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是我舅舅过来把产婆轰走了。
白七阳在家躺了七天，自己又哭了。
这也是我弟弟为什么叫七阳的原因，寓意七日还阳。
我想说，我弟弟这样，我妈都没有放弃。
村里那些女人，竟然因为男女性别就把孩子放弃了，这都什么玩意！
我当即拍了桌子一下。
“那个风水师……那个风水师懂不懂啊，这不瞎说吗？！还有你们的爹妈，一点脑子都没有！”
小女孩一听我这么说，立即冲我大吼。
“不许说我爹爹妈妈，不许！”
我看着那小女孩，她还在为杀了她的人说好话。
不允许我说他们。
小孩子多单纯啊。
“因为他们……他们每一年都会来我陪我一个月，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方法，但是每年都会来的！”
“每年都会来，所以你们每年都不走，长此以往，你们身旁那条黑洞洞的道路就被关闭了，你们无法投胎，在这积攒怨气。”
楚青玉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敲击着一旁的桌子。
“我们……我们不敢进那个黑洞洞的地方……里面好黑，我们走不过去的……”
“姐姐这里能做出爹爹妈妈……我们也想要……所以我们才来找姐姐。”
楚青玉拿出一片树叶，贴在小女孩的脑袋上。
天已经蒙蒙亮，他让我再去睡会儿，这个小女孩，他不会放走。
我还哪有心情睡觉。
我想当即出门去找那些人家，想跟他们掰扯清楚。
可是这又怎么掰扯的清楚呢？
风水师父不可恶吗？
他们看不到，搞不好还会以为我胡说。
楚青玉却撇嘴，一言不发，单手撑着下巴。
过了会儿，见我没走，道：“白天什么都干不了的，你快回去睡会儿吧，而且白天想必不会有什么去打扰你。”
“你在想那个风水师父？”
我抿了下嘴，“我好像记得人参娃娃还在的时候，我看到过关于风水师的事……”
我拍了下我的脑袋，“具体怎样，我也说不上来，我的脑子怎么了……”
楚青玉赶紧抓住我的手，“就你那傻脑子，越拍越傻，别拍了。”
“哎你说，那个风水师会不会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他前期可能是真的在救人，但是后面能力不行，看错了什么的。”
“不可能。”
楚青玉立即回绝，“如果那个家伙是真的在救人，后面说不准的事，他就不能干。”
“这很明显，他先救人，给女大夫一点甜头，他从始至终就是在钓女大夫上钩。”
楚青玉还跟我说，要不怎么那么巧，几个孕妇都是这个时候堕胎？
“不会吧，这也……这也太残忍了！”
楚青玉叹了口气，抬眼看看我。
“你啊……还是这么善良。”
“啊？”
“啊……我的意思是，第一次老太太那事，你对赵老头，陈老头，就很善良。”
楚青玉赶紧别过头去。
我没在意他什么表情。
“那风水师为什么这么干？什么仇什么怨？有本事冲大人去啊，这没出世看外面的，懂什么？”
“三喜，我现在就是没弄明白那个风水师为什么这么干。”
当天夜里，我和楚青玉去了河道边。
因为前一个晚上，他们在这烧纸人，我和楚青玉不好调查白骨的事。
今儿三更半夜，四下无人，我拿着个手电筒，楚青玉则挖出那些村长给埋在边上的骸骨。
骸骨有大有小，但是被流掉的孩子，不可能出现这种白骨。
后来楚青玉分出了几堆儿，嘀咕一句，“够狠的。”
“什么？”
“这些白骨里，有三具是大人的，应该是小女孩说的女大夫和其丈夫还有其儿子。还有一堆儿，都是已经长到三四岁，四五岁小孩的骸骨。”
第31章 河下尸
“只是……那些三四岁，四五岁孩子的骸骨都是哪来的？这数量可不少啊，肯定不是天宝村或者附近村里的，再怎么着也没那么多。”
“如果河道没因为人参娃娃而毁掉，这里的骸骨和魂儿见不得天日，不用太久，只要再过一两年，绝对会成为阴河。”
“阴河？”
楚青玉点头，说就是到时候人们过河，乘船，游泳，都会出事。
而那时候如果河水再流入别的地方，会渗入土地，那么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人，少则三天一大病，一天一小病。多则……减寿，横死，玩完。
“因为怨气积攒的已经很深了，不光是胎中尸，还有正是玩闹年纪的小孩子呀。”
“不是……那个风水师，和那么多小孩子有仇……他、他有病啊？”
“先不管那个风水师了，得找到那个女大夫，感觉小孩子们都喜欢女大夫，让她召集那些小孩子，咱们得把这些亡灵送走。”
楚青玉指了指我，“水路大法事，你会不会？”
我乍一听想摇头。
不过仔细想了下，我舅舅好像在我小时候做过。
“我……我回忆回忆，殡仪馆舅舅那个屋的床底下，好像有一本书，我舅舅当年干好多事，都是参照那本书。”
楚青玉点头，“那行，这个算是有着落，孩子们怕黑，不能走正常的归路，咱们就得用水路大法事，一路给他们放花灯，让他们走。”
楚青玉说，本来腹中的孩子亦或是八岁以下的小孩，死后是会有一个接引婆婆来带着小孩走过那条路的。
但是接引婆婆不可能永远等在一个地方。
长时间的不走，接引婆婆肯定是要接别的孩子，不会再过来了。
“行，那本书应该是有记载，我有点印象，那咱们现在就快找那个女人吧。”
楚青玉给我一片叶子，说分开找比较快。
而且我身上的灵气吸引怨灵，他跟我分开，女大夫可能来找我。
“这叶子保护你周全没有问题，但还是见到就叫我，听到没有？”
我接过叶子，还有点忐忑。
三更半夜，一个人没有，我要找魂儿，这比在殡仪馆还让人忐忑啊。
起码殡仪馆还有人，这现在真是就我自己。
我低头沉默了一会儿。
刚想抬头，再跟楚青玉说说话，结果楚青玉没了。
“楚……大神……你说一声再走啊！”
我甩了下手，这村里晚上都是没有路灯的。
本就是已经没啥人住的地，村长都大力宣传，能出去就出去，咋还可能给按路灯？
我拿着手电筒边走边照。
还特意照了照身后。
什么都没有，蓦地，手电筒所能照到的尽头，似乎有一个脚印。
我没在意，想可能是我刚才踩到了什么湿滑的泥。
走了几步，我又觉得别扭，忍不住回头去照。
那脚印多了几步，离我近了。
“是……是我自己的脚印吧？”
我转过身，又猛地转回来。
果然那脚印又近了一步。
我的心一瞬间跳到了嗓子眼。
我看了看自己的脚，又看了看那脚印，就这么一个抬头低头的动作，脚印已经到了距离我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
我也才发现，那似乎是血脚印，在深夜里发黑。
“这……这……”
这不就说明，有什么东西在我身后，一直没现身吗？
“谁、谁呀？！”
我喊完了，没有什么人出现，只是我的手电筒的光，却越来越暗淡了。
我赶紧拍手电筒。
这种情况，我、我是要叫楚青玉的吧？
可是那东西没现身，我叫来楚青玉，那东西跑没影儿了可怎么办？以后都不来找我，那河道那些尸骨，那些孩子，又怎么办？
也就在这时，手电筒完全熄灭。
今夜又是云遮月，我站在黑暗中，面前晃过一个男人的身影。
我惊的后退。
我完全迷失了方向感，蓦地，我感觉有人摸我的头，手指冰凉，我惊叫着又后退数步。
脚下一滑，整个人跌了下去。
一股带着血腥的冰凉液体了我的头，淹没了我的身体。
我这是在哪？
我刚才走的路不可能有河啊？
这是我又走回来了？
可是河道里应该也没有水……
我要游上去，却感觉有谁抓住了我的脚踝。
我踢掉，还有。
结果我往下一看，在暗红的水中，是数十双手抓着我的腿。
一点点将我拖向深渊。
“不……”
我张嘴便有腥臭的水灌进来。
还有整个河底两旁，伸出来的是无数双挥动的手。
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那么多双手，那么的无助。
他们不停的喊着。
“我要爹爹……”
“我要妈妈……”
“我不敢走黑洞洞的路……我好怕……”
然后一瞬间，我的衣领被抓住，我整个人都被提出了水面。
我大叫，大口地汲取着空气。
“楚青玉……楚青玉！”
“有东西抓我！”
“我被脏东西又提出水面了！”
结果我被立好，就那么立在地上，现在我身下也不是水了。
我的身上连湿都没湿。
“抓着你的是楚青玉，不是脏东西。”
我才发现，我面前就是楚青玉。
“我不是让你叫我吗？怎么出了事才叫我？”
“我要是再来晚点，你明天就是被发现的，第一个溺死在没有水的河道里的人！”
我果然就在河道里。
楚青玉揭开了我额头上的树叶，说也幸亏有这个树叶，我掉下去那么半天都没淹死。
“那……那水是怎么回事？”
“障眼法，在阴气浓厚的地方就会让怨灵滋生出一些法术，不过我已经破了。”
我喘了口粗气，楚青玉却眉头微皱，“那么现在，该处理那个让你差点淹死的家伙了。”
这么说完，楚青玉站起身，脚一跺，一条裂缝蔓延开来，直达河道深处。
“给我出来，你跑是跑不掉的了！想用她当替身，借尸还魂，重返人间，你也不看看她是谁罩着！”
一道惊雷划过天空，我看到一个半老头子站在那里，似乎想跑，但身后有一道淡绿的屏障，他怎么都跑不掉，还不停的推拒那屏障。
第32章 迫害
我这次也看到半老头子的完全面貌了。
就是一个很普通的男人，村里干活的老实男人。
与此同时，旁边还有奔跑声，我一看，是个大娘。
就是我最开始看到的三人行里的那个。
那大娘过来直接跪在我们面前。
“还望仙家不要伤他！他其实没有坏心，只是一心为了我！”
楚青玉说了，这种死后的亡灵，大仙大神，他们都分不清的。
所以他也不在乎称谓问题。
那半老头子见大娘跪下，也赶紧过来跪下。
嗔怒着，“死老婆子，你怎么过来了？我不是说我成我败都不要过来的嘛！”
“不行啊老伴儿，我想了，我就算借尸还魂，也不见得找得到那个人，更关键的是，我借尸还魂了，也是害死了别人啊，这姑娘那么年轻，还有大好的青春！”
“我……我想让你活下去啊！不管你找不找那个人！”
半老头子着急了，“你当年行医救人，凭什么落得一个那样的下场？我不能接受！”
“你是这里最不应该自杀的人！我自杀就好了，那个人是我找来的，我信了他的邪！”
我听他们这样说，很快明白了。
大概就是这半老头子在生前，认识了风水师父，两人一见如故，加上风水师父给他看风水，各方面都很准，才慢慢引荐给了妻子。
这大娘曾经是天宝村里的女大夫，也给附近其他村的人看病。
是第一批在外面学医归来，愿意留下给村里人治病的。
又因为主修妇科，所以多看妇女或孕妇。
大娘本人就宅心仁厚，能放弃外面的高待遇，还是那个年代，也实属不易。
因为现在这个村儿，但凡有本事的，都走了，去城里了。
“就是那个风水师父，害惨了我们！”
“是，他是帮助我们救过几次人，但也是他，让我老婆残害生命，堕胎！”
“他说附近几个村里，同时怀孕的女人，怀的是祸害，如果不剁掉，未来这几个村的人都会离奇死亡，这个地就成为阴地。”
“我老婆本来学医的，她不信这些，但是她救不活的人，那家伙能救活，我老婆一心为人，就不得不信啊！”
“结果……结果我老婆堕胎越来越多，甚至为了堕胎说谎，骗别人说第一胎是女孩……利用她最厌恶的重男轻女现象，等都完事了，那家伙却告诉我老婆，一切都是他的信口雌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