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聪拧眉道:“我自然是知道他在这里布置了影卫,但我今晚之所以能过来,便是发觉影卫不在,才得以进来。你不要担心,他们不知道的。”
阮烟声线发颤,“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他是故意撤退,引你出来呢……”
第62章
几乎在话音刚落下时, 耳目灵敏的谢临聪便听到屋外的异响。
他回头深深看了阮烟一眼,陡然伸手, 要拉她, “我带你一起走!”
阮烟深知现下的情况, 如果跟他一起走,结果定是死路一条。因为知道,谢临聪前路已被封堵, 他逃不了的……
所以, 她不会跟他走的。阮烟掰开他扯住自己的手, “你自己出去吧!”
“你……”谢临聪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阮烟匆匆垂下眼帘不与他对视,很是抱歉,她不能跟他共生死。原谅她自私,只想着自己要活着。
她把他推搡出去, 用力关上门,背靠门板。
人越是长大了,就越是怕死,或许以前她曾勇敢过, 大义过, 但现在的她, 惜命得很, 当年决意要救他的孤勇,一次就够了。
阮烟努力说服自己,不是见死不救, 不是心狠,她有提醒过他的,让他注意周明恪布下的耳目,是他大意,是他惘顾危险,不听劝阻……
靠在门板上,她听见刀剑碰撞的激烈声响,听到兵器刺穿皮肉的声音,仿佛已看到鲜血喷涌,汇流成小河。
脚下阵阵发软,待了好一会儿,外面的便归于平静。
阮烟平复了呼吸,抬起微抖的手打开了门。
庭院前,暮色昏沉,月光冷柔,撒在地上好像结成寒霜,与那血迹一起,触目惊心。
她环视一圈,没见到人。若是死了,必是要见到尸体的。这种情形,要么谢临聪逃出生天了,要么尸体被迅速处理了。
阮烟察言观色,见周明恪身姿清瘦挺拔,月下单薄冷清,面色不虞。再看跪在他脚下的黑衣影卫,惶恐不敢抬头,显然是事没办到,诚惶诚恐地等候降罪。
这样看来,那谢临聪定是逃出去了。
她站在门槛里兀自想得出神,一时没注意他的动向,待回过神来时,已发现他出现在眼前。
他眉心紧蹙,看着她的眼神有些不悦。“这么冷的天,还出来干什么?”
他说着,解下身上暗红色的披风,不由分说地罩在她身上,脖子的系带围得紧紧的,严实得密不透风。
周明恪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入了房屋,反手关上房门。
鹤唳风声被挡在门窗之外,内室炭火轻燃,温暖宁静。
“皇上……”
阮烟被他放倒在床上,睁着一双黑黝黝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嘴唇有些干燥,她舔了舔,张口就想说话。
周明恪拥住了她,骨节分明的冷白大手捂上她的唇,“如果你想问那姓谢的太监,就不要说话,朕不想听。”
“我……并非要问他,也不是要替他求情。”阮烟低声说。只是疑惑,他明明知道谢临聪就在她房里,怎么就没有像以往那样,将她问罪?
仿佛洞悉她的想法,周明恪抱紧了她,“朕心中已有答案。”
“这一次,你没有再救他,没再因为别的男人而顶撞朕,朕很欣慰。”
阮烟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你可是怀疑他?怀疑他与是大内宫人有所勾结?”她还记得去年朝会,夜宴当中有人行刺皇帝,那刺客是诸侯的人,也是那个埋在宫墙内的细作的手下。
而那个刺客,今日得到验证,就是看似文弱不会武的太监谢临聪。
周明恪早有怀疑,甚至已调查出这谢临聪的身世背景,原来他们还隔着血债仇恨,是久远的“故人”呢。
“他不会是那个幕后之人。朕要抓他,便是想要审问,暂时没想要了结他的性命,也正是因为没有下死手,才叫他逮到机会逃跑了。”说到这,他语气依然平静,没有因为敌人从手中逃掉而懊恼愤懑。
这让阮烟暗暗诧异,这厮,不是以残暴,易怒著名的吗?这样沉静,感觉让人意外。于是她发现,原来自己也未曾了解过真正的他。
“皇上很想抓的那个幕后人,可有怀疑的对象?”
“他就在宫中,朕能感觉到,他离朕很近,几乎就在身边,是熟悉的人。”他眉峰皱起,有些烦恼费解,“但朕始终想不出来,他会是谁。”
阮烟心下沉沉,作为看过原著小说,了解书中世界的构造的人,她当然知道,最大的反派是谁。但她犹豫着,纠结着不知道要不要说出来。
潜意识告诉她不能说,会破坏并改变这个虚构世界的一切轨迹,这对她来说,全无益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