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闲花等人玩儿了两天‘有时候认识你,有时候又不认识你’的游戏,而后就懒得玩儿了。
往后可以一本正经的搞‘失忆’了。
闲花拗不过自家主子,差人在竹林里安置了软塌,让她侧卧着。
怎奈主子说什么也不让搬火炉来,说怕伤了花花草草,她只得跟薄被里塞了十来个袖炉。
她将手探进被子,发现有几个袖炉不热了,于是悉数拿了出来。
“主子!我跟人去换换火炭,再给你端一碗热汤来,喝完汤,咱可就得回了!”
眼见闲花敢怒不敢言的架势,月泫歌‘噗嗤’一乐,挥手像打发宠物一样打发她。
“去吧,去吧!”
这两天闲花以为她真的失忆了,也不管嗓子没怎么恢复呢,隔三差五的就说女主小时候的事儿和人,真是要把她烦死了。
如今正好有时间静一静,好好整理一下现在的情况。
柏文亮这个老好人,在得知白夕照的身份之后,也为他提供了一间不错的厢房让他住下了。
这两天他没有来看她,也不知走了没有,她也不好差人去问。
她不知白夕照如果没死的话,对后面的剧情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影响,也不知自己是不是必须杀了白夕照才能从这剧本里出去...
真是一团乱麻。
“还想着杀我呢?”
慵懒的男声自头顶飘过,月泫歌暗自翻了个白眼,不用抬头都知道来者何人。
这个狗男人果然没走。
在得知白夕照没走之后,月泫歌心中莫名就稍稍安稳了起来。
毕竟是剧本中的男主,一切剧情的贯穿又是以杀他为由。
他要是真跑没影儿了,她岂不是更加抓瞎,更没有头绪。
待男人自软塌后绕过,来至身前,大片的温暖阳光被遮了去,月泫歌立刻不悦的皱起了眉。
“如若可以,我并不想杀你。”
月泫歌话音未落,白夕照就上了软塌,学着她的姿势一般,侧卧在另一端,而后偷偷的将半截腿伸进了被中。
月泫歌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刚投了湖,又大病了一场。
这狗男人整这一出要是让人瞧见,她不是又摘不清了么。
足下发力狠狠往那头踹了一脚,白夕照就冷脸受着,也不吭声。
过了好半晌才憋出一句:“我也冷。”
“你有一身的绝世武功,还怕冷?”月泫歌问完也是有点儿心虚,毕竟他胸口扎了刀子,又为了救她也跳了湖,她这样确实有点儿狼心狗肺的...
“我以为,你并不是在意世俗眼光的那种人。”白夕照说完便见女人终是舍得转过头来看他,满脸的错愕。
你倒是以为得很对,可惜这个世道并不允许我这样。
月泫歌苦笑了一下,不知该如何作答。
不管在什么世道,女人总会多很多的阻碍。
她记得有次跟闺蜜讨论驴友的时候,曾经说过这样一段话:如果女人无论在哪儿都不会被男人侵犯;如果女人被侵犯之后,不会怀孕;如果女人被迫赤身裸体的时候,不会被耻笑或拍照。那么可能她早就背上行囊,走遍四方了。
“我不过是一个看不惯,却无力改变的无能之辈。”这句话在之前的世界,常常浮现在月泫歌的脑海之中,她连说出来的勇气都没有。
如今堂而皇之的说出了口,发现也不过如此。
“你的能力远远超乎你的想象。”
男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忽而就笑了起来。
他的双眸绽放着别样的光彩,充满了蛊惑的味道。
“你,你别对着我这么笑。”太好看了,心脏受不了。
“怎么,不想回去了?”
男人的笑容愈深,仿佛在加码。
“你说什么?”月泫歌闻言惊坐而起,这是什么神展开?
白夕照:“你的东西遗落在了各处,需要全部收集才能帮助你回到原来的世界。”
月泫歌:“真的吗?什么东西?”月泫歌惊了,难道白夕照正是指引她回去的NPC?
白夕照:“魂玉。现在碎成了五块,分散各处。”
月泫歌:“只要我收集到全部魂玉,我就能回去?你可不要骗我!”
白夕照:“我骗你又如何,你这摆明就是完全信了。”
月泫歌:“我......你对我原来的世界了解多少?”
白夕照:“可能全部了解,也可能完全不知。因为我不知道你所知的原世是不是我所知的那个原世。”
月泫歌:“你到底在说什么鬼话!”
白夕照:“反正你信了。”
月泫歌:“......”
白夕照:“我就是来助你回到原来的世界的。”
月泫歌:“白夕照你爱我吗?”
白夕照:“不知道。”
月泫歌:“难道你也不是原来的白夕照?”
白夕照:“聪明。”
月泫歌:“那你从哪儿来的?”
白夕照:“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这色痞怎么还跟公主窝到一张塌上去了?你快下来!不然我用袖炉砸死你!”闲花老远就开始喊,等奔到近处都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她让我上来的。”白夕照收了满脸灿笑,不太情愿的从软塌上爬了下来。
这狗男人!
月泫歌差点儿没一口气背过去。
“明日辰时出发,车马我已打点妥当。”男人已经背过身去,迈步离开。
“主子,咱不等你病好就走?还跟他一起走?”
搬开闲花的懵逼脸,朝走远的男人大喊:“你确定不是因为垂涎我的美色,想拐走我,所以编了这么多有的没的?”
月泫歌突然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就交了实底儿,还莫名其妙就信了白夕照的鬼话。
“爱来不来。”男声渐远,飘飘忽忽已然听不太真切。
呵,这狗男人,拽起来了!
第5章 第四章
“主子,不论天涯海角,你带着我啊!”
闲花扑倒在月泫歌的脚背上,死命抱住她的大腿,一步也不让她挪动。
她昨晚才帮主子想好了家书的内容,只说主子染了怪疾,需要到深山里去寻医。
没成想睡一觉醒来,主子就安排让她亲自带着仆从们把家书送回去!
月泫歌:“哎哎,你把我脚都坐麻了。小花花,我此去前路未知,我不想让你跟着我冒险。你就在宫里乖乖等着我,可好?”
何况,她迟早是要离开的,在感情更深之前就此别过。
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闲花:“不好不好!如若让我在远处天天搜肠刮肚的惦记着你,还不如让我就这么一头撞死了,一了百了!”
她说完就开始拿头撞她家主子的大腿,念着她是大病初愈,根本舍不得使劲儿。
月泫歌眼见闲花在自己腿上做小鸡啄米状,当真是哭笑不得。
她到底写出来个什么玩意儿啊这是?
于是主仆二人在这儿拖沓了许久,外面眼看就到了巳时了。
待二人到了约定的地点,月泫歌的头就更大了,这乌央乌央的送行队伍是个什么情况?
月泫歌转眼看了看白夕照,他在硕大的车厢之内,帘子被挑了起来,他一脸‘让你耽搁到这个时候,谁让你不在清净的时候离开’的表情。
“公主殿下,是在下照顾不周,还望海涵。”柏文亮带头深深的鞠了一躬,他身后的人也都纷纷弯下了腰。
月泫歌:“快快请起,是我扰了众位的雅兴,还望将品酒大会好好承办下去。”
“泫歌,咳咳,公主殿下,今年品酒大会的新品种...”博裕说着故意压低了声音,“都给你装好了,通古的美食也放了几大食盒,够你路上吃的了。”
说完扭过头使劲儿瞪了白夕照几眼,这才作罢。
“多谢。”月泫歌简单的给柏文亮和博裕回了个礼,而后便上了马车。
这驾车的是个清瘦的青年,令月泫歌不觉多看了两眼,他的两弯细眉向太阳穴平射开去,趁得其下的一双丹凤眼更显狭长。
不是月泫歌看不到青年其它的也生得不错的五官,只是这眉眼太过引人瞩目,令人立刻想入非非,猜度他到底是多么无情冷性的一个人。
岂料他朝着月泫歌喊了句‘公主殿下’,而后便用没有扯着缰绳的那只手抚上了后脑,‘嘿嘿嘿嘿’咧嘴笑开了。
月泫歌无声勾起了嘴角,只道是造化弄人。
长成那样,却是个十足的铁憨憨。
‘你听说了吗,王女可能是要拜这玉面阎罗为师,恐怕回头就要统治整个武林了!’
‘是吗?我看呐,倒像是被白夕照下了什么蛊虫,不得已才听从他的摆布呢!’
闲花没有立刻关车门,本是想多瞧几眼那个赶车的青年。
没成想马车还没怎么动呢,后头嚼舌头的声音就开始往车厢里飘了。
‘咣当’一声关上车门,闲花把角落的一个食盒端了过来。
“主子,先吃点儿东西吧,别一会儿颠簸久了,没了胃口。”
月泫歌只顾着看马车厢内的新奇劲儿,眼珠咕噜噜乱转,接过闲花递过来的东西之后,边吃边啧啧称奇。
这车厢的盖子用的该是榫卯设计,也就是说,一根儿钉子都没用啊!
月泫歌早就听闻古代的建筑师鬼斧神工,如今亲眼所见,只觉无比震撼。
想到这儿月泫歌不觉就打起了嗝儿。
“嗝儿。”
她可没本事写出四匹骏马拉着的硕大马车,车盖还是榫卯结构的...
“嗝儿。”
这个世界的剧情到底会往什么方向发展,她真是一筹莫展啊。
“嗝儿。”
白夕照那个男人到底可不可信呢,因为他敢让她往身上捅刀子,又跳下湖里救她,姑且一信吧。
闲花:“主子,快喝口茶顺顺!”说完紧忙拿手去顺月泫歌的背。
月泫歌噎得都快翻白眼儿了,她灌了几大口茶才把气捋顺了,这时她才想起来马车那头还歪着个白夕照呢,不觉面上一红。
“你,你吃吗?”用邀请吃小零食喝小红茶的友好态度,来缓解一连串儿打嗝带来的尴尬局面。
“你喂我?”
呸!狗男人不配吃小零食喝小红茶。
此时月泫歌才留意到,白夕照的脸色惨白惨白的,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浮,呼吸声浅入浅出几不可闻。
不知是因着心口上的刀伤,还是因为那冰冷的湖水令他也受了寒。
月泫歌莫名又有了负罪感。“闲花你去喂他吃点儿东西。”
“不必。”
男人闻言立刻冷声拒绝了,而后直接闭上了眼。
他的睫毛狭长浓密,乖巧的趴附在白皙的眼睑上,由于坐得不太远,能清晰看到他眼睑上的青郁。
如果这个人真的是白夕照,她兴许还能对他的性格有几分把握,毕竟是她写出来的人物。
可是如今他的身体里住着的,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灵魂,她根本就捉摸不透。
他脾气怪诞,忽冷忽热,做事仿佛完全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有时又似乎遵循那么一点儿情理。
不想了,越想越饿。
“闲花,看看第二层是什么?第一层的好吃是好吃...太黏了!”
*
马车行进约有一个时辰,而后便进入了牧阳镇。
牧阳镇是通往秦川的必经之路,此处盛产茶叶,满街的茶香,好不惬意。
之前白夕照询问月泫歌,秦川和武中坊选哪个的时候,月泫歌选了秦川。
在她的剧本里,秦川是女主和男主的初识之地,而后两人飞鸽传情,偶尔就会幽会一次,这个江湖上饮尽了腥风血雨的男主仿佛找到了自己的归属,连命都愿意给女主。
不觉间就跟着白夕照走进了一间装修雅致的酒楼,月泫歌连头都懒得抬,所以也不知道酒楼到底叫个什么名字。
她伸了伸快被马车颠散架了的四肢,喜闻乐见的看着白夕照用银锭定了四间上房。
“你那小厮生得真好,性格又耿直。”
“残影。”
“嗯?”
“他叫残影。”
“哦。”月泫歌莫名就品出了白夕照语调中的不乐意,她也没觉得自己方才哪句说错了啊。
闲花去睡房安置物品去了,想让她吃饱之后进屋就有得用有得睡;残影说不放心店里伙计,要盯着他们给马匹喂精粮。
这就留下他们俩大眼儿瞪小眼儿,你说尴尬不尴尬。
月泫歌见小二没一会儿端过来好几样好菜了,倾身向着白夕照低声询问了起来:“对了,白家是大商贾,各地都有他们家的买卖,我们去秦川这一路,应该是不愁吃不愁喝吧?你有没有白夕照的记忆?”
白夕照:“有。不用你花一分儿钱,把心放回肚子里。”
月泫歌将声音压得更低:“哎呀,我这一国王女我能差钱?这不是不知道往后日子还有多长,我先做个打算么。”
白夕照:“所以你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
月泫歌:“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白夕照闻言挑了挑眉,略一沉吟便抛出了砝码。“一个秘密换你一个秘密。”
月泫歌立刻来了精神,感觉今天能从这个铁公鸡嘴里套出一些线索了。
月泫歌:“我根本没失忆,只是为了行事方便。”
白夕照:“我比残影生得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