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统领亲自守着宫门,他认识弦月,也不敢善做主张放他进去,请人去问司律。
皇帝正在养伤。若司律去请示皇帝,皇帝准许弦月进宫,那就放他进去。若司律没有回禀皇帝,或者皇帝说不见,那弦月就不能进宫。
弦月等了足足一个时辰,侍卫才回来,“陛下正在换药,说用过膳后再见弦月公子。”
弦月神色微动,背着琴进了皇宫。
太监引着他去了未央殿,皇帝的寝宫。
司律见着弦月后请他在偏殿等候。
皇宫里处处透着庄严肃穆,弦月放下琴,“陛下伤势如何?”
“陛下不准奴才透露。”司律道,“只是弦月公子此来是......”
弦月不请自来,还是在皇帝受伤之后,这不得不叫人疑惑。
“弦月公子请静候片刻。”司律不等他回答,便微微颔首离开了。
弦月目不斜视,他一直都知道年年的身份不同凡响。直到去年,时语冰才向他透露,年年是韦贵妃和容王的孩子。
这成了他和时语冰一生都要保守的秘密。
这一等又是数个时辰,期间有妃嫔来求见,被司律拦在了门口。
他已经五年没进过宫,宫里一草一木一如往昔,可是他却有一种天翻地覆之感。
天色暗下,终于有太监进殿来道,“陛下才得了空暇,请弦月公子随我来。”
弦月抱起瑶琴。
“不必带琴”太监道,“陛下如今不听琴。”
弦月将琴放回去,跟着太监进了皇帝寝殿。天色昏暗,殿里灯火通明。皇帝坐在木塌上,将药碗递回给宫女。
“参见陛下——”弦月行礼。
“多年未见,不必多礼。”
五年未见。皇帝他脸色苍白,看来受伤不轻,靠在软枕之上,皇帝说话的语气比从前更温和,下颚如刀刻般尖瘦,眉宇间更显锋利。
“你进宫求见,所为何事?”
皇帝开门见山问道。他是揣测人心的高手,这种时候就连大臣们都不敢主动求见,按照弦月的性格,若非万不得已,绝对不会求见。
弦月跪伏在地并未起身,“求陛下赐草民一个恩典,草民的孩子身患重病,想请张御医出宫,为其诊治。”
皇帝轻易应下,“张御医就在宫里,司律,派人、”
“陛下伤势严重,一直都是张御医为陛下诊治,恐怕不能离开,不如派孙院判前去?”侍候在一旁的司律提醒萧叙。
萧叙随意道,“孙院判医术在张御医之上。那就让他去吧。”
来之前时语冰叮嘱过,必须得是张太医。弦月道,“草民之子得的是疑难杂症,草民已经带他看遍天下名医都不能确诊,听闻张太医医术擅长医治疑难杂症......”
“这并不难办,明日带你的孩子进宫来,张御医看不好,朕就让整个太医院为他会诊。”
这是个极大的恩典,弦月唯有叩首谢恩。
“朕没想到你也会娶妻生子。”萧叙感叹道。他从前十分欣赏弦月的琴,每年都要招他进宫。可如今两人已经五年未见面。在他看来曾经苦行僧一样的弦月,竟也会安定下来,“你的夫人定是个惊才绝绝之人,才会叫你破戒。”
司律搬来椅子,请他坐下。
“不过是平凡妇人。”弦月轻描淡写。犹豫片刻,忍不住问道,“陛下从前十分喜爱琴,可方才听内侍说,陛下如今已经不再听琴。”
皇帝话锋一转,“争流你还在用么?”
“陛下亲赐的琴,草民一直随身带着。此刻就安放于偏殿。”
“不是朕赐给你的,是贤妃当年强行问朕要的。这还是太后重要的遗物。”萧叙轻笑,“可她转赠给了你,那日你来谢恩,朕真的十分恼火。”
弦月骇然,“草民这就物归原主。”
“不必,这琴跟着你正好。”
皇帝的伤真不轻,闲聊片刻后,张御医又亲自来为他换药,弦月便告退了。
司律亲自送他到宫门口,“明日晌午我会在派人在宫门口等着弦月公子。不过自从贤妃娘娘离宫之后,陛下不再听琴,弦月公子不必再带琴来。”
告别司律,弦月坐上马车,赶在城门关闭之前离开皇城去了郊外。
时语冰在客栈等得心急火燎,她原本以为弦月天黑之前定归,一直等到亥时才见马车停在客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