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配合着他们笑,却拒绝了他们带走斑身体的提议。
虽然不是很赞同,但一切以主人意愿为先的式神,还是无奈的同意了让我和斑单独相处的决定。跳跳哥哥友情贡献了一口只对式神有复活作用的漂亮棺材,然后便带着弟弟妹妹跟着大伙一起转身出门。
所有式神离开之后,我脸僵硬了下来。
肉眼看不出来,但事实上我的血条仍在不断的下降。身体自己产生的能量反而像是外来物入侵,将本来就脆弱不堪的经脉破坏得更加彻底。式神们的治愈光环,也只能暂时延缓身体的崩坏而已。
我的忍者职业生涯,大概结束了。
更甚之,我作为宇智波千鹤的人生,也快要结束了。
与以往不同的是,对于近在咫尺的死亡,我的内心平静至极。
或许真的是死着死着就习惯了,或者是活下去的动力突然卡壳了,总之,面对着不断掉血的身体,我丝毫没有慌乱,只是淡定的每隔几小时就让萤草来帮我刷个治愈,其余时间,我都静静地坐在窗边,用笔写着一些东西。
在这个独属于我和我的式神们的庭院里待了两天,我悄悄地带着斑的身体离开。
脱离了樱花永不凋谢的庭院后,跳跳哥哥的棺材溃散,斑的身体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坏掉了。
感谢我当时开门时,脑海中想到的,是我和带土居住的房子,那里偏远又安静,很少有人会去,所以我在没人打扰的情况下,一边吐着血一边用最后一点力气,用土遁术将斑埋进了院中早已干枯的樱树下。
那段时间,斑一直自称为宇智波一族的“亡灵”,只怕斑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也是想着要回来的。
想要回到这个,他曾为之付出过一切的村落。
从房间的一块榻榻米之下,取出我隐藏许久的符盒,以枯掉的樱树为阵眼,把手中的符一张张埋进土中。
放下空掉的符盒,手印变换,符阵阵壁像水波一样荡漾起来,将周围的景象笼罩进去。
眼底开始发烫,扭曲空间的力量加持下,院落变成如同投影一般的存在,被院落主人拒绝的存在,根本无法触及院落中珍藏的秘密。
“想不到,最有用的手段,竟然都是从晴明那里学来的。”
晴明可没有瞳术,但他那一手幻境结界术,可是无人能破,连八百比丘尼都说过,多亏了晴明的邀请,她才能进入真正的庭院,否则,即使她通过占卜找到了庭院在现世中的原址,也只能看到满院子一人多高的杂草。
挣扎着起身,缓缓走回廊下,我倚靠着粗壮的廊柱,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
再次醒来时,我躺在了一间洁白干净的房间里。
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消毒水味道,我皱了皱眉,想起身,却没有坐起来。
一双手扶住了我,在我背后垫了个枕头。我茫然抬头,却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虚影,而且因为周围太过明亮的光线,导致虚影的边缘被亮光蚕食掉不少,更加难以辨认这人是谁。
眯了眯眼睛,我道一句,“谢谢,请问你是……”
扶住我的手突然僵住了,手的主人似乎迟疑了好一会儿,松开手不知做了什么,见我完全没有反应,才嗫嚅着开口,“我……是卡卡西。”
“是你啊……”我轻笑一声,摸索着,终于找到了他收回去的手。
手变得有些粗糙,虎口处也磨出厚厚一层老茧,看样子,他一直没放下训练。
轻拍了拍他的手,我安抚道,“抱歉,最近视力不太好,有些东西看不大清楚了……”
其实视力下降这个结局我早有预料,所以睁眼一片白茫茫也并没有让我太过吃惊。
卡卡西反而更加局促不安,原本喜欢和带土斗嘴的傲娇少年,不知何时,变得如此沉默而疏远。这次没有了琳作为中间缓冲,我们两个的气氛,在不知不觉中就会因为他的沉默而降至冰点。
或许当初带土那件事后,我的态度让他受到伤害了吧。
我放松了心神打算和他聊家常,他却像个闷葫芦,只是偶尔回一句“嗯,是。”表示他确实有在听我说话。
我叹了口气,“卡卡西,你这样下去不行啊。年纪轻轻就这么死气沉沉的话,很令人担心的。”
“……对不起。”
又是对不起。
“人啊,并不是一个单独的个体。卡卡西,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有什么想不通的事情,过不去的坎儿,和我说说吧,一人计短两人计长,或许,我比你多活的这几年,就正好能够帮你解决问题呢?啊,说起来,有件事忘记和你说了,那天……”
说着说着,鼻子下边痒痒的,抬手抹了一把,痒的更加厉害了,还有温热的液体滴到我手背上。
“ri……”刚刚开口说了一个音节,卡卡西突然变得慌张了起来,大声喊着“医生!医生!”然后便跑了出去。
我还有些奇怪,啊,原来是在病院,难怪这么浓烈的消毒水味。模糊的视线变得更加模糊,就像在本来的马赛克上又加了一层磨砂玻璃。
眼前晃动的人影,耳中杂乱的声音,一切都迅速远去,然后重归黑暗与宁静。
……
再次睁开眼睛时,视线中磨砂玻璃变成了黑的,眼中只有一点点光亮,勉强能证明我是睁着眼睛的。这次身边的人换了,换成了一个小孩子。
摸到他柔软的头发时,我便认出来了,“鼬?好久不见啊。”
笑着打了声招呼,却完全没有收到相应的效果。
鼬也和卡卡西一样毛病,变得沉默寡言起来。也不知他在我床边呆了多久,才会困顿到趴着就能睡着,也亏了他睡着,我才能摸到那一头遗传自美琴的柔软头毛。
我叹了口气,“一个两个的,怎么都不爱说话了呢?只有我自己嘟嘟囔囔的,像自言自语,很奇怪的。”
鼬倒是比卡卡西听话的多,听我说希望他多说话,他便开口,用尚还稚嫩的声音跟我讲起了最近的事情,“前几天,我和母亲离开之后没多久,我想起忍具包忘记带走了,跑回来就再没看见你。”
声音很平静,我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
糟糕啊,忘记这件事情了。
然而鼬似乎并没有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或者说,他很清楚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许久,才道,“我以为你心里会很有数的。”
“……”啊,本来应该是有数的,但谁都会有冲动的时候,可以理解的。
“我问过卡卡西前辈了,他在村外见过你。”
“……”卡卡西,你这么做就不厚道了,亏我还打算把琳得救的事情告诉你呢。
“纲手大人说,她没办法了。”
“噗……咳……”
我抬手捂住胸口,轻咳着笑出声来。
“鼬,你这是要把天聊死的节奏啊……”句句都往我心窝里扎。
摸索着抬手拍拍他的脑袋,我低叹,“都不肯骗我一下么?小笨蛋。”
他低头,“我骗不了你。”
“是吗……”我闭上眼睛,收回手。
半晌,又睁开。
视野中一片黑暗,我循着他声音传来的方向招了招手,对他道,“那我就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吧,鼬。”
他按着床沿,顺从地将脑袋伸过来。
我手放在嘴边,对他耳语道,“鼬,就算我死了,也不要哭。”
“!!”
“因为,”我说,“总有一天,我会回来的。”
鼬僵住了,半晌,才用同样低的声音回问,“像……转世一样吗?”
我一愣,想起来以前我似乎是给他讲过这种故事来着。
虽然很想笑出来,但我还是忍住了,点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的说法。
“啊,可以这样说。”
“……”
“所以啊鼬,可以拜托你一件事情么?”我耳语道。
“……什么?”
“我的这双眼睛,就拜托你暂存了。未来的某一天,或许我会找你取回这双眼睛的。”
好歹是拥有着涉及空间领域能力的写轮眼,要是随着我这个马甲的崩坏而消失,那多可惜。就算我回不来,取不走,这双眼睛也可以留给鼬作为备用,原宿主死亡的话,就不必担心写轮眼反噬了。
鼬似乎是被吓到了,许久,他才愣愣的问。
“为什么是我?”
我眨了眨根本看不见的眼睛,挠挠头发,不确定的道,“大概……
“大概因为你是托付眼睛这个部件的最佳人选?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觉得了,啊哈哈……”
“……”沉默。
即使不照镜子,我也知道自己笑的多尴尬,而且这么诡异又过分的要求,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可能会答……
“好,约好了。”
……应的吧?
这次换我愣住了。
他伸出手,勾住了我的小拇指。
“约定了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他说,“我在未来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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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斑[面无表情]:……我听见雨滴落在青青草地……
酒[西子捧心]:OH~这糟糕的台词~我喜欢~
千[疯狂吐血]:住手!他还只是个孩子QAQ
谢谢【放飞自我】【】【小怪兽】【七秒】宝贝儿们的营养液么么啾!
读者“放飞自我”,灌溉营养液 +2 2018-04-19 01:20:52
读者“”,灌溉营养液 +1 2018-04-18 22:31:14
读者“小怪兽”,灌溉营养液 +2 2018-04-18 22:07:28
读者“七秒”,灌溉营养液 +5 2018-04-18 21:57:27
第132章 第一三贰血
其后,每次从长久的昏睡中醒来,坐在我床边的都会换成不同的人。
——有时候手中摸到的,是头发终于长出来一些,一头板寸有点扎手的止水。神采飞扬的少年故作兴奋地和我说着,明年他打算应族里所求去火影身边历练一段时间,等他拿到高薪,就请我吃甘栗甘最贵的和果子。
——有时候是有时候是族里年纪不小对我看好的长老,明明他们自己身体状况都差到需要小辈扶着才走得稳当,却在看到我差劲的状况时不住地叹息,有对天妒英才的可惜,有对一族未来人才夭折的慨叹。
以万花筒写轮眼之威,以及忍界大战中力扛两大尾兽的战绩,我在整个木叶的话语权必然会高上一个档次,届时,火影之位的竞选中,我便能为富岳献上一份强大的助力。
可惜,宇智波最大的希望竟在与云隐八尾一战之后因种种意外被彻底击毁,能为宇智波带来光明的这双眼睛,率先陷入了黑暗。
——有时候是一脸严肃连声音都十分深沉板正的族长,沉默相对半晌之后,只留下一句“好好休息吧,别让大家担心”便转身离开。只留下自己的儿子鼬君,学着他老成严肃的样子,坐在床边陪护,顺带在我精力不足的时候,替我接待来探病的陌生人。
呃,确实是陌生人没错。因为不知为何,族外的人也轮番的来看我,明明之前也没打过多少交道,他们却都跟约好了似的,提着水果鲜花天天往病院里窜,不知道的,还以为都是我亲戚呢。
每日必来的鼬给我带来很多消息:
比如大战彻底结束,木叶新起之秀比比皆是,震惊忍界的复制忍者把我们一族这双眼睛的名声刷了个遍,竟让族里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怒;比如三代目有意退位,呼声最高的四代目人选是波风水门还有大蛇丸,支持两方的势力暗中斗智斗勇,连他个小孩子都能看得清楚;比如最近开始准备投票进行民意选举,可惜他年龄不足没办法参与……
听着鼬转述的声音,我倚靠在床头柔软的枕头上,脑袋一点一点的,差点坐着睡过去。
“千?你要是累了,就先睡一会儿吧。”
鼬很体贴的停止了讲述,起身准备去拉窗帘。
事实上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拉不拉窗帘都一样,即使光线再明亮,视野中也是一片黑暗。
不过我还是阻止了他。
“今天外面的阳光是不是很好?”
鼬点了点头,考虑到我看不见,他又补充道,“很好,很温暖。”
“真好……”伸出手,想要触碰所谓“温暖的阳光”,却找不到温暖的源头,实际上,除了真正触碰到人时传递过来的一丝丝温暖之外,其余时候我的感触都是一片冰凉,手脚几乎一直处于麻木的状态。
我转过头去,“看”向窗子那边,“鼬,大好春光不能浪费,要不我们出去晒晒太阳吧?”
“……”鼬沉默了一会儿,吐槽道,“现在是夏天。春天已经过去几个月了。”
“哦,对哈,忘记了,昨天才刚刚给鼬君过了生日呢。”
只可惜甜腻腻的蛋糕我无福消受,刚一入口就因为自己身上的debuff发作,一口热血就把蛋糕给冲了出来,好好的奶油变成了草莓酱。
虽然感觉我最近思维越发跳脱,鼬还是听话的出去叫了护士,借了辆轮椅将我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