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妹是黑月光——西朝
时间:2022-03-22 09:44:09

  嬿婉不觉奇怪,狐疑地瞅着阿渺盯了片刻,“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老实了?”

  阿渺低下头,扇着纸上的墨迹,“你不也劝我要走正途吗?”

  说话间,霜华引领着萧劭的亲卫高序,走到了舱门口。

  高序向阿渺躬身行礼,“魏王令末将接长公主下船。”

  “下船?”

  阿渺放下扇子,微微愣住,“去哪儿?”

  她之前明明跟哥哥说过,不想再去建业的。

  高序答道:“回公主,是去吉山皇陵。”

  吉山皇陵位于建业城以南,是历代萧氏皇族的归葬之地。昔年宫变之后,萧景濂和皇后荀氏的尸首,便被葬入了提前建好的永陵。而此次萧劭派人把阿渺接去,正是为了将生母的尸骨也迁入陵寝。

  此时他早一步到了城西北外的乱葬岗,主持迁葬的祭祀。一同前来的除了随祭的朝臣将领,还有同样准备移葬继母与弟弟尸骨的赵易兄妹。

  或许亦是天公有应,原本清朗的天气,在午后开始变得细雨纷飞、霏雾缭绕。萧劭一袭白袍,被近臣亲卫簇拥在前,伫立于起伏的坟茔对面。

  阿渺赶到乱葬岗与哥哥汇合,一下马车,便不觉心情陡然沉重,缓步走到了萧劭身边。

  萧劭神色冷肃,抬手拂了拂阿渺被细雨打湿的额发,轻声道:“现在正在做法事,之后会有血祭。入棺椁前,要剪你我的头发和衣物随葬。”

  阿渺握住他的手,点了点头,神情亦是沉穆。

  士兵将整个乱葬岗围护森严,负责迁葬法事的道人们,手捧香炉法器等物绕着程贵嫔的坟冢唱念许久,退散开来,再请祭台于前,围坐左右。

  高序捧着装有程卓人头的木匣上前,掀开匣盖,跪奉至萧劭面前。

  按习俗,迁葬时多以禽畜之血为祭,而萧劭却选择了以仇人之血代替,其意之决绝,令在场诸人无不心下生畏。

  程卓身亡多时,头颅又以药水封存,早已血干,最终只能以火焚之,化于墓前,留下一滩黑红相间的灰烬。

  法事既全,便要开启坟茔。

  彩漆描绘的棺椁被抬了过来。萧劭从发冠下勾出一缕发丝,取过道人奉上的银剪剪断,又以同样的方法、剪下阿渺的一绺头发,束在一起,放入玉盒,与其他的随葬品一起摆置到了内棺之中。

  他握了握阿渺的手,感觉触手冰冷,想起当年埋葬母亲时入殓简陋,待会儿的情形怕是难以承受,遂道:“这里的事情已经差不多了,你先去马车上等我。”

  阿渺面色泛白,却摇了摇头,回握住萧劭的手,“我要和哥哥一起。就像……那时一样。”

  坟茔很快被打了开来,萧劭亲自上前、撩袍入到坑中,用锦布裹起母亲遗骸,将其抱入棺内。阿渺跟了过去,从侍者手中接过礼服、礼冠,一一放入棺中,又将自己与萧劭的衣物各自剪下一截,随葬其间。

  周围随行臣将大多都是经历过当年宫变之人,此时眼见兄妹二人沉静穆然地安葬亡母,俱是心怀感慨,各自执臣子礼,在一旁敬跪下拜。

  阿渺手扶着棺沿,眼泪默然而下。

  他们做到了。

  这么多年,她和哥哥都好好活了下来。

  就像阿娘当年希望的那样……

  所以阿娘她,应该能放心了吧?

  萧劭走到阿渺身旁,揽着她微微站离了些,望着描绘着彩鸾图案的红漆棺盖被徐徐合上,低声道:“还记不记得当年离开的时候,我们说过些什么?”

  “记得。”

  阿渺噙着泪,“哥哥说,当年开国先祖被围困在金麟城的时候,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可最后还是夺得了天下。”

  她将头靠到了萧劭的肩上,紧紧攥住他的手,“我们比他更幸运。因为我们还有彼此。

  萧劭注视着工匠将母亲的棺木套入椁中,神色凛然,伸臂拥住阿渺,一字字语气坚定:“我们还有彼此。”

  细雨纷飞,濡湿了两人身上的素袍。

  山林间缭绕的雾气,一如母亲温柔的目光,静静地抚慰着她此生最缱绻的牵挂。

  棺椁被运往吉山皇陵,随行的诸人也一同启程,前往如今驻扎在皇陵附近的中军大营。

  萧劭携阿渺上了自己的车舆,长史夏元之也被召入,汇禀京畿驻地几件紧要的棘手事宜。

  萧劭翻看着公文,仔细聆听完夏元之的禀奏,逐一示下道:

  “人事的调动先放置一边,无关民生的衙署和公职也都暂且关停。百姓若有疑难,可直接上报各坊军巡使。”

  “抚恤之事,你要与裴长龙商量着办。你是我府中出身的幕僚,执掌度支这样的事,我放心交给你去做。但建业毕竟不同于沂州,派系间利益纠葛牵连甚广,你需要裴长龙这样士族出身的人从旁指点,换作我自己也是一样。此事与能力无关,你不必心怀芥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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