三公子和她成亲,是为报师恩……就……”阿微顿了顿,神色愈发难堪,“婚床内撒了畅心粉,能让人放松警惕,陷入旁人所塑造的幻想中……”
  傅千凝倒曾在海岛上听太皇太后提及,数十年前,无上皇仍为亲王时,中过此类毒,更误把猫当成她,被揶揄了大半辈子。
  没想到,时隔多年,阿微居然试图故技重施!
  千算万算,她大概没料到,喝了不少酒的宋思锐,连盖头都没掀开,便能辨识新婚妻子被调包了……
  真是又蠢又坏。
  ···
  宋思锐策马扬鞭,只恨离开王府前为掩人耳目,没骑上那匹雪色良驹。
  哪怕山石、雪树、冰泉、庙宇被马儿甩得远远的,他心底的焦灼却半分未减,堵得他喘不过气。
  依照阿微所述,“马车慢悠悠走上三个时辰”的路,已快到尽头。
  如抵达密探推断的位置,却没林昀熹踪迹,他又该去何处寻找?
  “三公子!您看!”萧一鸣适时打断他的狂躁。
  宋思锐抬头,但见半山亮起红光,像是房舍着火!
  他心跳漏了一下,赶忙催马上行。
  穿过密密层层的林木,山风回旋,断断续续送来呼喊,依稀便是棠族语!
  果不其然,狂奔三四里后,山腰空旷处豁然开朗,一座正在燃烧的院落前,密密匝匝挤了近百人,此外已有半数横在地,生死未卜。
  刀剑枪矛汇聚处,是一红衣女子。
  她左臂夹着一名疑似婢女者,右手持刀,艰难腾挪,将自身护得严严实实。
  即便她身影时隐时现,衣裙古怪,还梳着棠族女子发型,宋思锐仅一瞥,立马辨认出是他丢失的妻。
  他拔剑跃马,一声令下,晋王府和密卫皆加入混战。
  原本由多数人包围孤身女子的局面,瞬间逆转。
  此前,宋思锐在七十二岛平过叛乱,回京后亦曾奉命剿过匪,相比之下,眼前厮杀实属小意思。
  可他直盯十余丈外的林昀熹,头一回有了惊怕畏惧之感。
  她那身红裳深深浅浅,如血染而成……受伤了?
  再看她眼神涣散,脸上尽是麻木,仿佛对他的到来无半点觉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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