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醉了,也认错了人。欺骗你的是贤妃,不是臣妾。”韦如是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退却,不能露出一丝破绽。
内心深层的恐惧翻涌而出,而此时此刻,萧叙突然轻握住她的手腕,仰起头望着她,平静而别有深意的眼神叫她再也无法继续这个计划。
“朕真的醉了,把你认成了贤妃。”良久之后,萧叙捏了捏眉心道。
韦如是动了动唇,神色悲戚又纠结。实际上她已经纠结多年,被困在这座金雕玉琢的牢笼里,没有听见她的哀鸣,没有人在乎她是喜是悲。
静静地在塌边站了一会儿,看着萧叙侧靠在软枕上养神。
等她离开,司律才进殿去,发现萧叙醉得厉害,正出去命人传醒酒汤,萧叙却睁开了双眸,“她走了?”
“是。陛下没醉?”
“以后不要轻易放贵妃进寝殿。”萧叙整个人仿佛被一层阴霾笼罩,眼底透着深深的厌恶。
***
天气回暖,今日艳阳高照。极乐坊在宫宴上演奏的事情传遍了整个皇城,早上一开门,来听曲的客人络绎不绝。
时语冰坐在后院的绣楼上,听着人声琴声,等着苏琛来为她赎身。以柔娘的性格,必定会要他一大笔银子。
从晌午至黄昏,无数人进出教坊,可是绣楼那长长的楼梯空空荡荡的。
时语冰独自坐在房中,透过敞开的窗户边间那片天空,偶尔有飞鸟掠过,除此之外也并无其他,惨淡极了。
她看着这样的一片天空一点一点暗下,从湛蓝到深蓝,教坊的喧嚣愈演愈烈,可她这儿冷冷清清的。
苏琛终究没有来。
时语冰起身关上窗户,同时掠下手腕上那一对金镯子。远在皇宫的那个男人说得不错,没有人会迎娶一个教坊女子为正妻。
“冰儿,快换衣裳,宫里派人来接你。”柔娘上楼来,自从和皇宫搭上关系,柔娘就将苏琛抛诸脑后,“说是宫中有贵人想听你的琴。”
时语冰正站在窗口失魂落魄,听到这个消息,不用想就知道是谁想要见她。
老狐狸卑鄙无耻,他知道苏琛没有来为她赎身,所以要叫她进宫,好当面嘲讽嗤笑她。
“我不想去。”
“你不想去?!”柔娘不轻易逼迫人,若是一般的达官贵人也就罢了,宫里的人谁惹得起?人家一句话都能要了教坊所有人的命。
柔娘亲自押着她梳妆,又她送上了马车。
马车行了一个时辰,进了宫门,最后静悄悄地停在未央殿前。
见到萧叙时他正悠然地饮茶,“怎么?苏琛没有来为你赎身么?”
时语冰心里有怨气,若非皇帝昨夜对苏琛父子的威胁,苏琛必定会遵守诺言,这一切都是这老狐狸的错!
她立在离他不远处,双眸瞪成了铜铃样,却不开口。
时语冰了解萧叙,她越是歇斯底里地闹,他就越是得意,所以她噤声不语。
萧叙轻握她的右手手腕拉近,翻看了一下道,“那对你心爱的镯子又去了何处?”
时语冰继续瞪他,依旧不出声。
“看来这位心思单纯的苏公子,对你似乎并不是那么真心实意。”
萧叙的神情正如她所料,得意和嘲讽,漂亮的眼角上扬着。
偏偏他说的无一假话。苏琛没有来,也永远不会再来,不止是苏琛,这世上没有一个人会真的爱她。
“陛下还有什么话要说么?”虽然已经输得一败涂地,可倔强而不舒服的性格支撑着她不能示弱,更不可能哭。
等回家再哭。
萧叙指腹捏了捏纤细手腕,看着时语冰的神色渐渐从冷淡到委屈,勉强忍着,然而双眸已经微微泛红。
惹哭她并非他的本意,他此刻并没有作为胜者的喜悦。
狭长双眸打量着她脸上神情变幻,并未乘胜追击继续嘲讽。
时语冰扭动手臂,企图挣脱老狐狸的魔爪,这举动令萧叙墨美眉微蹙,反而用力将她拉近身边。
她粉霞色衣裙上熏着浓郁的香气,这一点又令萧叙舒展了眉眼,“好香。”
“你不是厌恶熏香么?”时语冰想起他从前的那些谎言,心里的怨恨也翻涌而出。
“你记错了。”萧叙反驳道。任凭时语冰如何挣扎,他揪着她的手腕不肯松开。
“你厌恶素色、厌恶甜食、也厌恶熏香。萧叙你嘴里到底有几句真话,就连自己的喜好都要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