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碗良缘——裴千羽
时间:2022-03-09 08:55:42

  “是北境有名的头狼,抚北将军周子衿!”

  “就是他啊,早两年我戍边,在古雅榷场有幸见过周将军一面,按大雍话怎么说?哦,对了,丰神俊逸,颇具名将风采!”

  “我怎么听说这次周将军带兵不多,是专门为招降去的呢?”

  “招降?看来大雍皇帝志气不小哇……”

  “雍人一肚子弯弯肠子,谁知道又是盘算什么?不若作壁上观。”

  “周将军打了塌它十余年,这下宿敌相间,可有好戏看喽!”

  ……

  行馆里,各路商旅凑在一起吃酒闲谈,因席间也有不少雍人投宿,所以他们说的大半都是雍朝官话,麒哥儿一行人混在里头,听了个囫囵。

  周子衿从牢里出来了?金喆不禁想起当初浣州行宫时他策马救驾时那一幕,不论如何,出来总是好的,她心里替周嗣音开怀。

  这么一晃神,脑子便跟松缰的野马似的,想起了很多。

  她这厢神思恍惚,因此并未注意那厢麒哥儿神色有异,低头思忖着什么。

 

 

61

  敬德二十一年, 春末,戍北连州。

  一支三千多人的军伍,带着数百辆大车的辎重, 沿着边线徐徐前行, 打前阵的织金狻猊睥睨纛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马背上的青年将军身量颀长, 一柄红缨□□在烈日的照耀下泛着冷幽幽的光。

  “将军!有探报——”

  马蹄声疾疾,一列斥候赶到。

  青年勒马,静默听完密报, 向北沉沉望去, 入目所及, 大地一片荒土。

  自打去年入冬,喀拉尔山东脉只堪堪下了两场薄雪, 天气仍旧冷得令莎梭河冻结成冰, 但这样少的降雪还是让这片土地陷入干旱的梦魇。

  春天,本该是冰消雪融,万物生长的时季,但此时的塌它草原, 大量牲畜因饥渴而患病,瘟疫横生, 新生的春羔多半都没活过三月。

  就连戍北连州, 也受此物候牵连, 草木稀疏得可怜。

  斥候来报,塌它王庭已于日前举办“祈神会盟”,分部落首领齐聚莎梭河畔,塌它王亲自将火把投掷到冰封的河面上, 祈盼融冰后的河水能够救草原子民一命。

  “将军, 塌它王得知押粮队伍不日将抵达莫尔道大关, 已经点派了五千亲兵南下!可是属下几番探查,并未探得军马的消息,那塌它王莫不是唬咱们?”

  “莫急,眼下是他们嗷嗷待哺,有求于咱们。若塌它王的亲兵提早到了,你便充我的使者,拿我手札,叫他们在莫尔道大关二十里地外静候!放心,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是!”

  军旗变换,军士们急速前进,年轻的将军巡游在队伍里,最后来到辎车前,数百匹挽马成群结队,奋力前行,在地上留下两行深深车辙。

  ……

  弥腊,都城。

  麒哥儿来到此地已有月余,每日天不亮,便同伙计驾车赶往周边村镇上收地毯,傍晚才归,歇不到一盏茶功夫,便又惦记着约旧日里那些老主顾们吃酒,每每喝得醉醺醺回来,已夜半时分。

  金喆早些时候还劝两句,后头瞧明白爷们在外谈生意就得是这个架势,也不再多言,只嘱咐随行小厮多加看顾,灶上醒酒暖胃羹汤别断了火。

  麒哥儿倒是受用的很,每每倒头大睡之后便恢复容光,很快路金麒的大名便在弥腊商贾圈里叫出了响。

  ……

  早市上,路金喆三人闲逛,弥腊国都甚小,往来商旅却不少,到处都有摊贩在卖东西,也有本地人携着自家山珍野货拿出来卖。

  走到一处织锦摊子前,摊主显然是个地道的弥腊老妇人,操着不甚熟悉的大雍话与她们搭讪,说这些锦都是她与儿媳妇亲手纺的。

  轻软的织锦晒过太阳后有一股叫人安睡的味道,连一贯对这些织物没甚意趣的谢娘子都拣过几匹,细细看着。

  “虽说弥腊的绢丝不若咱们大雍的轻软细密,但这些织锦却纺很得人意,这料子即轻又软,想来秋冬换季时穿来,比夹袄还挺括些!就是不知道防不防风?”

  “防的,我前些时候穿的那件一裹圆,就是这样料子,只是比这个更软些。”路金喆摸摸这锦,犹疑不定:“这是混纺的,有羊毛,还混纺了什么?”

  老妇人说了一个词,路金喆听不甚清,半天才反应过来,是骆驼绒。

  “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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