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无风山因为那桩屠村惨案一直被周边村民视为禁地,早已荒无人烟,宋辽两地官府也懒得管理,慢慢地就成了两不管地带。大约三年前,那片山谷忽然被一个姓木的外地富豪买了下来,并建了一座极大的庄园。这庄园神秘的很,谁也不知道他是做什么营生的。”
“这个木老板什么背景?”
“查不出来,只知道他极其有钱,富可敌国。庄园的守卫极其严格,村民们根本无法靠近。”
“着实古怪。”赵熠想起细腰曾经提过王立昂一直十分穷困,直到三年前“借来”一笔横财,便不由得将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思考,越想越觉得这个庄园会是解开谜团的突破口,“正好此次我要去河东,待战事平稳便可抽空去一趟。”
“听闻官家让王爷五日内启程,属下愿跟随王爷奔赴前线!”唐献单膝跪地,双拳抱于胸前。
赵熠伸手要扶他起来:“你刚回汴京,本想让你休息几日,可此次战事吃紧,我身边可用之人只有你。”
“能追随王爷是属下的荣幸。”唐献表完忠心,依然跪在地上不愿起来,犹豫片刻又道,“长庚他…听说这几日他一直跪在王府外请罪,王爷打算如何处置?”
赵熠边摇头边叹气,遗憾道:“唉,长庚跟着我这么些年,吃了很多苦,我也不想过于苛责。给他笔银子,让他走吧。”
“可是他…”唐献与韩长庚情同手足,他不忍心看到长庚被赵熠驱逐。
“你不必为他求情,我意已决。”赵熠打断他的话,“若是有空,好好想想战事。此次辽军由韩为道亲自率领,专攻守卫松懈的西线,已经在雁门关外屯兵数十万,发起了数次极其猛烈的攻城战。据说韩为道为了将功折罪,都杀红了眼睛。代州刺史杨宗保已苦苦支撑数日,雁门关岌岌可危。”
“属下听延宁说,辽国六皇子的死是他们二皇子暗中派人干的,此事王爷已经查清楚了。怎么这些辽人不好好肃清内部,竟跑来边境挑起战火!”
“大战在即,事实究竟如何已经不重要了。现在辽国人就是借口为六皇子报仇,实则趁机攻夺垂涎已久的中原之地。所以此战关乎国运,其重要性不亚于十七年前的澶州之战,战则必胜。”
“属下明白,属下这就下去准备。”
“好,我们三日后就出发。”
唐献走后,赵熠走到庭院里,舒展了下身体,此时已是月满西楼。大战在即,他的工作十分繁重,但有些承诺必须在走之前对她说清楚,两人的关系绝不能因此而产生隔阂。
他来到如蔓的屋前,轻叩门扉。许久,都无人回应。他走到家院的屋舍,只见所有人都在忙活各自的工作,并不见她的身影。他只好找来延宁打听。
延宁一五一十道:“王爷,乐水的弟弟来汴京了,她中午便出府了。”
叶如萧来汴京?
赵熠吃了一惊,叶如萧不是在白鹿洞书院读书吗?怎么会到汴京来?
“她去哪里了吗?”
“额…这个小人不知。” 延宁挠挠头,以如蔓现在在王府的实际地位,也没人敢盘问她呀。
“现在已经晚上了,她为何还没回来?”
“小…小人不知。她走得很急,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许是见到弟弟开心,今晚不回来了吧。”延宁也不知如何是好,他知道的实在有限。
“不可能!”赵熠当即否决,她若晚上在外留宿,一定会找人通知王府,不然她知道自己会担心。
延宁见赵熠有些焦急,便实话实说道:“王爷,乐水她昨日似乎心情低落,会不会…”
赵熠心中咯噔一下,昨天突然而至的两道诏书搅乱了一切,他却一直没有给她任何解释。像如蔓那样一个通透而聪慧的人,该不会是不告而别吧?
念及此,赵熠简直要无法呼吸。他飞快地跑回如蔓的小屋,一脚把门踹开。
还好,还好。桌上有一杯半满的茶杯、几张废纸和还未清洗的砚台,书架上有一本摊开的书,床尾的横杆上挂着一件衣衫,最重要的是枕头边放着那块绿宝石。这屋子略显凌乱,但在赵熠看来,他差点激动得叫了出来——她没有离家出走!
赵熠安下心神,决定坐在里面等她。他坐在桌前,眼神随意地一扫,就发现砚台下面似乎压着什么东西。他拿出来一看,是一封简短的信。
“祐王殿下敬启:民女叶如蔓承蒙殿下照顾,本应随侍左右,以报恩泽。然高堂大仇未报,民女心无安宁,特此向殿下请辞。民女将日日为殿下祈祷,惟愿殿下事事顺遂。民女稽首再拜。”
第78章 天涯相隔
赵熠啪地一声把信拍在桌上,就要夺门而出。刚走几步,他不小心踢到了桌旁的竹篓,片片碎纸倾泻而出。他蹲下身细看,已被揉皱的纸片上娟秀的字体一点一滴记录了他们相处的诸多细节,有的墨字被泪水洇开,可以看出她当时的心绪起伏与纠结无措。赵熠浑身都在发抖,他不敢相信如蔓会离开,更无法想象她不在身边的生活。他恨自己的懦弱与胆怯,恨自己在那一刻失去了大丈夫的担当。
他冲了出去,抓住延宁急急问道:“乐水走的时候说了什么?可有带什么行李?”
这一来一回,延宁又被问了类似的问题,他有些疑惑,心想自己刚才是不是没说明白,于是又补充了些细节:“早上门房收到了乐水的信,正巧我中午碰上了,便将信给了她。原本乐水说出门买东西,但一看信,就说弟弟来汴京了要去找他。她走的时候两手空空,啥也没带。”
赵熠略略冷静下来,方才他被自己吓糊涂了,如蔓连绿宝石都没有带走,显然不可能是不辞而别。可她为何这么晚了还不回来?会不会…遇到了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