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也接受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子,或者是不喜欢世子的女子吗?”
“世子是否喜欢,女子是否愿意都不重要吗?”
扶玉接连发出三个问句,把萧邺问得黑了脸。
萧邺极力化解心中的怒气,皮笑肉不笑道:“这无需你知晓,下去吧。”
他抬首瞧扶玉一眼,这小女子心中定然是窝火了,不过他并不打算哄她,他不惩戒扶玉以下犯上就已经是极大地宽恕了。
萧邺从来没有哄过女人,都是别人舔着脸向他邀宠,而扶玉虽然不似以往遇上的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但也从来都是自我消化不悦的。
把她晾一晾就好了,萧邺心中这般想。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午后,琴刀在书房门口踌躇不进,萧邺本就心烦,看琴刀瞻前顾后的样子就更烦了,他扬声道:“在门口做什么?有事进来说。”
琴刀颇为难,他在门外将上午二人的一番争吵听得一清二楚,知道萧邺心情不妙,所以很自觉不来触霉头,但还是被扶玉推来了。
“扶玉姑娘要出萧宅,但她又不愿意来请示世子,所以只好我来。”
一股恶气涌上萧邺心头,萧邺对琴刀劈头盖脸道:“她要去哪里都别阻拦。”
他没有命琴刀跟随扶玉,也没有命隐藏的暗卫尾随,扶玉独自一人出了萧宅。
萧邺心中稳着一把秤砣,卖身契在自己手上,扶玉出不了扬州城。扶玉再生气,也只能在这方寸之地出点小脾气,最终还是回到萧宅。
这时,萧邺心情还是很放松的,因为他自认为把握了扶玉。
但入了夜,宵禁完毕后,扶玉仍旧未归时,萧邺心里就不再那么风平浪静了。
不管扶玉本意如何,但萧邺此刻认为,扶玉在挑战他的耐性和底线,他第一次遇到挑衅自己的女子,这让他心中大大不悦。
扶玉过了后半夜才回到萧宅,她摸黑把灯苗点上,火苗往灯芯上一窜,屋中呈现出两道人影,一道是站着的扶玉,一道是坐在屋子正中央的萧邺。
萧邺的眼睛比屋子里的火烛还要亮,他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火,仿佛随时就能喷发,把扶玉烧成一片灰烬。
扶玉却一点也不怕,凭这段时日的相处,扶玉已经将萧邺的性情摸得七八分了。
她知道萧邺不会发作,他在自己生闷气。
“这么晚了,世子怎么在这坐着?”扶玉问他。
萧邺一瞬不瞬看向无波无澜的扶玉,她的样子依旧从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也不为自己的晚归做出解释,反倒问他为什么坐在这。他当然是坐着等她回来,他想看看她会不会回来,几时回来。
他也等到她回来了。
但她的态度,她的反应,让他心头涩涩的。
两人目光对视,但谁也不愿意开口。
此时,萧邺很难不承认,他是有些喜欢这个女人的。是这张千娇百媚的脸,还是偶尔温柔小意的性情,他说不清楚。
在萧邺还没有发现的时候,怜惜扶玉的心意开始在心中慢慢滋长,等到他发现时,这股心意已经在他心中生了根,并且把根扎得牢牢的,很难拔除。
扶玉就在他身前,他们的距离不远不近,他看着这张令自己又爱又恨的脸蛋,随后一言不发,阔步离开。
萧邺离去后,扶玉脱下身上的鹤氅,将沾了雪的外套挂在衣架子上的同时,也一并将中衣脱下。
她站在金丝楠梳妆台前仔细打量自己,铜镜中映照出一副白壁无瑕、风风韵韵的躯体,只是后背的肩胛骨处微微泛红,甚为妖冶,像是黑暗中开出的一朵花。
第二日,萧邺便去信京城。
一番斟酌书写后,萧邺收墨停笔,盖上印戳后交代琴刀,“一份送去驿站,一份交由死士遣送。”
萧邺垂下眼睫,慢慢坐直,往后靠着椅背。
萧邺做事一向稳重而谨慎。
送去驿站的那份自然是虚的,里面只放着几张空白纸张,目的是为了掩人耳目、拖延时间,让死士成功将用心花时间写的那份送到圣上面前。
他此番去往扬州探案虽是密事,但太子一党想要得知此事并非难事,只怕太子已经知晓贪墨一事被彻查清楚,派来暗杀自己的刺客马上也要来了。
琴刀拿着手中两道密封了的公文,又想到门外的人,犹豫道:“世子,陈太守的女儿又在门外候着,这是第十次了。您看,要不要见一见?”
已将扬州贪墨案查得一清二楚,幕后人员之一便是扬州太守的儿子,萧邺委实想不明白扬州太守的女儿为何三番两次要见自己。
屋子中久久没出声,琴刀生怕萧邺不快,正要后退出去,回绝陈岚。
座上男子沉默半晌后,慢慢道:“让她去前厅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