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您请继续审。”
卫扶余擦了擦手心的汗,讪笑两声道:“有你们不是直接就可以审下来了吗,要我审做什么?”
周砚纹丝不动:“王爷想让您审。”
卫扶余硬着头皮继续问道:“雍州距离京城甚远,昌王妃一个深闺女子,如何知晓那年定王府军饷数目的?”
嘉定咬紧牙关,不肯多说一个字,只是嘴里咒骂着,又时不时哭喊着。
卫扶余对周砚使了个眼色,周砚起先还没有反应过来,后来才明白这位小王妃是让他使出手段来呢。
他啧了一声,心道卫扶余刚刚还是不情不愿的样子,如今倒是一副熟练的样子。
他在右手边的墙壁上摸索了一阵,不知触到哪处的机关,只听一阵轰鸣之声,嘉定公主脚底下的那块板砖便沉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滩臭味熏熏的死水。
“王妃如今应该知道这处为何叫水牢了吧。”
周砚手上使了点劲,嘉定的身子便渐渐沉了下去。
污水渐渐漫过她的脚腕,再流过她的小腿,最终及至腰间。
臭味仿佛就在鼻尖萦绕,作呕的气味已经让嘉定险些要混死了过去。
这远远比严刑拷打还要折磨她。
“卫扶余,你不如杀了我!”
卫扶余端坐于紫檀木椅上,手执卷宗,徐徐翻阅。待一纸卷宗阅闭,她才半掀起眸子,轻飘飘地看着她。
“你只要告诉我当年是谁告诉昌王妃雍州的消息就好。”
她的目光落在嘉定的身上,如古木檀香,清幽平静,好似看度生死。
卫扶余启唇:“到了这般境地你还不明白吗,死是最简单的事情。”
“生不如死的事情,才有很多。”
“你们敢!”嘉定仍然是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样子。“我是陛下亲封的公主,更是乌孙的王后,你们如此对我,不怕皇室和乌孙怪罪吗!”
卫扶余不再多费口舌,只是又对周砚摆摆手,道:“继续吧。”
其实她自己也好奇,沈令闻究竟有怎样的手段能将雍州这一大块地界收拾的妥妥当当。
她扭头去寻沈令闻的踪迹,他遥遥立于原处,光与影在他身后交织,将他的影子倒是照的很分明。
黑暗与他的脸庞相融,缝隙间透出的冷风刮起他的衣袂,缓缓遮住他深邃幽暗的眼眸。
卫扶余很想走到她身旁去。
可她又想起沈令闻交给她的任务。
她咬了咬下唇,只好将注意力都集中在周砚手里头的家伙。
只见周砚抛了个小小丸药在那池子里,顿时便见池水搅动,池子里起了好大的动静。
卫扶余认真听了一会,待听明白了她却是猛地往后一退,露出一副惊恐的神色。
身在其中的嘉定显然比他们感受的更快。
她尖叫了起来,声音凄厉犹如恶鬼,险些将这屋顶叫破。
也不怪她叫,满池子的老鼠扑咬在她身上,这场景就算是卫扶余见了,也有些恶心难受。
她背过身子,问道:“你们定王府从哪里得来这么些折磨人的法子?”
“都是各地学来的。”周砚捏着手里头的弯腰,满不在意地说道:“都是从前使在王爷身上的,没成想王爷没死成,反而将他们这些阴损法子都学了来。”
“使在王爷身上?”
周砚点头,不假思索道:“你以为王爷自漠北辗转王府,过的是什么日子?”
“你的意思是,王爷从前也被这样对待过?”
卫扶余捂着胸口,眼前的一幕令她几乎要呕了出来。耳边似乎都是老鼠攀爬啃咬的声音,光是听着声音她就不敢再回头看,哪能想到这肮脏的老鼠爬到人身上的滋味。
嘉定自然是直接晕死的过去。周砚手法老道,一盆盐水泼下去,浸透了她的伤口,将嘉定又痛醒了过来。
“王爷当时受得可都是专门饲养的毒老鼠,咬完伤口留在身上,奇痒无比,三日后便会溃烂。”
光是这般形容,便令人毛骨悚然。
嘉定本就不是个硬骨头,见识到定王府的手段,立刻便将自己知道的吐露个干净。
“我母亲贵为亲王妃,地位比定王妃更是高上许多。可是那年她亲临雍州,雍州的贱民们居然先参拜了定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