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自己双手挣钱,可必你嗟来之食,好多了!
“那些子玩意就是市井穷酸之民抠唆过日子的把戏,我堂堂大□□公主,金尊玉贵,有苏绣、湘绣名大家赶着上门服侍,何必屈尊自己”
我这么高贵,五指不沾阳春水,缝缝补补过日子?想都别想!
长泰见过郊区寺庙里乞丐之景,也曾去过京州那边,自是知道百姓疾苦之困,靠什么,没有靠自己来得踏实,“你没有去过京州,战乱时那里一片荒芜,十城九空,尸横遍野,夜间月光踏在远方散发着滢滢光亮好似盏盏鬼火,令人遍体生寒”
“母妃!这死丫头是不是要气死我”
“什么死丫头!那是你姐姐”
“算了算了,爹要疼老大,娘要疼老三,就让我嫁出去自生自灭吧!哼”
一副“我生气了,哄不好那种”斗气模样。
“咱们赵家站的是二皇子阵营,你嫁给粱有竺能落得好?”
“那是你们的事情,二皇子就是个大尾巴狼,咱们赵家还是小心些”
哪有早早就站队,这人小的时候是这样,长大了就不会变嘛?二皇子建府五六年了,出去见过市面的男人,都不能守身如初,你指望他能帮衬没有血缘关系的赵家?
“你大哥人憨直,重感情,就算他为储君,我们日子差不到哪里去”
“二皇子性子阴沉些,装得深,你都能看出来,我能不知道,所以他们在宫里进学时,我都是一碗水端平,私下在找补找补,免得二皇子多思多虑”
“难怪!我就说嘛,就算二哥登基也不影响咱们赵家的日子,变相明哲保身,高明!”
“不过这么说:就算我嫁给粱有竺也没什么问题”
嘿嘿!送上门来的梯子,不用白不用。
“你妹妹说得不错,顾书郎都比粱有竺性情好得多,知趣”
“母妃忘了他是庶子,身份那么卑贱,我可看不上”
“照你这么说:你还是庶女呢”
她只是贵妃,又不是皇后,子女自然就矮了一头。
“就算我是庶女,也比山坳坳里的泥腿子强多了”
“皇室血脉怎可与凡夫俗子相提并论”
顾怀之这般处心积虑爬上来,指不定暗地里多么龌龊,还不如粱二,在眼皮子底下长大清白些。
“世家之妻受世人桎梏,端庄又正明,你这般捻酸吃醋、锱铢必较的性子就得选清流、寒门新贵之家,嫁过去,公婆不敢给你穿小鞋,丈夫也不敢乱来,你就是独一份宠”
她进了后宫,妹妹加入信阳王家那边,日子过得一塌糊涂,糟心极了,每每省亲都是哭着回来,苦着脸回去,子女不成器,夫妻离心,公婆不睦,就没一个顺心日子。
“不是还有赵家嘛!”
她过得不成,和离就是,还能熬干眼泪忍一辈子?
“靠山山倒,靠猪猪跑”
自己当年还不是!
长堎:“…”这人怕不是吃黍米糠长大?怎么尽说噎人话。
陈家,杏院。
“如今公主回来了,你说她会不会替陈王妃雪恨?”
谁知道继女那般好运,嫁给了当今陛下不说,就连生下的女儿也得圣上高看。
“长公主颇有笙儿之风,目前看不出好赖”
“再差也就比现在差到哪里去,毕竟他们陈家当年没有苛责虐待先王妃,只是少了关心而已”
一个将出阁的公主,再有本事不敢轻易动一品国公。
“不过,咱们可以试试,明儿个你差人去送拜帖,看寰宇殿那边是个什么态度”
面子上还是要给,信阳那边这几天应该也收到消息了,估摸着这几天应该会有动作。
“如今正是立储关键时期,咱们还是多给陛下套套近乎,免得落人话柄”
“明日我也要回朝堂,该走动走动了”
“陛下怎么这时候突然想立储?”
之前两位皇子建府,那么多大臣力荐储君之事,都被打了板子,这才多久?
“朝堂之事有陛下操心,你就别管了”
“有时间让文晔多看书,好好准备,趁着我还能动,抓紧时间”
他老来得子本该欢愉,可是儿子很是愚笨,学不进书,这几年先生换了不少,孩子没什么进步,真是天意弄人。
“文晔如今看见书就浑身发憷,要不捐官算了”
反正当今陛下都是睁一眼闭一眼,捐官还能增进国库收益。
“你知道什么!当初陛下本就对我陈家不满,这些年我装聋作哑,扮可怜,就是不想碍他眼”
这些年陛下以赵贵妃贤惠淑德为由推说立后之事,缘何不直接封赵宝儿为后?”
皇帝瞧着糊涂,实际上朝堂上门门道道,心思沉着呢。
陈王氏不想听男人大道理,她手下动作有一下没一下锤着,“咱们说晔儿的事情,怎么又扯上陛下了?”
“孩子什么样?咱们都清楚,逼来逼去别逼出仇”
他陈家就这么一个独苗苗,出个差错可怎生是好?
“妇人之见!男儿不建功立业,还想做什么?”
“上战场杀敌,那也是建功立业,封侯封将也是好的;下海经商,赚取家财万贯,那也是建功立业;修桥搭坝,琼玉高楼,哪些不是建功立业……非要下场考试,在朝堂上杀个你死我活才成?”
她是一个母亲,自是希望孩子平平安安,过得开开心心,文晔自从启蒙后,脸上的笑越来越少,之前还经常抱着自己撒娇,如今小小年纪就板着脸,说话冷冰冰,没有一丝人气,哪有半分欢愉,由此可见?:孩子并不喜欢读书识字。
“哼!就算是粱三那般纨绔子弟,尚在学堂学过几年字,你这般溺爱他,以后孩子若是不成器,有你哭的”
读书识字不一定是为了考取功名,也是拉高自己的层次,自己是一品国公,读书是盛京世家大族的要事,就算孩子继承爵位,肚子里没有一分半分真实的东西,能得其他缨簪之族的看重?家业能振兴?成也先人,败也先人,作为长辈,不能给孩子定好方向,由着他们胡来,以后年迈时,跑断腿都不定管用。
“朝堂若是真的好,国公大人您为何频频告病不上朝?”
自己都逃避朝堂那沉沉浮浮三分地,还想着望子成龙?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自家儿子什么样心里没点逼数。
“行了!说多了,你也不爱听。孩子不管考不考,学还是要上”
四书五经都是圣贤们留下的瑰宝,学到那就是自己的,出于世,走于世间,都是与人打交道,世家子弟不就是靠着一张嘴亦或者一身见识?肚子里没货,怎么立起来!
第96章
“哼!”
说来说去就是不舍得那一身官皮子!
几日后,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
粱国公:“立嫡不立庶,这是老祖宗的规矩!按祖制:合该立大皇子为太子,顺应天意”
赵伯温:“什么是祖制?祖宗提出:嫡长子制,大皇子也不是嫡出”
顺什么天意?都是庶出,名不正言不顺。
“赵大人真有意思,祖制还说过:以长为第一继承者,大皇子既然为长子,立为太子这就是天意”
“懋王殿下性子憨直,嗜弓马,有什么事情都是找国公大人商议,在政事方面比二殿下反应迟缓些,若是遇到军急大事,存亡之秋也!大厦将倾,怎么力澜狂澜”
“呵!若是什么事情需要储君亲自操刀,那要我们三公六卿有何用哉!”
只要储君不是猪,那不是还有大臣们这些智囊团顶着吗?
“都如二殿下那般娇弱,时时汤药不离身,如何振兴我大□□百年基业”
还不如回家绣花更合宜。
“陛下身子也是这般羸弱,依旧励精图治,将我天启里里外外治理的有条不紊”
身子差怎么了?当今陛下现身说法!
百官:“…”你少贪污点,也说不出这种话来。
二公:“…”但凡眼睛好使,也能看出朝堂上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咱们在这吵得热火朝天,你倒是看看后面那些个官员,半天闷不出屁来,就差找地缝钻出去。
皇帝:“朕累了,立储一事先这样”
“退朝!”
皇帝悠哉悠哉走了。
三公六卿:“…”陛下是不是睡着了?
顾家,书房。
“禀大人有消息了”
“山鹰啊?进来吧”
顾怀之正低头看东西。
“可是再生草有消息了?”
“是的,大人”“楼里的人在夷陵诸岛那边得到准确消息:冰虫夏草出现了”
“冰虫夏草?”
少年不解,将目光投向风尘仆仆的奴仆,手中的书扣在矮己上,就这么静静等他解释。
“冰虫夏草,一个似虫非虫,似植物非植物的变种物体,传说野蚕在瀛洲吃了当地桑梓,变异而来,虫身桑体,上为桑体,下为虫身,虫身透明宛如冰魄,能清清楚楚看见里头的植根,而露于表皮的桑体比平常桑树更小,桑体只有成年男子尾指大小,其虫身触须发达敏锐,能感受到方圆几里的动静,以腐尸为食物”
“而冰虫夏草最爱与再生草为邻,再生草长于灵物之腐体,周遭灵气逼人,有再生草的地方就可以吃到最美味的食物,所以比邻而居,冰虫夏草可以不劳而获”
“冰虫夏草在何处?”
“在夷陵国雏田岛”
“唔…让楼里的使者再确认一下,顺便找找冰虫夏草的习性”
“是,主子”
几日后,朝堂又是激愤争论,气氛焦灼着。
皇帝:“好了,朕身体不适”
“争论解决不了问题,立太子之事乃国之根本,时值国之典庆,懋王负责城防,军演;愍王就负责祭祀大典事宜,谁能堪大任,谁就立为太子”
“陛下英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对了,这几日朕的身体每况愈下,据夷陵国使臣来报:海外瀛洲有再生草可治愈百病,众爱卿何见?”
皇帝还没死呢,都急着赶着上位,吃相为免太难看。
群臣偃股息气,垂着脑袋如鹧鸪般乖乖顺顺,余光飘个不停。
粱国公:“陛下,微臣以为此事还有待考证,万不可轻易相信矮子国只言片语”
“小人国一向最是反复无常之国。其人,甚卑贱,不知世上有恩谊,只一味慑于武威故尔,不得对其有稍许好颜色,臣觉得不可轻信其言!”
“臣附议”
“臣等附议”
他们这时倒是立场一致,同心同德。
“那诸位爱卿以为:这事该派何人前往之,考证?”
既然你们怀疑,那就找个人去当地勘察勘察,最是合宜。
百官你看我,我看你,瞬间将目光收回来,生怕被人惦记着,单独拎出来送到皇帝跟前。
赵伯温:“臣以为:粱国公三子个个文武双全,才思敏捷,当为上上人选”
“就是,不说粱三公子,梁昭当年也是在京州历练过有远足的经验,粱有竺年纪轻轻就高中,真是不可估量啊”
“粱国公真是忠心为国,满门英豪,肯为陛下分忧也是一大幸事”
死贫道不死道友,你儿子优秀,全神贯注地上吧!
粱康急了,他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脑袋磕地,砰砰响,响声震荡在大殿上,唬得一众人再也不敢多嘴,这才谦虚说道:“赵大人真会开玩笑,昭儿一向骄矜,哪会什么拳脚功夫”
“有竺那些三脚猫功夫,在家里耍耍没什么,去海外那不就是关公面前舞大刀装相嘛”
粱家就这么两个有出息的子侄,都出去奉献了,梁家危矣。
粱国公也忍不住搭腔:“若是能为陛下出使海外也是极好,只是这几个孩子半拉子功夫怕是经不起折腾”
“是啊!我垂垂老矣,就这么两三个孩子,从小就养在身边,不求出息,只盼着孩子身体康泰,一生和顺些”
几个孩子没娘,从小就是我这个老头子看顾着,没他们,这不就是要了梁家的老命。
粱国公话头一转,笑眯眯地看向赵伯温,和蔼说道:“赵大人子嗣繁多,个个在盛京乃有名之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单拎一个出来,精炼能干,堪重任!”
赵伯温望着皇帝那边,笑吟吟道:“我赵家满府愿为陛下鞍前马后,家中儿郎任陛下差遣”
儿子多,随便拎出去一个两个搏一搏,说不得就能位列三公,他睥睨着其他人,甚是傲娇。
“这么一想:臣以为赵大人家中大郎最为合适,勇猛刚果,还曾上过战场,为使者也是一桩美事哉!”
“就是!赵大人真是凛然大义啊,我等望其项背,佩服”
“若是赵家儿郎,咱们也是放心,赵家风仪堪为楷模”
“是极是极”
此处省略百官拉踩捆绑废话一万字……
“出使海外之事势在必行,列位大人好好思酌思酌”
皇帝发话,百官心口那块大石算是暂时放下。
蘋叶软,杏花明,画船轻双浴,鸳鸯出绿汀,棹歌声,春波皱起。
下了朝,皇帝绕路去寰宇殿,路过御花园时,群英粉粹,不由得迷了眼,笑道:“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想当初我也是这般意气风发,如今不提也罢”
走路一步三喘,躯壳臃肿再无半分年少时的模样。
“陛下,可要叫公主们见驾?”
全安岔开话题,环视着不远处弄花诗词的公主们,低低问道。
“算了,算了,还是去找长平吧”
他欲走,却被一个声儿绊住了步伐。
“父皇!”
“长堎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丫头就是眼皮尖,隔老远就奔过来,穿着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裳,在宫道上走来,像个水燕子,娇俏极了。
“平身”
“今日日头不错,在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