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泰河:“在下先替三位犬子谢过白大公子了!”
听到这儿月泫歌就猜到他们身在何处了,这里该是一代矿王祝泰河的府上。
不过她当初把祝泰河写成了一个谨小慎微、处事圆滑的老狐狸,可不是如今的舔狗啊。
难道她没有杀了白夕照,连剧情里的人物设定都被波及了?
待到得屋中,两人将月泫歌安置到了内室的一处软塌之上,这才在桌旁坐了下来。
这祝泰河果然是财大气粗,偌大的会客厅,摆设家居样样精美,连这内室的墙壁上都处处浮着精美的金色雕塑,惟妙惟肖,如真似幻。
月泫歌吃着茶点,将屏风另一侧两人的交谈听得一清二楚。
白夕照:“我舔着脸跟五奶奶讨的拜帖,祝老可别让我和贵人失望才好。”
他那‘五奶奶’白瓷欣,估计是仗着替他写了张拜帖,所以才有胆干出给他送侍女的乌糟事情来。
“这......”祝泰河略一沉吟,扭过脸往内室看了一眼,沉声道,“贵人身子虚,能亲来,那已是十足的诚意了。只是这秦川的矿,是有主的矿......”
白夕照早料到祝泰河的说辞,仍是做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微扬了眉,“你就不怕得罪了贵人?”
祝泰河闻言立刻朝内室跪了下来,扣了个响头才敢言语:“贵人!就是给我老祝天大的狗胆,我老祝也不敢得罪贵人啊。只是这矿真的有了主子,那主子也是位...也是位贵人!”
正在大快朵颐的月泫歌被人这突然一叩首,差点儿没噎到了。
祝泰河这是话里有话?
白夕照闻言冷哼了一声:“贵人的身份,怕是谁人也攀比不了的...给你加三成,如何?”
祝泰河猛然抬起了头,而后又委顿于地,“冒死说一句,别说加三成了,就是按照市面价格低个三成给老祝,老祝也是能睡个安稳觉了!收我矿的那位主子...怕不是......怕不是跟白大公子带来的这位,同样尊贵!”
“哦?”白夕照闻言起了身,从高处俯视着祝泰河,“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你只需记得,如若将矿交到我们贵人手里,矿价是市面价格再加三成。”
回到了马车之中,又行了很长一段,月泫歌瞧着双手和手臂上没了那诡异的鎏金色脉动,这才把帽子扯了出来,长舒了一口气。
“所以,有一块金属性的魂玉就在这祝府之中?”
月泫歌语聊里难掩兴奋,她转念一想,感觉好像被白夕照坑了。
月泫歌:“你是让我扮的我三哥?”
白夕照:“我没有明说你的身份,只不过让他们知道,白家大公子都得端着你,你还自小就体弱多病......至于他们是怎么想的,我可管不着。”
男人依旧摆弄着玉扇,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很是欠揍。
月泫歌把剧本中的女主写得跟自己同名,又给女主安排了三个哥哥,本来是为了弥补她在现实生活中对亲情的缺失。
没成想让白夕照给安排上了。
女主的那个三哥月泫斌从小就是个病秧子,身形与女主倒是相仿,估计残影买的那顶高帽子连身高都可以弥补了。
月泫歌:“祝泰河说的跟我三哥身份同样尊贵的人...莫不是我其他几位哥哥之一?”
白夕照:“很有可能。”
其实白夕照想到了另一层,但是他并未多言。
月泫歌:“那等回了宫里我得跟老皇帝打个小报告。如果是国家正常招收,稍微低一点,其实说得过去。可是如果低了三成还要多很多,那跟压榨老百姓的劳动力有什么区别?这不就是赤丨裸裸的盘剥一方吗?这不是暴丨政吗!”
白夕照脸上写着‘与我何干’,而后翻了个身,仿佛连跟月泫歌继续对话下去的意愿都没有了。
月泫歌:“那,那你们白家是也想从这里分得一杯羹?”
白夕照:“我只是带你来确定魂玉到底在不在祝府主宅,顺便演个戏免得他们生疑。”
月泫歌:“哎,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有礼貌呢,你就不能面朝着我说话?”
他到底是从哪儿知道魂玉就在秦川,就在武中坊的。
他是不是连剩下三块魂玉的所在位置也知道。
他又是如何确切的知道魂玉就在祝府主宅之中的。
月泫歌真的是好奇死了,可是她从白夕照嘴里根本就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狗男人就故意吊着她,让她仰仗着他,依附着他,完全听任他的摆布。
他仿佛乐在其中。
白夕照:“不想对着你的脸了。”
嗯???
白夕照:“没有金色的纹理了,看着不好玩儿了。”
这狗男人是不是有毒。
第9章 第八章
春光大好,月泫歌却只能在花园里晒晒太阳,踢踢毽子。
她每天都跑去问白夕照,什么时候才去祝府,甭管是去偷也好,抢也好...自己的东西放在别人那里,总是让人不得安生。
而白夕照从来都只扔给她一个字,‘等’。
残影消失半个多月了,月泫歌想着该是白夕照的什么布置安排。
偏这狗男人嘴极严,什么情况都不透露给她,只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像个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备受煎熬。
‘等’字最是熬人,没个期限,空盼着,能把人的耐性耗得干干净净。
她直觉白夕照对帮她回去这件事儿还是挺上心的,应该再过一阵就该有眉目了。
日头正高,月泫歌卧在软榻上听闲花哼着小曲儿,被烈阳晒得有些昏昏欲睡。
她就在心里这么瞎合计着,没等来残影或者白夕照的什么好消息,却是把那位给白夕照送了十几位俏佳人的正主给盼来了。
“起来,没见白老夫人来了吗?一点礼数都没有。”开口的是一个面容不善的大丫头,她狠狠照着月泫歌的小腿踢了下去,不觉又骂了句,“一介男子生得如此妖佞,怪不得带歪了白大少爷。”
白瓷欣在当年的歌舞大赏上输了白鹤,一直心存怨恨,如今难得她的嫡曾孙自己送上门来,她不恶心他们一番,总觉得难平当年心头的愤懑。她俯视着软榻上的人,觉得只采萃一人就够用,自己完全不用开口。(注:白家都是上门女婿,孩子都跟白家姓。)
闲花:“哎?你怎么伤人啊?”
月泫歌被踢得腿肚子直接抽了筋,她抬手示意闲花稍安勿躁,不怒反笑。
索性就这么继续卧着,连起身对这位拿鼻孔瞧着她,仿佛连跟她说话都能脏了嘴的老太太施礼的打算都没有了。
她的剧本里可没有这一号人物,她笔下的白家人,各个仙风傲骨,可没有这般难缠的刁婆子。
呃...当然白夕照那个妖孽除外。
“要说礼数。我乃白大公子请来的贵客,如今与二位是第一次见面,就被踢得动弹不得。你们白家的待客之道还真是令人称奇呢!”月泫歌说着暗暗拍了拍正在给她揉腿的闲花,而后又道,“要说公子我生得如何,那是我父皇、母后的本事,你倒是想生得如我一般美好,你也得有这命啊~”
月泫歌这几天正窝着一股邪火,偏这二人还不偏不倚的往上撞,那可就不能怪她火力全开了。
闲花之前听自家主子提过白夕照拿她当三殿下冲门面的事儿,如今得了主子的授意,于是在软塌旁‘噗通’一跪,带着哭腔就嚷开了,“三殿下,奴婢照顾不周放了碍眼的脏东西进来......这冲撞了您的贵体可怎么好啊,前儿的咳嗽刚见了轻,可别又厉害了。”
“咳咳,无碍...回头让王相递个白家谋逆的折子。”月泫歌佯装轻咳了两声,而后越笑越灿烂,这笑却未达眼底。
她眼见老妇哆嗦着拉身旁的丫头跪下了,只觉快意。
她在原来的世界,确实看不惯拿权压人的权贵...
现如今,对不起了。
她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感觉还挺爽的,她感觉自己在很完美的诠释什么叫小人得志。
“三,三殿下,是老奴有眼不识泰山。给您扣头了,给您扣头了!这么大的帽子,白家可扛不住啊,您要杀要剐,单只冲着老奴来,可不敢连累了白家。”白瓷欣吓得差点儿没了魂儿,她做梦也没想到白鹤家那个煞星竟是能结识天丨朝皇子这般尊贵的人物。
月泫歌闻言不觉冷哼了一声。
老妇态度转变得非常快,那丫头也早就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
没劲。
眼见二人疯狂磕头,没一会儿就双双磕破了额头,月泫歌突然就没了继续拿乔的兴致:“我可没有你这种有眼无珠的奴才,白家的老夫人,我只认白鹤。那是撑起偌大家业,气派风度完全不输男儿的女中豪杰,她当年的一曲《飞仙》可是夺得了歌舞大赏的头名!”
白鹤是月泫歌剧本中的一抹重彩,她是十分喜欢自己杜撰出的这个角色的。
月泫歌的火气,真的不止是冲着这几日的一无所获,也不止是刚挨的那一脚...
她写的剧本,冒出了很多原本没有的人和事。
在一种心中的圣物被玷污了的表层感觉之下,深潜着很多的焦躁和不安。
就如同有人在她心底的阴影处种下了一颗种子,不需要阳光和水分,它都能野蛮的肆意生长。
那东西仿佛能蝉食人的希望和信仰。
白夕照躲在暗处多时,见本是笑着的月泫歌,周身逐渐散发出慑人的气息,眼神也越发冰冷,木然的望着两个此起彼伏磕着头的身影,不觉就上前出了声,“这是怎么了,月公子。”
男人故意将尾音上扬,其实是为了掩饰声音中的担心,他真的从未见过女人这样一副面孔,仿佛她随时都会将自己摧毁,也能连带摧毁周遭的一切一般。
带着股莫名的狠厉和决绝的味道。
“白夕照,她们踢我。”
月泫歌仰头朝白夕照笑得天真无害,而后掀开衣摆,开始慢条斯理的脱鞋。
当她将裤脚卷到膝盖之后,一截白皙的小腿上,一块明显的淤青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白夕照没再言语,一脚就将那个抖如筛糠的女人踢飞了数丈。
这是月泫歌第一次跟他撒娇,他感觉很受用。
月泫歌缓缓的放下裤脚,心下一片寒凉。
不过是几天之隔,之前她还能对着一个陨落的生命有百般敬畏,今天却是恶意怂恿白夕照替她出气。
她明知道白夕照从来都不会留手。
是最为乖张狠戾的主。
也不知那丫头的哪里被踢断了,月泫歌直觉方才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她其实是有快感的。
老妇的哭嚎仿佛是从另外一个世界传来,月泫歌只是有些茫然的,一瞬不瞬的盯着白夕照。
“歌儿,这老妇留着还有用,以后再杀好不好?”白夕照屏退了所有的人,将月泫歌抱在了怀中。
他知她该是听不进了,仍是交代了一句。
那老妇仗着白夕照还得尊称她一声‘五奶奶’,就以为白夕照奈她不何。
且不说今日白夕照的里子已然换成了他,他势必不会顾念任何。
就算如今是真正的白夕照,估计也不会给他们留任何情面吧。
活在自己妄想世界里的人,果然令人厌恶。
“白夕照,你也会在很多时候,分不清忠奸,辨不清善恶对不对?”
“白夕照,你虽然武功盖世,也会遇到用武力解决不了的事情对不对?”
“白夕照,你是否也有心理准绳模糊的时候?你的脚步是否也在准绳的两边徘徊不定?”
一连串的痴问令白夕照堪堪怔住,他心知手上的事情必须抓紧办了。
隐藏在月泫歌头脑中的神识,已经开始不稳定了。
白夕照抬臂到月泫歌的后颈一磕,而后她便整个人瘫软进了他的怀抱。
如果,她能一辈子就这么痴痴傻傻的待在自己身侧,兴许也是不错。
想到此处,白夕照不觉莞尔。
“我不过是随性而为,尽量让自己快活,至于什么善恶是非...管他呢。”
白夕照这话也不知道是说给月泫歌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如今怀中的女人仿佛收起了尖牙和利爪,恬静且安然,如同西天之上真正的神佛一般。
他真想一辈子就这么抱着她。
突然划破天际的一颗信号弹吸引了白夕照的注意力,他脱下外衫将月泫歌裹了个严实,而后一跃而起便上了屋顶。
*
“主子,公主这是怎么了?”残影将自家主子迎进了屋中,待看清他怀里抱着的人时,不免担忧。
他家未来夫人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之中,脸上的鎏金色纹理清晰可见,并且还在以奇怪的规律流动着。
白夕照:“无妨。”
眼见月泫歌脸上的鎏金色纹理愈加清晰,白夕照心知她过会儿就该挨不过体内的异动清醒过来了。
白夕照:“东西在哪?”
残影:“那块魂玉就是祝家放着最多矿藏的仓库的钥匙,祝泰河将它存放在一处地下密室,想来是机关重重......”
白夕照:“我并不想带着她犯险,可是我们两个不属于这个世界,万一我们的触动引起不好的影响,怕是要功亏一篑...”
“这是哪儿?”月泫歌悠悠转醒的时候,只觉脑中一片混沌,入目是一间布满了粉色幔帐的房间。
待看到房中其中一人是白夕照时,她莫名就安了心。
噫~
这房间主人的品味真是太让人麻爪了,从家具到摆设到挂饰,全是粉的!!!
各种粉!
深深浅浅的粉!
请原谅她的词穷,她真的描述不出来这么多种粉颜色。
“月公子,这是我的房间啊。我们在祝府呢~”残影习惯性的边说边伸出了兰花指,惊觉这是在主子和未来夫人面前,立刻将手哆嗦着又收了回去。
月泫歌闻声望去,整个人立刻就精神了。
“残影你原来是个女装大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