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这么大声干嘛?邻居会以为我们在分享什么秘密小片子呢!”
爽子愣住。这什么脑回路?刚想好怎么怼他,没柰何,电梯已经下去了。
第21章 旧交张秋燕
何奕胜走到小区外,上了车,回了所里。
已经晚上九点多了。老穆一直在办公室等着他,晓梅也在。
“大胜,情况怎么样了?”老穆问。
“那女的跑了。我和刑警队的爽子,实在追不上。晓梅,你不是查过石施施吗?不会是漏了点什么吧?我真怀疑,她家是不是武术世家?那轻功,人直接从7楼跳下去了!”
“什么呀!穆所长,你看他,调查就调查,咋还扯上武林传奇呢?何奕胜,要不要我排个山倒个海,把你给拍醒啊?”晓梅抬手,作势要打他。
“唉!晓梅妹子啊,我可真是一言难尽呀。”何奕胜累得瘫坐在椅子上,仰着脸,惆怅地盯着天花板上的日光灯。那灯光再晃眼也没他的脑子晃得厉害。
“看你那嘴唇干的!干成那样,也没能堵住你爱发牢骚的嘴。”老穆说完后,拿起桌上的一个干净杯子,接了一杯温水,递给他。“这两天,也是辛苦你了。年纪轻轻的,为这点事儿就愁眉不展成这样,真没出息。大胜啊,往后日子还长着呢。”
“师父......”
“依我看,你手头上的事儿,其实并不难,目前已经有两股力在帮着你一起掀开它的真面目。你只要做好你能做的,就成。另外,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让你高兴下。嗯,晓梅已经联系了相关部门,更详细地调查了石施施的过去,并且有重要发现。晓梅啊,麻烦你给我们再说说吧。”老穆示意大家到会议桌一起讨论。
三人落座后,晓梅拿出整理过的材料,开始讲解。
“嫌疑人石施施,在去年来到海诚市后,于11月底申请了新手机号。在这之后,她断绝了自己过去的社交圈。虽然她过去的同学和朋友也曾尝试联系过她,但石施施都拒绝了。她偶尔会跟父母联系,大多是短信,而且会一月一次给她母亲的银行账户汇款。我电话过石施施旧手机号的几个常联络人。当我询问他们对石施施的印象时,他们大多说,石施施学习刻苦优秀,生活朴实之类的。给的评价,都挺相似的。
他们也提到,石施施从去年8月去了海诚市之后就很少再联系他们了,所以不清楚她的事。但有一个叫秋燕的,支支吾吾的,听到我是警察后,说话就更慌了,似乎有隐情。然后我就顺着她这条线,往深了查。
最终发现,这个全名叫赵秋燕的女人,她和石施施原来是大学同学。毕业后,两人一起来本市寻找工作。暂居人口登记处那儿,有她们合租的登记信息。这能够证明她们两人曾经是住在一起的。我还查到,赵秋燕现在正在市区的一家俱乐部做女公关。李哥刚去摸排她的情况了,还没回来。我们在等他的消息。我说完了。大家还有什么问题?”
“最好让李哥问问那个叫赵秋燕的人,去年11月20日前后,石施施发生了什么事。她在生活上是否有什么变故。”
“行,我这就打电话跟他说。”
在晓梅电话的时候,何奕胜将手机中保存的那两条视频,先后打开了给老穆看。他一声不吭地观察着老穆的反应。让何奕胜感到意外的是,老穆还真的有些老木。正当他怀疑老穆的淡定是否是因为老花眼看不清视频时,老穆竟然笑了,笑容里还有股少年才有的淘气劲儿。
“呵呵,难怪老张那老顽固遮遮掩掩的,屁大点事儿。大胜,你这个愣头青,吓着了没?哈哈哈!”老穆笑得容光焕发,满面春风。
“不是,师父,您真的看清楚了吗?这视频里面的东西,有些......”
啪地一下,老穆一巴掌拍在了何奕胜的脑壳上,听着像是闷葫芦被砸碎了的声音。何奕胜话还没说完,就得了个麻疼的奖赏。他痛得“啊呀!”惨叫。
晓梅边电话边往他们两那边瞧。她交代完正事后就乐呵呵地给李哥打起了小报告。“没什么,大胜那欠揍的,在挨揍呢。”她乐得像小麻雀在扑棱翅膀,一口幸灾乐祸的语气。
“你个屁孩子,也太瞧不起人了。师父这个称呼,我看你还是收回去吧!”
“不,师父,我最亲爱的师父!是我说话不走脑,是我不对。我改,以后绝对不会再这样了。”
疼痛使人清醒。虽然何奕胜后悔自己刚才那么看低师父,但他还是有很多不确定。比如,如果自己说石施施从7楼跳下去后安然无恙,还能继续跑得飞快,师父能相信吗?刚才晓梅就觉得他在扯。靠意念弯折座椅?大冬天从10米的高处落水,一点事儿也没有?唉!
可是师父却又说,“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老了,夜也深了,得回家睡觉觉啰。”
老穆说到做到。他和晓梅招了招手后,就真的走了。
其实老穆也不是真的就当个撒手掌柜,啥也不管。他下楼的时候,脑子里闪出来一句话:“该来的总要来。”就因为这突然而来的念头,他不得不投入神思去为未来考虑种种可能。
好像是为了配合下班回家的心情,老穆从鼻腔和喉咙中悠悠地震颤出了一段唱曲。
“我本是卧龙岗一道家,三天限曾造过十万狼牙。南屏山借东风如同戏耍,收孟获我也曾七纵七拿......”他边走边唱,来到车棚取了自己的电动车,却没启动。
他抬头看着二楼办公室亮着的灯光,叹了口气。
想不到自己退守了这么多年,还是要被牵扯进这样的事。回家也是一个人,怪寂寞的。不过今晚还好,张局那老小子约了那家熟悉的饭馆,一起刷火锅。呵呵,中午那会儿,他电话里神秘兮兮地,嘿嘿,肯定又捣鼓着什么呐。走吧,去听听他要说些什么。今晚,有乐子啰~
车钥匙一转,滴滴,老穆骑着自己的小电驴,找自己的老战友喝酒去了。
而此时一筹莫展的何奕胜,更加紧巴巴可怜得没了办法。他乖乖地凑到晓梅身边,认真地听着她和李哥的通话。
“恩,好的,李哥,那我就不等你了。”
晓梅说完后就放下了手机。她看到何奕胜一副巨婴痴呆样,没有搭理他,自己慢悠悠地收拾着东西。看样子,也是要下班走人了。不过,她今天忙活的动静,比平常的声音大了许多。
“师父走了,你也走啊?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里瞎琢磨吗?晓梅,李哥那边,就一点发现也没有吗?”何奕胜委屈巴巴的样子。
“咦?有了什么发现也是汇报老穆啊?要跟你说?你刚才偷偷地给师父看什么了?你不也没给我看吗?”晓梅有些骄横,还有些生气。何奕胜这才明白她刚才为什么会那样。可是,爽子说过要保密。晓梅那么聪明,心思又那么缜密,编瞎话也骗不了她。
何奕胜掂量着说,“那个视频不适合给你看。看了,对你可能会产生不好的影响。”
“黄片?不会吧,何奕胜?你胆子也太大了吧?!难怪老穆要揍你!他不揍你,我也要揍你。你是要申请去扫黄组吗?也是,往屏幕前成天坐着,审片子,还真挺适合你的!”
“不是!晓梅,你想哪儿去了?我,我怎么可能......哎!我现在是真不能给你看。你相信我!”何奕胜着急辩解,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晓梅看着自己的激将法把何奕胜为难成这样,也就因此对他所说的有点相信。然后她再转念一想,何奕胜对乐珺失踪的事儿其实挺上心的。嗯,有了新情况,还是得告诉他。得协助他和刑警队那边的人好好合作。毕竟,找到失踪的人,才是最要紧的。
“大胜,要说李哥也真是人脉广,他认识张秋燕的老板。李哥之前因为负责市里的治安管理工作,和对方打过不少交道。那边给李哥安排在一个包间等着张秋燕来上夜班。李哥说人马上就到了,让我们一起听,省得他自己再回来一趟,又说一遍。嘘,安静,我听着感觉是有人来了。”
晓梅说完后,拿下耳麦,关了蓝牙,将手机音量调高,里面传来李哥的声音。原来,他们刚才并没有挂断电话,只是静了麦音。何奕胜来不及反思自己刚才为什么那么好骗,他的全部注意力现在都已经集中在了电话那头的对话。
李哥问起话来老道圆滑,他对这些门路很熟。一开始,张秋燕有对抗情绪,会耍赖遮掩事实。而且她的言语表达有股子浓浓的江湖气,好像完全抹除了自己大学生的痕迹。不过,经过李哥一来二去的盘问,最后也问出了不少实情。
张秋燕和石施施是大学同学。两人在去年毕业后,于同年的8月份一起来海诚市找工作。因为社会经验不足,两人被无良中介骗光了手头上的钱。她们都没敢告诉家里,既怕父母担心,也不愿意就这样被父母劝回家,觉得很丢脸。可是没有钱,连吃住都成了问题。她们也没办法很快就找到合适的工作。后来两人投靠了一个张秋燕的网友,并由那个网友介绍,她们在去年9月中旬去了一家夜场做服务员。这份工作主要是拉客,售卖酒水,能够日结提成。
张秋燕继续回忆说,“也是运气来了,酒没卖多少天,就遇上了贵人。Eleven哥看上了石施施,有意要栽培她。一开始我们是为了拿更多的酒水提成,就跟着Eleven哥到处串场。等过了几天之后,才知道,Eleven哥原来是市里有名的花头。大家都说跟着他混,可以挣更多,而且还特别快。
有仙人指路提拔,生意自然不用愁。之后我们的客户,变得越来越有钱有身份。不到半个月吧,海诚市里所有的高档消费场所,我们都玩过了。有的地儿,还常去。而且有时候忙起来,一个晚上转七八个场子。”
说到这儿,她的话锋陡然一转。
“可是......虽然那会儿收入很不错,不仅解决了生存问题,还给未来储蓄了不少,但石施施的心气儿实在是太高了。她一直没办法接受自己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却做了我们这行。她脾气越来越不好。我和她的矛盾也越来越大。她后来竟然怪我,说我把她给拉下水了。
神经病。哼,当初可是她自己主动跟Eleven哥示好的。他们两人本来就挺暧昧的,谈没谈,我就不知道了。我跟她说,最困难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你嫌弃这帮姐妹,可以走啊。可是,她竟然说自己脏了,没脸回去。她这话是说给谁听呢?大家的钱都是凭本事挣得,年轻漂亮也是资本,有什么脏不脏的?再说了,公司是合法经营,参加饭局,出入娱乐休闲场所也是为了生意往来,又不是那什么。我倒觉得,是她自己的脑子坏了。
警察同志,你说,人没有钱,谁会平白无故地给你吃给你穿?石施施给自己找别扭也就算了,还把别人的辛苦也看成是脏的。那就没意思了。姐妹的情分也算是到头了。”
李哥发现,张秋燕刚刚异常精神的眼神,突然地变黯淡了。她在一瞬间又回到了刚进门时的状态,感觉她像是顶了一副鲜艳蓬勃的空壳,包裹着倦怠。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此刻特别需要认同和安慰。
“一个选择就是一个活法。石施施钻牛角尖了。”
“李警官,其实主要还是因为她心气儿高。她那时候有段时间,白天出门面试,找过工作。最后也是因为她自己嫌试用期工资太低,犹豫着没去而已。胃口大了,小虾米可不够填饱肚子的。她啊,为了自己的储备金,钓着不少干爹款爷呢,怎么舍得说放手就放手呢?”
“呵呵。她是什么都想要啊。还真是找别扭。秋燕,你们在工作上遇到的那些人中,有没有谁和石施施走得比较近的?比如,下班了后还会有不少交流的那种?”
“她干这行也没多长时间,跟酒场上遇到的那些男人也都只是逢场作戏。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后,石施施就开始计划出国留学了。她休息的时间,除了睡觉,十有八九是在屋里呆着看书学英语。跟我们那帮姐妹越来越疏远了。要还是说,她心气儿高。
有次姐妹们聚餐瞎聊,有人就问她,‘既然有那么多人喜欢她,为什么不挑个最有钱的长期傍着,那样多省事啊。’她竟然说,自己现在的身份,那些人根本不是真的喜欢她,玩玩而已。姐妹中,有几个是正傍着哪个老板的,还有几个是特别期待也有这样的好事的。她这样说,就真的太讨厌了。我和她再要好,也不能次次都帮着她打圆场啊。渐渐地,大家也就实了趣儿,不再带她玩儿了。”
“这女的,真够拧巴的。老天爷可不管你服不服命运。人一旦拧巴过头了就容易出事,一出事还真就不是谁都能扛得住的。”
“您这话说得太对了!不过,她和Eleven哥倒是走得蛮近的。Eleven哥是Sweet Flower,也就是花蜜语俱乐部的老大。李哥,你可以去那儿打探下情况。”
“嗯,秋燕......”
“李哥,别左一个秋燕,右一个秋燕的了,这名字多土啊!现在大家都喊我英文名,叫安娜。你叫我安娜就可以。”
“哦,好好好,安,娜。嗳?这叫着还挺顺口的,呵呵,安娜。”
“哎~~!李哥,您还有其他什么问题要问的吗?”
“恩,是这样的。安娜,你还记得去年11月20日那天,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儿吗?”
“这哪记得啊。这一年以来,我都忙着挣钱呢。白天大多睡觉,晚上应酬,想着多积攒点钱,也多认识些朋友,自己也好早点出来做个什么生意,过个安稳日子。谁想一辈子这么卖笑啊?”
“是,我理解你说的意思。不过,去年11月20日那天,可能就是石施施出事的重要时间点。安娜,你再仔细想想吧。帮帮忙。”
“李哥,我是真不清楚。因为,有次在一个金主的商务派对上,石施施依着自己得宠,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扇了我一巴掌。当时我的脸都被她扇肿了。第二天我就搬出了合租屋,然后换到现在的这家俱乐部工作。从那以后,我和她就再也没有联系了。”
“你说的这事儿,发生在什么时候啊?”
“额...大概是去年11月初的时候吧。对了,李哥,石施施出什么事儿了?我今年还在市区龙跃商场见过她呢。”
“哦?”
“是啊!夏天,6月份还不太热的时候。我看她整个人的状态挺好的啊,而且比以前更漂亮了。有个男的一直陪在她身边,对她蛮体贴照顾的。还真是焕然一新,连过去都洗得一干二净的。那丫头,她竟然假装不认识我,把我当空气。这会儿想起来,我都觉得来气!或许,那就是她要的洗心革面吧。”
张秋燕见李警官没回答自己的问题,就又问了一遍石施施发生什么事了。李哥只告诉她,石施施的男朋友失踪了,现在她人也失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