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见她娇小,模样又生得俊俏,比小姑娘还好看,纷纷喊他小郎君。
谢兰兰喜欢书院的生活。
穷乡僻壤的,消息闭塞,仿佛与世隔绝。
学子们生活规律且轻松,满院的书香安抚着她的不安。
日子心惊胆战地过。
两个月过去,她没听到什么官府搜人的风声。
可这并不能让她放心,总觉得风雨随时将至。
一个普通的夜晚,谢兰兰的房门被敲响。
“小郎君。”是送报郎的声音,“睡了吗?”
谢兰兰穿好衣物起身开门,“何事?”
送报郎拍了拍梯子,“来,搭把手。”
谢兰兰看着他手里夹着的红色纸张,心里一咯噔,“告示?”
“防盗防匪的指南。”
书院内巡逻的学子跟过来看热闹,“咱们这小破地鸟不拉屎的,总共没几个人,还用贴这个?”
“官府让贴的,不止咱们这儿,只要有人烟的地方就有防盗指南。”
“怎么着?”学子惊讶,“现在外面闹匪患了?”
“怎么可能!”送报郎说,“别忘了当今圣上可是从乱世里杀出来的,用兵如神,大谢有什么祸事都不会有匪患。”
顿了顿,他加了句,“顶多是祸事。”
学子不解,“那这么大张旗鼓地贴防匪指南干嘛?”
“官府一直在剿匪,端了不少海贼土匪的老窝,有些流窜在外的匪类疯狂反扑,京城里有百姓陆陆续续被杀害。”送报郎解释,“不过算不上大事,秋后的蚂蚱而已,蹦跶不了几天了,相信官府很快就能镇压下去的。”
谢兰兰面上没半分血色:“匪患何时而起?”
“两月前。”
两个月。
她离宫的日子。
她问:“遇难百姓几何?”
“不多,土匪每七日来一波,每次残害十来个人。”送报郎见她面色难看,心想着小门童竟然还挺忧国忧民的。
他劝导,“不是霍乱,顶多算是治安事故,那些作乱的人也快被抓干净了,估计最多再折腾半月。”
谢兰兰一阵头晕目眩。
她是参与过朝政的,且霍奉天就是通过盗匪起家的,他就是从大盛再大的苦寒山土匪窝发家的。
霍奉天就是最大的匪。
他最擅长的就是以恶制恶,没有人能在他手下作乱。
早在大谢初建,连作乱流民都在他的治理下消失不见。
维持太平,对霍奉天来说不费吹飞之力。
说什么土匪杀害百姓。
分明是他自己在向百姓下手。
这是霍奉天对她出逃的教训。
他不会对她怎么样,但他的怨怼,会在她最爱护的百姓身上取回来。
谢兰兰既悔恨又失望。
她还是看错了霍奉天。
她知晓他手段狠辣不是好人,她以为他是被乱世逼的,以为他是个好皇帝。
——他可以治理好一个国家,有做明君的资格。
但他偏不。
她到底是高估了霍奉天的人性。
她仔细想了想,霍奉天其实从来都没有变过,他一直都视人命如草芥不是吗。
谢兰兰连失望都没有了。
送报郎看她失神已久,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关切问道:“小郎君,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