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欲喊门的汉子哑了声,另个汉子上前道:“我们见时辰尚早,便陪着周大柱给他妹子送鸡蛋来的。”
说着便把周大柱往前面拉了拉。
周大柱今年也不过才二十四,在一群汉子里不算年纪小的,却比赵归还小了一岁,且他没有赵归高,也没有他壮,就这般被推到赵归跟前,难免有些气势不足,颇觉压迫。
将怀里宝贝了一路的鸡蛋递过去,“妹婿,这是咱爹吩咐送来的,爹说咱都是一家人,没必要为了过往的事情置气。”
然而他递过去的鸡蛋却没人接,只听赵归道:“莫要攀亲,我家内人没有兄弟。”
周大柱憋红了一张脸,深觉在旁人面前下不来台,梗着脖子道:“我就是她兄长,都是一个娘肚子里生出来的,不信你将她喊出来,我与她对峙!”
赵归有些烦。
若非这人是小妇人兄长,他又岂会耐着性子与他多说?
但想着昨日小妇人哭得伤心,却还是不忍将这人赶走,便忍耐道:“内人身体不适还未起,你若非要攀亲,便等她醒来。”
赵归话音刚落,对门的何捕快刚好出来,好巧不巧便听到这句,笑着调侃道:“看来你家娘子倒是被我家那懒妇人给带坏了,早上叫她起来做饭,倒还跟我生气了。”
赵归不由想起被窝里睡得正香甜的妇人,眼底的烦躁散了几分。
他声音仍旧听不出半分温和,一如既往的冷淡,对何捕快道:“东街街头包子铺的包子,个头大。”
何捕快很不认同地摇了摇头:“馅料太少,跟吃馒头有何区别?能噎死个人。”
两人这些日子倒是熟悉了些,虽平时也不怎么说话,偶尔却也会招呼一声,这短短一个月不到,倒是比以往几年都更亲近些。
这么会儿的功夫,天色已然大亮,也到了该干活的时辰了,便带着这些汉子们去铺子干活。
汉子们也没想到这个点周梨花还懒在床上,但见赵老板自己不在乎,便也不好多言。
连赵老板自己都没饭吃,他们自然也蹭不到这顿早饭了。便跟着赵归朝巷子外面的铺子走去。
然而刚走两步,众人却听身后的周大柱道:“我妹子以往不是个懒的,妹婿你也别惯着她,今日我既来了,必然要行使做兄长的义务,帮你教导教导她。”
说着便要推门,下一刻手臂一重,他竟直接被掼到地上,因下意识先护着鸡蛋,所以手腕磕在石头上,顿时疼的他倒吸一口冷气。
他抬头看向推自己的人,竟是赵归。
所有人都站着,高高在上瞧着他趴在地上的狼狈样,周大柱大觉丢脸。
赵归力气的确大,但方才却也是收着的,并未用全力,不曾想周大柱这般不经推。
这人再三纠缠,赵归却不是个忍让性子,此时面上带着怒意道:“你没耳朵么?我说内人并无兄弟。”
周大柱满脸通红,羞耻难当,难堪地喊道:“我就是她兄长!她凭什么不认我!”
赵归耐心已然告罄:“你若再胡搅蛮缠,休怪我不客气。”
周大柱其实是个胆小的,这时有些被吓住,不敢再叫嚣,只是从地上爬起来。
因着太丢脸,他倒是全然没感觉到手肘疼了,抱着鸡蛋捂着脸便跑了。
买菜的三爷的牛车要到晚上才回村,他只能提着鸡蛋,憋屈的走回了家,等回到家里,正巧赶上晌饭。
周父问他怎么这个时辰就回来了,周大柱便委屈地将周梨花一顿控诉,说她不认自己这个兄长,还叫她家郎君将他打了一顿。
再看他手肘果然青了一大片,他们自然信了,痛骂周梨花冷血恶毒,连自己亲兄长都忍心残害。
……
外面发生了何事周梨花全然不知,她不过懒了半刻钟的床便起来了,但她起来后外面已然消停了。
她往常是不懒床的,这两日因着身体不大舒服,才有些失控。
起来后先做好了早饭去喊赵归吃饭,用完早饭便提着菜篮出门买菜去了。
路过巷子的时候没见着周大柱,她也懒得多问,不过既然周大柱今日没来,她下午也没故意躲着了,从城外河边挖了蚯蚓回来,便给这些汉子们送些水喝。
见赵归额头上冒了些汗出来,便走到他跟前,从怀里掏出帕子,示意他弯弯腰。
赵归倒也如了她的愿,弯着腰,任由那只白嫩的手捏着帕子,在他脸上轻轻擦拭,有些痒,但是这股痒意是轻柔的,淡淡的,不会让人觉着难受。
心底悸动有些难忍,他一把抓住那纤细的手腕,同时站直了身子,把弄小玩意儿般在那细嫩的皮肤上磨了磨,他手上长了厚厚的粗茧,两下便将她细嫩的手腕磨得泛红,这才松手。
低头见周梨花疑惑地看着自己,下一瞬便听她声音轻柔地说道:“还没擦干净。”
赵归摇头:“还得继续干活,擦不干净。”
周梨花正想说擦一擦好歹能干爽一会儿,结果却看到其他几个人正偷偷往这边看,她顿时脸红,将帕子收回便往巷子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