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心机城府,令人咋舌。
为了让刑警队放心,与警方合作的头一个月,sun就把自己的全部财产交代清楚,证明自己没有从明楼牟利,每天发送他的实时定位。
他们做过他的背调,sun的经济来源非常干净。
一开始炒股发家,再后来做倒卖投资,什么赚钱他做什么。
城东城北几块火热的地皮始终不知道被谁拿下的,还开发成了淮序最大的娱乐商城,后来才知道,幕后老板就是sun。
这件事除了他配合调查的警方,没人知道。
上位者无所谓是非善恶,掌握了金钱和权势就自以为掌握了王道。
这样无懈可击的一个人,他想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让他突然想明白要改邪归正。
旁敲侧击了很久,终于在有次聊天,sun主动提起,如果有一天他死了,请他们务必保护好一个人。
那个人叫施月。
那时候他突然离开淮序,冒死去了被大雪封住的栖霞山,作为他的对接人,陈仙童给他打过好几通电话,奉劝他小心行事,政府会安排人清雪,山里的人不会有任何危险。
可sun不听,为了确定施月是否安全,硬是从山脚爬到山顶,一寸一寸地找遍每个地方。
陈仙童醒神,将所有的事情串联在一起,脑子忽然清明。
他转过身,往手术室快速飞跑,手里动作不停,给队里的人打电话,语气急切。
“sun曾经提过的施月,现在立刻找到她,把她带来医院。”
队里的人听他语气不好,着急地问:“是sun出了问题?”
陈仙童语气凝重,很少用这么绝望的语气说:“她可能是sun活命的唯一希望。”
去年冬天,sun冒死也要上山见的人就是施月,如今成了这样,醒过来第一件事也是找她。
如果江肆死了,施月的名字,便是他的遗言。
施月就是他的命。
“好,我马上找她。”
手术室门口,陈仙童打电话联系院方,等了十几分钟,终于有人过来开门。
江肆情况不容乐观,膝盖皮肉分离,差点被人锯成两节,伤口发炎导致不断发热,再加上之前被注射的大量神经性药物,他始终昏昏沉沉,听不清人说一句话。
陈仙童穿着无菌服进到手术台,第一时间单膝跪在江肆身边。
形容枯槁,眼窝深陷,如果不是医生还在他身上忙前忙后,他觉得自己就是在看一个死人。
“sun……”陈仙童低唤了声,意料之中,毫无反应。
他看了江肆一眼,捏紧手机,脑袋伏在他身旁,加大音量叫他:“sun,你还好吗?”
主治医生百忙中看了他一眼,回答:“以他现在的昏迷程度不可能听见你说什么。”
深度昏迷,和植物人只有一线距离。
伤口缝合过程,他们连麻醉都省了。
手术台的灯光投射在江肆脸上,蜡黄的脸苍白而瘦削,下巴像是用刀削过的锋利。
皮肤阴沉发黑,渗着汗珠。
陈仙童不管医生的话,趴在江肆耳边,认真且坚定的告诉他:“sun,我不管你能不能听见,我找到了施月了,我会带她来见你,请你挺住。我相信你一定爱施月超过你的生命,哪怕是为了她,也千万要坚持下去!队里给你请了最优秀的医疗团队,你一定能康复,重新站到施月面前。”
“sun,坚持住。”
陈仙童剑走偏锋:“贺霓杉没死,施月有危险。”
原本哔哔哔响个不停的心率检测仪在一阵凌乱的警报声后逐渐归于平静。
手术室的人原本已经紧急启动电击程序,结果在医生拿着电击仪转身时,江肆忽然缓缓睁眼。
他的眼里一片静谧,漆黑的瞳孔映不出一丝光泽,目光平静,波澜不惊、伴着苍老。
仿佛他昏迷的不是半年,而是半个世纪。
全体医务人员都惊呆了,这太违背医学常识。
陈仙童惊喜地看着他,却见他的眼神一片死寂:“sun,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他这不像是醒了,倒像是失了魂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