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主,您若是讨厌宁氏,您大可以亲自处置这个毒妇。宁氏在宫中时,就肆意杀害朕的子嗣,甚至还趁着朕生病,私自篡改圣旨将朕的忠臣全都斩杀个干净!
她这种毒妇,简直就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您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您甚至可以把南国当做自己的慕笙宫一样。”
南无胤越说越气,到了最后甚至一张臃肿的大脸涨成了红色。
一想到他数不尽优秀的皇子夭折在了这个毒妇的手上,他心里就有些不得劲儿。
不知不觉的,就又会想起柔情似水、明艳动人的蓁蓁。
蓁蓁无论受了多大的苦楚,也无怨无悔地跟他在一起。
时至今日,皇权与他而言反倒是枷锁。
当初为了皇位舍弃了蓁蓁,甚至最后让蓁蓁假扮成宫女待在他的身边。
那时候的蓁蓁心里该有多么的痛苦啊。
可惜啊,迟来的深情比狗屎都要臭。
他微颤抖着身子,在何公公的搀扶下狠狠地踹了宁青梧一脚。
全部的怨气似乎都倾注在这一脚上。
女人本就虚弱不堪的身躯,直接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他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甚至可以说已经进入了生命的倒计时,除掉了宁青梧和宁氏于他们南国而言,无异于是一件幸事。
“不必了。活着对于她而言才是最好的惩罚。”
男人右手的食指蹿出了团团黑雾将宁青梧的脑袋给裹挟的密不透风,甚至看不出人的面容。
黑雾不断变幻着,不过一秒的功夫,一根根白丝被他从宁青梧的脑颅中生生剥离了出来。
刚刚还已经昏厥过去的女人,发出了惨厉的尖叫声。
宁青梧再睁眼时,空荡荡的眼眶中还留着恶臭的黑血,唇瓣中发出了「咿呀咿呀」稚子才会发出来的短句。
沈秉文收回了手,将白丝直接在手中捏爆,随即张开手让它们消散于空气之中。
“夫君,这些白丝是什么啊?”
苏玉笙看着已经与空气融为一体的白丝,亮晶晶的双眼中涌现出丝丝疑惑。
“是她这十几年来的记忆。现在的她就和刚出生的婴儿没什么两样,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知道。
君主还是把这个女人送回宁家吧。从哪里出来的货色,就还到哪里去。如今她单纯的如张白纸,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极致的单纯若是没有强大的庇佑,就只能沦落成被人调教的玩物。
世人最爱的便是将白的东西给弄脏、染黑,再来站在道德的至高点进行审判。
还好当初小兔子遇到的是他,不然指不定被一群渣滓啃得连渣都不剩了。
少女听着男人满不在乎的口吻,提取出了重要的关键词,瞬间吓得瞳孔微缩。
记忆?
她的夫君已经强大到消除别人的记忆的地步了?
那若是有一天她不乖乖听话,是不是也会被消除记忆?
苏玉笙越想心越不安。
一双纤纤玉手不停地绞着。
“小七,沈秉文有没有动过想要消除我记忆的念头啊?”
小七:“.……没,没有。”
她能说有吗?旁边的大老虎在旁边虎视眈眈的,她要是敢说出肯定的词汇,下一秒肯定就要被这个实力通天的男人当场捏爆。
现在都不用怀疑了,这个男人是肯定能听见他和笙笙的讲话。她有这个自信。
“那就好……”
一旁的南无胤听着沈秉文的意见猛地点头,举着双手表示赞同。
他身上的肥肉也跟着上下摇摆。
“宫主的想法与南某直接不谋而合。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窝在沈秉文怀中的少女眼神中却流露出丝丝担忧与害怕。
这不就是放虎归山么?
做事若是不斩草除根,万一这女人受了天道的影响,还能卷土重来怎么办?
沈秉文似是能听见她的心声一般。
他慢慢俯下身,将娇软的少女拥入了怀中,望着少女的眼神温柔又宠溺,一副爱尽了骨子里的模样。
“没事的。这个女人说的话,做不得数。天道管这个世界,我是管天道的神。天道若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犯浑,我就把他捏碎。”
他用的是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到的音量。
两人的卿卿我我丝毫不避讳,可见真如说书先生说的那般甜蜜又幸福。
“那就好。我很担心她又整出什么幺蛾子。”
苏玉笙收回了匕首,拉着沈秉文入了席。
若是沈蛇蛇这般谨慎的人都给出了肯定的答复,那她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不会成真的。天道归我管,我让他怎么样,他就得怎么样。”
“夫君这么厉害啊……那夫君等到了晚上可以让它下雨嘛?”
“可以啊。我不仅可以让他晚上下雨,还可以让他出现太阳与月亮同辉的盛大场面。晚上的时候就表演给笙笙看。”
“好!”
小兔子精彻底安心了。
那既然如此,萱姐姐最后的命运是不是也可以得到改变?
许师兄和芸儿也可以终成眷侣,不至于落得个满门灭亡的下场。
“来人,把宁氏送到宁家。务必让宁族的人好好地看顾。”
南无胤的声音高亢,可细听之下就能发现只不过是他最后的一丝丝逞强罢了。
“还有宁家的小公子。那日宁家的小公子也被我们顺手救下来了,也一并带回去吧。”
沈秉文的声音漫不经心中又带着丝丝慵懒,宛若坐在高位之上的掌权者,可以随意操纵人的生死。
“是是是。你们把宁致远一并给带回去。”
南无胤的态度愈发的谦卑,一举一动全是按照沈秉文的吩咐去做。
就在此时,底下的群众登时出现了窃窃私语的交谈声。
“如果他们是慕笙宫的宫主的话,好像也没有必要跑到齐天宗来吃人吧?人家夫君实力这么强悍,随便抓都可以,何必这么大费周折呢?”
“慕笙宫宫主实力天下第一,若是想要侵占我们南国的领地,早在一年多前就攻打进来了吧?
这么一说,感觉之前的传闻确实很假啊。更何况人家之前攻打的也是幽冥山林的领土。那一片的土地听说被管理的可井井有条了,都没有妖物敢随便欺辱我们了。”
“只有我觉得宫主和宫主夫人长得很好看吗?他们真的好搭配啊!男的长得妖孽又精致,一看就是心机男,女的长得温柔又甜美,一看就是小白花。我脑子里都已经幻想出他们相知相爱的画面了。好搭配有没有?”
“而且这宫主实力好强啊。顶着半人半妖的身份想必是受了不少的歧视和折磨吧,结果还是能达到现在的成就,还没有因此就记恨我们人族,真的太难得了。到底是谁乱传的消息啊!”
刚刚还凶神恶煞的面孔一个个又换成「磕到了」的表情,眼神之中还带着丝丝仰慕与钦佩。
人人都是慕强的。
当人的实力到达一个顶峰甚至只能让人仰望才能看到时,周围的议论与难听的辱骂就全都消失不见了。
甚至连曾经被耻笑的身份,也可以成为一个褒奖点。
封锁着齐萱的包围圈让出了一条通道。
齐萱几人成功地被释放了出来。
许容云撸起大红衣袖,露出了两截光滑白嫩的肌肤,就开始骂骂咧咧地喊道:“你们这些人,天天就听着别人说七说八,听别人说完了,还要跟着一起附和。我苏姐和沈兄都是大好人!
也是他们从蛇族的手上救出了我爹我娘。我和芸儿好不容易结次婚,你们还要想方设法地破坏。也太坏了吧!”
他好不容易可以抱得美人归了,结果横空出世了一个宁青梧,直接打断了他的好事。
为了此事,还纠缠了老半天。
他也想入洞房啊!
他也想尝尝春宵一刻值千金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儿啊!
他都要奔二了,还是个童男啊!
许夫人忙出来打圆场。
她将许容云拉回了喜堂之上,脸上带着丝丝歉意。
“容云这孩子就是不会说话了些,各位还不要介意。但是苏小姐和沈公子确实是好人。当初蛇族派人来围剿我们宁家一百多个妇孺,若不是他们及时赶到,老妇今日只怕是也见不到容云的成亲仪式了。”
第173章
大度宽容
“我看啊,这门亲事也不用再推后了。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由朕亲自来主持好了。大家看怎么样啊?”
南无胤对于许谢联姻是乐见其成,甚至十分大力推崇,这是他为了未来储君留下的第一批储备军。
曾经做了太多的错事,如今能弥补一点是一点。
“君主英明,这两孩子经历了太多的磋磨了。趁着大家都在,今日就把这门亲事继续办下去吧。改天也不知道什么要延后到哪个日子去了。”
许夫人站在喜堂前,笑得得体又优雅,举手抬足之间尽是贵妇的姿态。
语毕,她提着裙子坐回高堂之上,眉眼中都含着笑。
宁青梧的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芸儿和容云日后也不会因为她吵得不可开交,可谓是双喜临门。
“那就继续吧。”
礼生站在喜堂旁侧,声音高亢,脸上洋溢着喜气洋洋的笑容。
这可是君主亲临的亲事,以后传出去了都会很有面子。
来找他做礼生的人,一定会数不胜数。
“夫妻对拜!”
许容云和谢芸缓缓转过身子,两人握着礼花深鞠一躬。
冬风拂面,带来的却不是阵阵寒意,而是元宵节的喜气。
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在灿烂的阳光下迎着风飘舞,大红盖头之下若隐若现的绝世容颜让站在对面的男人心尖尖都在颤抖。
他许容云终于也要成亲了啊。
曾经那个一直闯祸、长不大的小男孩儿,如今也要成为一个家庭的顶梁柱了。
众目睽睽之下,许容云攥着礼花的手都在轻轻颤抖,一双好看的眸子甚至还挂着滴滴泪珠,时不时地还发出了丝丝抽泣声。
他和芸儿这一路走来万般艰辛,若不是芸儿一直苦苦坚持,他们二人早就分道扬镳、各奔东西了。
能娶到芸儿,是他此生之幸。
喜堂之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苏玉笙望着哭的不能自已的许容云,又看了看身旁的沈秉文,脑子里不自觉地就想起了男人抱着她痛哭流涕的画面。
“夫君,人家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和许师兄还真是一模一样。”
少女附在沈秉文的耳侧,声音又小又柔,宛若一根轻飘飘的羽毛在男人的脖颈处挠着痒痒。
沈秉文僵住了身子。
风裹挟着淡淡的玫瑰花香送入了他的鼻息间,软软的声音与卷翘的长睫撩的他心跳都有些紊乱。
望着小兔子精精致小巧的鼻子、飘逸的粉发,他满脑子都是这声音好香,也是玫瑰味的,好想咬一口,最好能放在唇瓣间细细品尝。
不知不觉地他又联想到了夜晚的场景。
少女白嫩的肌肤因为他而染上淡淡的绯红。
说起来,两人这些天一直游山玩水,都没怎么做过了。
“娘子,我好渴。我们今晚也入洞房吧。”
沈秉文话应刚落,礼生随之高喊一声:“送入洞房!”
喜堂上的,许容云弯下身子,直接打横抱起谢芸就往房间里冲,笑得宛如地主家里的二傻子,嘴上还念念有词:“入洞房咯!”
许夫人羞得差点没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儿子是个不好女色的,为此还惆怅了许久,生怕儿子是好男色的。
南国民风虽也不是那么放荡,但对于自己的儿子好男色这件事她还是不介意的。
可关键在于,她和许崇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得需要一个孙子孙女来继承家业。
担心来担心去,没想到许容云只是没碰到正确的人罢了。
这不,一碰上芸儿就猴急的不成样子。
“夫人啊,这是好事儿。我看我们容云就有我当年的风范。说不准,我们很快就要抱孙子了。”
说罢,许崇山偷偷摸摸地勾了一下许夫人的小拇指。
许夫人连忙抽手,美眸怒瞪着身旁的老不正经。
“孙女不可以吗?儿子就是跟你学坏的,一样的不正经。你瞧瞧儿子都变成啥样了,说出去我都嫌丢人,一点也不矜持,我真是怕芸儿明日被这小子折腾的起不来。他要是敢,我就狠狠地拧他耳朵。可不能让他学你,一点也不知道照顾媳妇的感受。”
许夫人越说越气,又躲在椅子下狠狠地拧了一把许崇山的大腿。
许崇山疼的龇牙咧嘴,愣是没有吭一句,反而笑得心花怒放。
“夫人教训的是。”
南无胤望着许容云匆匆离去的身影,满意地点了点头。
“崇山啊,看来你也快要抱孙子了啊。哈哈哈。这大好的喜事,今日咱哥俩要不喝一杯?”
许崇山刚想点头,许夫人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又恐怖,宛若再看一个即将死去的尸体。
在外名声显赫的许家族长登时变得畏畏缩缩,瞳孔之中眼神都在躲躲闪闪。
“君主啊,臣,臣今日喝不了。臣最近只要喝酒,就会生病。您找其他人陪您吧。”
“崇山啊,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那么惧内。”
“陛下,您也别说微臣了。您当初不也是怕蓁蓁怕的要死,生怕被她发现你喝花酒。”
话音刚落,南无胤脸色大变。
刚刚还春风满面的一张脸变得煞白。
那时的他与蓁蓁也是真心相爱的啊。
只是不知从何时起,这份真心里就掺杂了利益和纠葛。
但蓁蓁对他从始至终都是一心一意,至死不渝。
他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眼眶都变得红红的,似是陷入了痛苦挣扎的记忆之中苦苦不能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