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梨花深以为然地点头:“要快些还回去,书本可是精贵东西,他东西掉了定然着急。”
赵归淡淡地应了声。
当日在巷子里碰到何捕快,便将书册还了回去。
即说了要重修铺子,这日晌午赵归便出门去北街找几个劳工来。
息罗县的北街多是些杂乱的营生,例如有人摆摊卖些旧物,也有些雇佣丫鬟伙计的,一般人若找长工之类都是在北街。
北街乱是当真乱,盗贼骗子多的很,一个不小心身上钱袋就要被顺走。但是那些小偷小盗自然是不敢进赵归的身的,远远瞧见他那大块头都要躲得远远的。
若是被这种壮汉抓住,少说得却只胳膊断个腿的,这些混迹在三九流的人自然是精的很,最是知道哪些人得躲着些的。
赵归出门后,周梨花闲来无聊,便去河边挖蚯蚓,到了近晌午时方才回来。
回来时路过自家铺子,便见赵归带着两个人在拆铺子的顶棚,便将赵归拉到一边问:“这两位兄弟可留下来吃饭?”
赵归道:“无需。”
她便点点头,回家去了。
快到晌午,该做晌饭了,她将挖的蚯蚓丢进鸡笼便去厨房做饭。
结果一进去便瞧见灶台上的瓷碗里,正装着一块巴掌大的猪肉。
想也知道是谁买的,只当他好些日子没吃肉,馋得慌了,也就不再计较银钱的事。
晌午做了红烧肉,再炒了个青菜,倒是没费油。
因着赵归买的肉有肥有瘦,猪脂很厚,占了整块肉的三成,将这些肥肉切下来,往锅里炒炒,炒出了小半碗猪油。
猪油可是好东西,要是穷苦些的人家,过年过节不舍得吃肉,都是买些肥肉回去炼些猪油解馋。
她将猪油盛到专门放猪油的小瓦罐里,上面用布封严实,小瓦罐里还有婚宴时炼出的小半瓦罐猪油。
其实那会儿是留了大半瓦罐的猪油的,但这些日子一直吃素,她怕赵归受不住,便每日炒菜都放些猪油进去。
将猪油保存好后,她又用锅底剩下的一层油和切好的瘦肉做了碟红烧肉,又用沾了些油的油渣炒了青菜。
今日炒的青菜瞧着就油水多,闻着也是极香。
便是这两个菜,以前她只有过年才能吃到,因她是女孩,便是家里做了肉,大多数也只有吃汤汁解馋的份。
嫁给赵归不过三月,她吃的好了,便觉着比以前长胖了些,就连脸蛋也比以前更白些,更嫩些。
这锅菜炒好,那边的一锅米饭也已蒸熟,她便去喊赵归回家吃饭。
吃了午饭,小刘氏和往常一样来喊周梨花去孔家门口去。
孔家是专给人做衣裳的,他家做的衣裳料子不算好,做工也一半,但胜在价格便宜。
孔家三个男人都在十年前被朝廷征了兵,只有一个活着回来,结果前几年也从山上摔下来,摔断了腿,自己活不下去,偷偷吃了耗子药,死了。
如今他家便是老陈婆和两个儿媳,以及正在上学堂的孔承志,三个女人靠着成衣铺,供十三岁的孔承志读书。
孔家后门有片空地,孔家人向来和善亲切,整个巷子爱凑热闹的,闲来无事便都爱来他家后门外闲聊,顺带随手带些手工活去做。
倒也无人占孔家便宜,都自带板凳,若是渴了倒是会跟孔家讨杯水喝。
赵归吃了饭便已经走了,现下正在铺子里忙活。
小刘氏来喊,周梨花便匆匆将刚洗好的碗摆好,进屋拿了篮子和木凳便跟着小刘氏出门去了。
篮子里放着的是给赵归做了一半的鞋子,因着天快冷了,所以她特意将鞋底纳的厚些。
孔家不远,很快便到了。
然而周梨花却定住脚,看着不远处那群人,不远再过去。
小刘氏一脸尴尬,不知该如何是好。
孔家后门此时已然坐了好几个人,其中王嫂正坐在其中,王嫂瘦的皮包骨,身上穿着的衣服满是补丁,脖子上一圈青痕。
她的眼睛比以往更加浑浊,眼窝深深地凹陷,头发干草一半披散着。
王嫂手里正拿着缝补了一半的破布,此时却没有继续缝补的动作,而是凑到其中一个人面前道:“赵归真倒霉,娶了个丧门星进门,那女子不是克死了前个郎君才守的寡么?刚嫁了赵归没几天,赵归铺子就做不下去了。”
她的声音毫无顾忌,全然没有刻意压低的意思,周梨花刚来就结结实实听到这句话。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无人应声。
有个人看到小刘氏和周梨花,扯了扯她的衣裳,想制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