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意思,是不是在让我们出去?我们出去逃走了怎么办,她不就杀不了我们了……”
这之后,阿桑还细心地告诉他们外面的大夫谁最好,谁家是百年老字号。
收费贵不贵。
这可把方昙弄迷糊了。
他们就这么被亲自推着送出了村庄。
站在花灯村门口,阿桑又道:“这位小哥既然身子不舒服,不如就赶紧回家吧,别在外面玩了。”
方昙真的和林修走了出去,这真的太奇怪了。
“她不拿我们当养分……”
林修搔搔头,“是不是她知道了我们的身份?”
方昙说不可能,他隐藏的非常好。
“那我们还回去吗?我怎么也得完成姐姐交给我的任务啊。”
“走,先去镇子上。”
林修跟着方昙,“还去?我已经吃遍了镇子上的小吃……”
“我是带你去看大夫。”
“啊?我好了!”
“那也得看看大夫,我灵气对你不管用,可见是弱到极致。”
“你……”
方昙还真按照阿桑说的大夫去找,收费便宜,人也好。
对林修也耐心。
号脉说林修就是体质虚寒,他给开药喝几天便差不多。
还看林修他们是外地游客,说等一下,他这里可以将药汤放进密封袋保存,随开随喝。
方昙闲着也是闲着,便又问起花灯村的事。
这次这个老头说的是另一个方向。
“花灯村的桑家,以前可不是善茬,我劝你们不要去。”
“您一个大夫,还相信闹鬼吗?”
“不是相信闹鬼,而是桑家确实死过很多人,晦气。”
老头说他小时候听自己的爹说,桑家会把自己家族里的女人,按年岁排顺序,从大开始,送给山间精怪。
女人穿着红嫁衣,坐上轿子,在山间放下,然后送轿子的人撒腿就跑。
过去女子裹小脚,走不了几步的。
而且过去女子依附于男人,如果是家中男人让干的,她们便也没法回去。
因为还会被送上来。
甚至是暴打一顿,再丢到山上。
“您还信山间精怪?”
“我不信,但这个事,是我太爷爷告诉我的,我太爷爷是桑家的人,其实是养子。很早以前,据说夫妻没孩子,把我太爷爷给弄走了,但是养到我太太十几岁的时候,女主人怀孕,觉得还是自己的孩子好,于是又把我太爷爷给送回来。”
老头说,桑家的这些所见所闻,全都被自己太爷爷看在眼里。
毕竟是作为继承人。
这些事不会背着他。
“我倒是怀疑什么你们知道吗?事儿是真的有,但是丢到山上的女人是被猛兽吃了,倒不是说我相信有精怪。”
就这么会儿说话得功夫。
他老伴儿跑出来。
“又跟人家病患说那个事?那都是你太爷爷给你讲的鬼故事,你还真信了,还以讹传讹。”
“我太爷爷不会骗人,小时候总抱着我,我医术还是太爷爷亲传。”
没一会儿药煎得了。
方昙拿了药带着林修走人。
“我越发觉得,好人她就放行,坏人她就杀了。”
就这个时候,方昙看到有戏班子在唱戏。
在大城市,这种很少见了。
但是小地方,戏班子还和以前没什么区别,能揽到活儿。
红色的嫁衣在戏台上来回飘荡。
方昙打了个响指。
“你说阿桑要是看到当年坐轿子的新娘,会怎样?”
“哈?”
“她把我们送出来,就定义我们是善,那么在我们面前,她永远不会露马脚,也不会害我们,甚至堕荒都不会出来,所以我们要主动出击。”
方昙很快找戏班子老板高价买了嫁衣,还买了轿子。
他用法术把这些收起来,又去白事店定做了四个纸人,今晚就要货。
林修还有点懵。
“那谁扮演新娘啊?你搞个纸人在里面?那你不应该买五个吗……”
“你扮演新娘。”
林修听后先是挑眉,随后面露凶相。
“老子是男的。”
“我当然知道你是男的,只不过如果轿子里不坐真人,法术很容易被拆穿。”
方昙说,他要用轿子里的真人之气去覆盖周围四个抬轿子的纸人,这样法术才不会被拆穿。
“那……那你自己穿了坐进去!”
“谁施法术?”
林修瞪眼,“你……我……”
他竟没法反驳。
“你坐在里面而已,不会累到你的,有什么可担心?”
“老子是……”
方昙又道:“你很好看,不用担心违和感。”
“卧槽,我谢谢你夸我啊!”
“不客气。”
林修简直要被气崩溃。
“滚!”
他吼完一嗓子,天空惊雷。
很快落了雨。
林修伸手接了下。
“要是这雨能变为大暴雨,我就答应你,变不成,爱谁谁!”
结果下一了,淅淅沥沥的雨改为暴雨。
方昙赶紧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林修的头上。
“你刚退烧,别再冻病。”
“我……”
方昙看着天空,笑了一声,“借你吉言,咱们还有理由回去了呢。”
“你他妈……”
方昙拉着林修就往花灯村方向走。
在夜幕落下之前,他们回到了花灯村。
阿桑一脸惊奇,看方昙已经浑身透心凉,林修倒是还好,只是裤子湿。
“阿桑姑娘,我们再住一晚。”
第285章 狐狸穿嫁衣(2)
“那两位快进屋吧,还是之前那个屋。”
方昙呼出一口气,“阿桑,之前那两个男人呢?”
“哦……他们离开了,突然有事说不住……”
她表示要去烧热水。
方昙带林修回到屋里后,林修问:“你的法术能保护纸人,怎么不能给咱俩施展个防雨的?”
“如果咱俩也不湿,那才是有问题。”
这么说着,方昙拿了毛巾擦头发,问林修头湿了没有。
林修摇摇头。
“你的衣服……还挺管用的。”
“你别再生病就好,你跟我出来,我是要给你原模原样再送回到鬼天身边的。”
林修“嘁”了一声。
没一会儿阿桑撑着伞端过来热水,又拿了吃的。
“雨确实大,两位小哥,这是厨房一些菜,我一直热着,快吃吧。”
林修歪歪头,“阿桑,你这没客人,也热着?”
“啊……有时候会有迷路的人,我也会留他们一晚,没事,这个不要钱,天气的问题,我这也没客人,我都不要钱。”
阿桑走后,林修有些动摇。
他凑到方昙身边,方昙躲了一下。
眉头微皱。
“你跟别人说话都这样?”
“谁说的,这不是我现在……咳,一时变弱而已,我怕说太大声,她会听到。”
林修再次凑过去,方昙没躲。
“你说……阿桑这样算不算惩奸除恶?”
方昙笑了一声,“算又怎样,不算又怎样?”
林修还把凳子挪过去。
“算惩奸除恶,我们就不应该管,不算惩奸除恶,再管。”
林修说,阿桑对他们的态度挺好的。
反观那两个人渣,还不定在背地里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除了手法残忍点,其余都没有问题。
“可是堕荒终究是堕荒,不能下到人世间的。”
“可是那个堕荒在干好事。”
方昙擦干金色的头发,看向林修,“你只看到它干好事,但你不知道曾经这个村子死了多少人。桑家死的人里面有没有无辜的,我们都不得而知。”
方昙说,林修不能以一件事来定义人。
这个我非常认同。
我狐狸崽就是没受过磕碰的小白菜。
其实他没有很快回天宫,在人世间历练一下,也蛮好的。
林修怄气。
我也看的清楚,他讨厌意见被反驳。
“你也是堕荒,难不成只允许你干好事,别人不能干好事?”
“我是特殊的堕荒,跟那些堕荒不一样。”
方昙倒也给林修耐心地讲解。
他说自己诞生便是堕荒,可能在种子扎土之初,没意识的时候感染了魔气。
他先成为的堕荒,再被佛祖发现,去佛祖身边诵经礼佛。
可不是自己堕落的。
“佛祖驱逐我,只是觉得我向往憧憬感情,不适合呆在西方天。我做的事,从未违背自己的心。”
林修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方昙道:“你最好现在睡一会儿,半夜你要当新娘,坐在轿子里。”
“我天……这我哪睡得着啊?”
林修话虽这么说,但很快,头就一点一点的。
他其实现在不是意识为主体。
是身体劳累,只能如此。
方昙看着林修,忍不住笑了一声。
夜半三更,林修正做美梦,脸就被方昙拍了拍。
他一睁眼,红嫁衣就盖在他脑袋上。
“你大爷的……你不会好好叫我?”
“我提前半小时就开始叫你,你说你要醒神,又说再睡五分钟,还说再躺会儿。少爷……您再睡下去,天就亮了。”
林修生气的起来。
“以前没有人敢打搅我睡觉!”
他生气地直接脱了上衣,换上那红色的嫁衣。
方昙抿着嘴。
外面大雨磅礴,扰得林修更加心烦。
他换好衣服,把头发散下来。
一头黑发披散着,让他看上去更加柔和。
本就是狐狸,眉眼魅惑,现在这般,更像个妖媚的女子。
他还从背包里拿出化妆品。
方昙挑眉。
“够了啊。”
“电视上说了,男孩子也可以很精致。再说了,我给姐姐那殡仪馆里死人化妆,都化的超级仔细,我自己不能难看呀。”
林修说着,对着小镜子开始描眉画眼。
方昙越等越着急。
他再磨蹭下去,天可就真亮了。
今天大雨,能遮盖不少气息,是非常好,引出堕荒的时机。
“你快点!”
“你着什么急……我得……”
方昙没等他说完话,直接扛起他就走。
“你他妈的……老子还没化完眼线!”
“你已经很漂亮了。”
“狐狸应该更漂亮!”
林修被扛着出了屋,他还怕雨淋到他,赶紧抱着脑袋,结果出来,他们的身上像是有罩子一般。
方昙伸手一点,屋子后面出现了轿子,他把林修塞进去,道:“一会儿我肯定要隐匿身形,你看到什么都不要怕。”
“小爷我会怕?开玩笑。”
“但你会吐。”
“我……”
方昙白了他一眼,“所以你给我绷着点劲儿,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适当的忍耐一下,不要把痛苦、不适、情绪全都暴露出来。”
“我尼玛……”
方昙伸出食指,抵在林修的嘴边。
“嘘,因为你现在气味很容易被人发现,大雨天遮盖你的气味,再加上我的障眼法,将将能行。你太发火,或者太想吐,气味儿也会随着你的情绪扩大。”
林修负气,他赶紧拉上帘子。
“滚你的,我知道了!”
过了会儿,林修刚想再问他,怎么还不起轿。
轿子便被人抬起来。
林修悄悄撩开一点帘子,看到外面四个纸人,走路顺畅,就像活人一样。
应该是方昙用了法术,它们全身都没沾一点雨。
估计从外在看,应该只会觉得是人。
他们在村子里走了一圈、两圈……
走的林修昏昏欲睡,头一点一点的。
猛地,轿子突然停下,林修气的要骂人。
但一想到方昙说的,他还是忍住了。
“请问……”
外面是阿桑的声音。
“您是……桑家哪年哪辈的女子?”
林修没说话,是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说什么。
只能静静地等待。
“您不愿意说吗?那么晚辈说了,桑家已经不会再送女人给精怪,您的冤魂不用再徘徊于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