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棣刚想大吃一顿,听到寄明的话只好听从,两人往林子深处走,越来越阴冷,寄明下意识回首向周知玄的方向看去,火把火势正旺并无异样,突然两侧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很轻微可足以被察觉。
张棣也发觉了站在原地不敢乱动,颤颤巍巍地小声问道:“什么东西。”
他没有理会张棣,夜风吹过,草木随风摇曳摆动,似乎也是这种声音,张棣长吁一口气:“估计是风声。”
“不对。”突然寄明伏下身子,细细聆听观察,忽然又是一阵窸窣声,相必风声更加急促。
霎时,马车旁的火把熄灭,这时寄明大感不妙奔回原处,没有光源什么也看不见,他只能小声的喊着殿下。
手腕一紧,周知玄将他拉至一旁,轻声道:“你也发现了?”
寄明一头雾水,不由得握紧了剑。
“这里有人。”
张棣在黑暗中着实被吓到了,摸索着树枝树干匆匆跑到营地,谁料被地上一石块绊倒,重重跌在马蹄前,那马受惊,高声嘶吼,仿佛整个山谷都被惊动。
就在这时,四面八方的火折子朝他们扔来,草地枯枝被点燃,顿时火光一片,树林里埋伏的人群“哗”的一声跳了出来,除了火光只剩下兵器的寒光。
灼灼火光仿佛白日,黑衣人动作迅速,拔剑朝着周知玄砍去,目的明确并不是为了劫财。
寄明身手敏捷还能打上一打,车夫吓到已经仓皇逃走,张棣见状冲上去与之抵抗可还是败下阵来,各个武力超群,他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扔了刀逃进密林里。
黑衣人见他跑了也没有追上去,反倒集中火力对付周知玄。
“张棣那厮,可恶的很!”寄明与贼人扭打时看见他逃走的背影,不禁的咒骂了一句。“他娘的,跑得真快。”
周知玄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势,略有些难以招架,一刀刀劈来他警醒旋身,挡住了锋刃,轻轻跃起,一剑砍解决掉身侧的刺客,横跨一步,进退迅疾,那刺客扑了空,借着月光辩位,手起剑落,又是解决掉几个,可是人数逐渐变多,像是那夜里疯狼,毫无畏惧的向前扑咬。
发现动静,陆行舟他们在后方跟随,会赶来的,再等等不急,他心中默念。
只不过他们还没有出了这大晋,宫里的人便按捺不住了。
他的剑刃很锋利,又一个黑衣人目光狠厉,一柄长刀就要直直劈下,周知玄横握剑柄挡下,但是背后的偷袭难料,他索性一个闪身,藏进右侧的树丛里,他们紧追不舍,很快又厮打起来,寄明见周知玄抵挡的有些吃力,于是飞身过来助他一臂之力。
斩杀了一个又一个,随后的刺客前赴后继,两人势单力薄,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千钧一发之际,夜色里一支长剑射来,寒光乍现,直至敌人头颅。
一剑又一剑的射来,黑衣人一个又一个倒下。
马蹄声阵阵,陆行舟带着一队护军匆忙赶到,余下的刺客见状不对慌乱要逃,不敌护军敏锐,将他们一一擒下,队伍的末尾处还有一人,是逃跑的张棣,已经被捆住不得动弹。
周知玄满身血迹,衣裳在打斗时磨损的破烂不堪,握住剑柄,他仰视着马上人,多年来未曾谋面却是生死相关,他轻声唤道:“陆大人。”
火把的红焰映照在他脸上,待看清周知玄,陆行舟连忙下马躬身行礼,“臣参见世子殿下。”
没曾想两人的第一次相见如此狼狈。
所有刺客原地处死,并且严审张棣,清理完战场看有无线索遗漏,世子二人前往陆行舟车队,即刻启程。
张棣严刑拷打下全部交代完毕,被寄明扔在半山腰子。
只不过太皇太后已经动了一次杀心,可想而知随后的路上明里暗里会有多少陷进等着他们。
连夜启程,周知玄换了身常服,听着马车外的蝉鸣内心似乎都平静了些许,陆行舟递来一个烤饼,“路上时间紧迫比不得宫里的饭菜,殿下吃点吧。”
他接过,大口咬下,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心里却是甜的,陆大人他们宫里宫外的暗中接应与援手,周知玄感激万分,就算中间夹杂着北周王的这层关系,听令办事也好,为权为财也罢,自己孤立无援时,有他们记挂协助,就是万幸。
周知玄静静笑着,这才仔细打量了陆行舟,眉眼看着年轻,不过二五年华的样子,真真的少年英才,“陆大人在皇都的这些年过得还安好?”他率先问道。
问道此处,陆行舟也从未想过,常年蛰伏躲在暗处,靠着旨令在大晋生存,“或许殿下安好臣就安好,王爷也能安心。”他淡然答道。
提及父亲北周王周桓,周知玄难免有些触动,不禁攥紧了手,“父王在北周可还好。”
“一切都好,听闻先帝下旨让您归返,整个王室都是欣喜万分,等您抵达定是举国同庆的盛况。”
举国同庆,周知玄想象着那日的情形,韩良骞曾说过,北周人庆祝时喜爱赠花,北周苦寒花朵稀少,能在眉间抹上花蕊汁水是最为吉利的,象征着来年五谷丰登,可他不喜热闹,想着五颜六色的花色抹在脸上,滑稽可笑却美好。
“对啊,十七年来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
两人聊着这些年的经历遭遇,从大晋到北周再到西梁,无比畅快,像是久逢的知己,周知玄笑得恣意,直至后半夜才渐渐睡去。
可是陆行舟却难以安眠,他有一事藏在心里,当被得知的那一天,殿下是否还能这样开怀。
辗转来到雍州,小城繁华,只是不知为何来了这么多难民,摩肩接踵,三两个睡在路边乞讨要饭,还有一些漫无目的地来来往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