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年年松了一口气,坐到木塌边等父亲,眼神却依旧不自觉地瞟向那幅画。
“画里的人是谁?”
真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竟反过来问他的话。萧叙轻笑着道,“是朕的十分喜爱的一个女人。”
趁着这空荡,皇帝将书架上的琴谱一一找出来,置放在书桌上叠成一叠。
“这画,朕不会给你的,别看了。”
“......”
这个人怎么阴晴不定的,年年不禁腹诽。
“来,朕的右手使不上力,你帮朕把高处的那一摞书拿下来。”
嗯?丽嘉
不等年年反应过来,他整个人就被单臂抱了起来,举得高高的。
这究竟是个什么人?!真的是百姓口中那个至高无上的皇帝么?简直就是个怪人!
自从他有记忆以来,连娘亲都不曾这么抱过他了!
年年认命地将那一摞书拿下来,直到双脚落地,才微微松了口气。
皇帝衣袍上有一股淡淡熏香,十分好闻。
时年年圆溜溜的眼睛转了转,皇帝从那摞书里挑出琴谱,不等他吩咐,年年就自觉地将它们放进了匣子。
等弦月急匆匆地赶回御书房,就见年年坐在书房东墙下的木塌上,手边放着一个巨大的书匣。
前去御药房抓药的小太监已经将药材和药方拿过来了。
皇帝随意交代了弦月几句,就吩咐司律将他们父子二人送出宫去。
弦月的担心是多余的,一切都十分顺利。
等坐进马车,时年年长舒了一口气,“皇上真是奇怪的人!”
弦月坐在他身边,笑得眯起眼睛。
“可他不像娘说的那么坏”时年年回想起方才的事,“他......他让御医为我治病,还叫宫人拿药给我。还送了爹这么多琴谱。”
命御医为他诊治,已经是极大的恩典。可御医又命御药房备了药,显然这是皇帝的意思。
“君王仁爱,爹身为民,却对他有所亏欠。”弦月淡淡道。
年年听不懂,但他回到洛阳,一定要将皇宫里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诉韦章华韦章灵兄妹!
回到客栈,他将这段经历先告诉了时语冰。年年有一个特点,时常能记住别人对他的好,而渐渐忘记别人的恶意。
所以皇帝对他的三分好,硬生生地被他说成了十分,当然,关于那幅画,关于皇帝抱过他这两件事,他可没说。
时语冰耐心听完,简直感同身受。她最初与老狐狸相处,也觉得他是个好人!
***
御书房里,收拾过后的书架显得空荡。萧叙这才反应过来从前自己收藏了太多琴谱。
不止是书架,御书房里也显得格外荒凉寂静,唯有窗边长案上的熏香炉上方飘着几缕淡烟。
“陛下,张御医前来为陛下换药。”司律进殿。
“叫他进来吧。”
他的伤在胸口,靠近心脏的地方。伤口很深,还未愈合,一日得换三次药。
“弦月儿子患的是何病?他指名一定要你医治。朕看那个孩子活蹦乱跳,并不像有重病?”萧叙随口问道。
张御医正打开药罐,“回陛下,是十分严重的寒症。与陛下从前的病十分相似。上个月才发作过。这么小的孩子,若不及时医治,等入了冬怕是不好过。”
第99章 愚弄君王
张御医的药方果真神奇,吃了两日,年年便觉得浑身暖融融的,病症再无发作。
时语冰不愿在皇城久留,行李已经打包完毕,今夜是她与年年弦月留在皇城的最后一夜。等到天亮,一家三口就坐船回洛阳。
正巧这一日城中解了宵禁,时年年安耐不住,求时语冰带他进城,听闻皇城的朱雀大街到了夜里会有灯市,热闹非凡。
架不住儿子的软磨硬泡,又觉得已经解决了一桩心事,时语冰便同意去城里。
她已经整整五年没回过皇城,逃到洛阳之后,时语冰不敢与极乐坊的人联系,也不知当年的那些姐妹过得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