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江天毅的妈妈,聚集了所有的力气,发话了,
“医生,阿鸿,阿鸿,一直告诉我,他万一有意外,他要捐献遗体的。”
两位医生,面面相觑,悲伤难过的,退回到了急救室里面。
其中一位,说,
“那,您要签个字的。我去拿表格。”
很快,他拿了表格出来,让江天毅的妈妈,签了字。
刚才说话的医生,对穿警服的叔叔,说,
“按规定,家属不能进急救室。我们现在要先关门了,再做最后的整理。家属在外面等着,护士会把患者遗体推出来,放到太平间冷冻。”
急救室的门,再次关上。
江天毅不愿意接受,他使劲的拍着急救室的门,喊着,
“爸——爸——”
穿警服的叔叔,连拖带拽的,把江天毅拉着,让他坐在长椅上。
这时,任碧帆和胡广言,也把江天毅的妈妈,从地上拉起来,让她也坐在和江天毅坐的同一张长椅上。
母子二人,抱头凄惨的痛哭。
任碧帆和胡广言,也早已是,泪流满面。
任碧帆自己,身体也是不住的,筛糠似的,一个劲儿的颤抖。
她只觉得寒毛直竖,冰冷彻骨,撕心裂肺,像是坠入了阴间,被厉鬼们把心扯得粉碎,悲痛欲绝。
她还没有丧失理智。
她知道,如果自己都是这样的感觉。那么,直系家属,该是多么的不可承受这样的悲伤啊。
江天毅,和江天毅的妈妈,承受的悲伤,应该至少是她任碧帆感受到的,十倍,百倍,或者难以计数。
胡广言的泪,止不住的扑簌簌流下来,江天毅爸爸,他的江叔叔,就如同是他的干爸爸,他和江天毅的另一个兄弟。就这样,没有了,去世了。
他难受,他悲伤,再也听不到这个江叔叔,喊他葫芦了。
他悲伤的泣不成声。
穿警服的叔叔,也是禁不住悲痛,流下了眼泪。
任碧帆站着,守在江天毅的身旁。
胡广言站着,守在江天毅妈妈的身旁。
悲伤的气氛,难以言表。
任碧帆逼迫自己,强行命令自己,深呼吸。
她身体一直在颤抖不止,她目前的颤抖,比江天毅的颤抖,还要厉害。
她不想自己成为那个由于呼吸太浅,缺乏氧气,而晕倒的人。
等她稍微好转了,不再那么颤抖了,她看到,江天毅的颤抖,变得十分的厉害。
这是她,看到江天毅颤抖的最厉害的时候。
还有江天毅的妈妈,也是如此。
任碧帆顾不得自己是不是自己强行介入,会不会打断江天毅的哀思,她想要江天毅深呼吸,她不想看到他晕倒。
她拉起了江天毅的一只手,使劲的,十指相扣的握着他的手,哽咽着说,
“深呼气,深吸气,深呼气,深吸气,深呼气,深吸气。”
江天毅条件反射般,开始了深呼吸,一边在抽搐着。
江天毅的妈妈,也听到了任碧帆的深呼吸指令,也稍微调整了呼吸。
江天毅和他的妈妈,终于,也没有那么颤抖的厉害了。
再过了一会儿,急救室门,再次打开。
盖着白布的,急救担架推床,推了出来。
一位护士和一位医生,一起出来。
医生喊,
“江健鸿,江健鸿家属。过来签字。在证明书上签字。”
医生,没好意思喊出来,死亡证明书。
死亡,两个字,对于已经悲痛欲绝的家属,真是雪上加霜。
胡广言看了看江天毅的妈妈,和江天毅,觉得江天毅的妈妈状态似乎更加稳定,就扶着江天毅的妈妈,说,
“阿姨,要签字。要不,我去拿过来?”
江天毅的妈妈,根本就没有听胡广言在说什么,而是,一个箭步,噌的,走到了担架推床,直接掀开了盖在上面的白布,去看江天毅的爸爸。
她看到了江天毅爸爸的脸,双眼紧闭,这个再也没有生机的脸,凄厉的大叫了一声,
“阿鸿——”,
然后,两眼一黑,直直的,倒在了地上,晕过去了。
江天毅紧随着他妈妈,冲过去,去看他的爸爸,他用双手,摇晃这他爸爸的脑袋,他哭喊着,
“爸——爸——你醒醒啊,你别睡了,
你起来啊,
爸——爸——你醒醒啊——”
穿警服的叔叔,上前抱住了江天毅,让他不要再过度的去摇晃他爸爸的脑袋。
江天毅使出了他所有的劲儿,挣脱出来,他要继续,去摇醒他的爸爸。
穿警服的叔叔,一时没有抱住江天毅,江天毅继续哭喊着,摇着,他爸爸。
这边,任碧帆,胡广言,还有医生和护士,正手忙脚乱的,在试图唤醒江天毅的妈妈。
医生,在掐江天毅妈妈的人中。
任碧帆,从包里拿出矿泉水,试图给江天毅妈妈喂水。
护士冲着急救室门里面喊,
“家属晕倒了,来人啊,再推个担架推床来。”
江天毅此时,经过了几次三番的挣脱穿警服的叔叔,终于是精疲力竭。但是,他也眼前一黑,闭过气去,晕倒在了地上。
江天毅的妈妈,终于睁开了眼,但是依然倒在地上。
穿警服的叔叔在喊着,
“医生,医生,来人啊,救救他,他也晕倒了。”
救江天毅妈妈的医生,赶紧过来掐江天毅的人中。
任碧帆,赶紧过来,给江天毅喂水。
胡广言和护士,在喊救命,喊医生,喊担架推床。
一时忙乱成一团。
江天毅妈妈,和江天毅,各自被担架床,推进了急救室。
江天毅爸爸的遗体,由穿警服的叔叔陪同,送到了太平间,暂时停放。
穿警服的叔叔,让胡广言、任碧帆叫他邢叔叔。
邢叔叔,和胡广言、任碧帆交换了电话号码,以保持联系。
邢叔叔对他们说,
“等嫂子醒了,我要跟她商量怎么办理后事。到时候我们再联系。
我会跟局里沟通,追悼会等,尽量由局里来承办。我看嫂子和小毅,他们自己都成这样了,太难了。”
任碧帆和胡广言,继续守在急救室门口,等着江天毅妈妈,和江天毅的消息。
任碧帆心理的承受力,已经几乎到了她的极限。
她连续受到震惊,眼看着,一具遗体,是她心爱的人的爸爸,两个晕倒的人,其中一个是她心爱的人,一个是她心爱的人的妈妈。
她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是什么。
已经是,无暇顾及自己的情感了。
悲伤、震惊、焦虑、惊慌,统统一股脑儿的,强烈无比的袭来,如同一个个炮弹、炸弹,把她震的、轰的,已经快要分不清东南西北,分不清自己是在现实,还是在梦境的虚幻里。
她尚存一丝理智和意念。
她不能倒下,江天毅需要她,江天毅的妈妈,也需要照顾。
任碧帆拼了命的,集中注意力,命令自己深呼吸。
她对胡广言说,
“胡广言,你也深呼吸。获取更多的氧气。我们不能倒下。”
任碧帆和胡广言,都是两眼红肿,眼泪都快流干了。
胡广言作为男生,平常很少哭泣,可是在今天的场合,他看到平常跟他和江天毅,几乎就像是称兄道弟、情同手足的江天毅的爸爸,这么的,再也不会跟着江天毅一样的喊他葫芦,再也不会跟他开玩笑,他实在是,痛哭流涕,伤痛彻骨,悲从心来,难以承受啊。
他坚强的,哽咽着,对任碧帆说,
“是,我们两个,不能倒下。”
他也开始,集中注意力,调整呼吸。
两人闭目养神,像老僧入定一般,深呼吸,调整呼吸,等待着。
第86章 、自杀倾向?!活在梦里
医生们建议,任碧帆和胡广言注意江天毅妈妈、江天毅的自杀倾向。江天毅觉得自己活在梦里面;
没过多久,急救室的门,打开了,两个推床都被推了出来。
医生和护士,在推床后面。
医生说,
“这两人身体都没大碍,属于精神遭受打击,我们已经给两人都注射了镇静剂。
现在两人都有轻度睡眠休息的状况。
现在,把这两人,转移到急诊室那边的临时休息处,让他们休息一阵,等他们药性过去以后,自己清醒。
这是给那两人各自开的处方药,是同一种药物,艾司唑仑。
这个可以作为晚上睡觉前吃的安眠类药物。
如果有需要,白天也可以服用作为抗焦虑药物。
你们去急诊室那边,取这个药。
建议你们保管这个药物,分给他们吃,不要让他们自己控制。
注意他们的情绪,看好他们,以防万一有自杀倾向。
我们给那位女士注射镇静剂之前,她当时是有意识的,她说她没有吃别的药物,也没有过敏史,她儿子也是,所以我们给她和她儿子各自开了这个药,她是同意了的。
那位年轻男士,情况要严重一些,他一直没有怎么清醒过,建议等他清醒后,去给他专门挂号到精神科看看。我们在诊断书上,也写了这个建议的。
还有,今天现在已经很晚了,你们等他们醒了,让他们吃晚饭,不要让他们去太平间,就说不开门。
他们吃了晚饭,让他们继续睡觉,如果睡不着,给他们吃这个处方药,按上面写的剂量给他们吃。还睡不着,就原地尽量休息,看好了他们。
我看你们和他们,今晚都在急诊室那边吧,别回家了,万一有事,在医院里也方便处理。”
胡广言和任碧帆,一脸严肃的,接过来医生给他们的诊断书和处方,并且对医生说了感谢的话。
他们两个,听到自杀倾向,要看好了江天毅和他妈妈,任碧帆觉得肩上责任重大,胡广言觉得事情好严重。
任碧帆从小时候就开始看心理学的书,知道精神上的打击,会可能让人产生抑郁、自杀倾向,所以并没有觉得医生说的,有什么奇怪的,只是觉得自己责任重大。
胡广言没有看过多少什么心理学的书,对于自杀倾向这个词,感觉像是半边天要塌了,觉得很严重,就问医生,
“医生,您是说,他们,可能会自杀?”
医生严肃的回答,
“我是说,以防万一。这种事情,无法预测,无人知晓。
就是有这样的可能,就算是一点点小小的可能,也不能不防。
有些人,精神上受不了突然的严重打击,会悲观厌世,抑郁,不想活了,对生活失去兴趣和希望,可能就会自己走上绝路。
总之,有防备,比没有防备要好。陪着他们,尽量不要让他们一个人。”
胡广言深吸了一口气,
“哦,知道了,谢谢医生。我们会小心的。”
医生离开,胡广言和任碧帆,跟着护士,推着推床,去急诊室临时休息处。
这一夜,真是漫长的一夜。
四个人,在急诊室的临时休息处,吃晚饭,吃药,睡觉,睡睡醒醒,迷迷糊糊,恍恍惚惚,大家都不知道,是做梦,还是现实。
任碧帆小腹胀痛,去上厕所,发现,自己例假来了。
算算时间,也是正常。只是对自己的身体,又是更加的挑战。
她去住院部的小卖铺,买了卫生巾,又买了红糖姜茶冲剂,刚好有卖的,可见是女性常用之物。
她还问售货员要了一根捆货物的塑料绳子,她准备用绳子,把自己和江天毅的手牢牢的栓在一起,这样她能放心的睡觉,不怕江天毅丢了。
任碧帆抓紧一切可以休息的时间,尽量多休息,储存能量。
她从小受到锻炼的独立生存能力,在这个各种突发事件的非常时期,发挥了作用。
为了让自己多休息,她跟胡广言分工,她负责看管江天毅,胡广言管着江天毅妈妈。
她和江天毅熟,和他妈妈不熟。而且,江天毅是她心心念念的爱着的人,所以她宁愿管着江天毅。
她用她在小卖铺要来的绳子,把自己和江天毅的手,真的是牢牢的栓在一起。
她放心的睡觉,来例假的生理期给她带来的困乏,让她不得不抓紧时间睡觉。
第二天,江天毅的妈妈,精神气色好了一些。而且,她已经接受了,江天毅的爸爸,她的丈夫,已经过世,这个事实。
江天毅也有所恢复,至少不再颤抖了。
邢叔叔,带着小刘,两人再次来到了医院,和江天毅的妈妈,商量办理后事。
江天毅的妈妈说,
“阿鸿生前,一直说过的,他是做技术的,但是仍然是一名警察。所以,他总跟我说,随时需要做好可能会牺牲的准备,而万一如此,他希望一切从简。
所以,我想遵从他的意思,一切从简。”
邢叔叔说,
“我们已经和局里沟通了,老江是以身殉职。现场的汽车行驶记录仪,车载摄像机,恢复的视频显示表明,老江不仅仅是战斗英雄,也是舍己救人的英雄。
流窜犯、通缉犯,猖狂逃窜,突发的拦截了一辆载重大卡车,撞向了老江和肖明明的那辆拦截他们的警车。
肖明明作为驾驶员,没有时间来得及反应,本来可能是俩个人都没了。
可是,老江,在关键时刻,做了最后的操作,他救了驾驶员,方向往驾驶员那边打,肖明明是救下了,他没有救自己,没有把方向往他自己这边打,他不幸牺牲了。
这些流窜犯、通缉犯,是国家的要犯,由于老江带领的拦截,当场被包围他们的其他刑警,全部抓获。
局里的想法是,如果家属同意。那么,所有的丧葬流程和费用,全部由局里负责和承担,局里会派专人负责,设置灵堂,办理遗体告别,追悼会,然后,作为烈士,安葬在烈士陵园。
嫂子,这样,您看,行吗?”
江天毅的妈妈,点头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