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夫君喜不喜欢,等明年花开了,家里会有个可漂亮的花圃,反正我是喜欢的,可惜我什么都做不好……”
“我干。”要问洛长青对什么最熟悉,绝对是这两个字。
锄地锄不动,他来。
米面搬不动,他来。
早中午三顿饭,还是他来。
只要有一副身强力壮的躯体,会干活会吃饭,你就能养一只小娇气包,得到许多赏心悦目和撒娇。
“好耶!”目的达成,盛黎娇喜上眉梢,忙去屋里拎来篮筐和斧头,还不忘仔细交待,“夫君你要找好看的木头!”
“家里的柴木好多发霉的,我想要那种干干爽爽的,要是能有漂亮花纹就更棒了!”
眼看洛长青的面色发黑,盛黎娇又补了一句:“夫君你早去早回,你回来太晚我会担心的。”
至于是担心男人还是担心木头……
盛黎娇眨着眼,自由心证。
昨天晚上的面饼还有剩,洛长青装了两个面饼,便带着工具往山上去了,砍柴不用上山,山脚下就有一大片林木,村里人需要柴木都在树林里找,山上的野兽也不会到里面。
送走了洛长青,盛黎娇也没闲着,她又去给她的小花园松了松土,等过两天篱笆弄好了,剩下的种子也撒下去,只待来年花满园。
松完土浇完水,时间还早着,盛黎娇去屋里拿了三四枚鸡蛋,往陈大娘家去。
前几天在河边遇上莲心姐姐,听说陈大娘在镇上接了点活儿,是给店家做点针线,不限衣裳还是帕子,又或者绣样也可以,按件给钱,衣裳一件三文钱,三幅帕子两文钱,绣样则是一文钱十个。
钱很少,但不到农忙,闲着也是闲着,家里的女人做一天针线,赚到的钱基本能维持一天的开销,村里许多妇人都去陈大娘家找活。
莲心姐姐还问盛黎娇要不要一起,但她这几天忙着修理院子,推脱说过几天,今天得了闲,心里就有点蠢蠢欲动了。
才到陈大娘家,只见陈家院子里已经坐了不少人,都是邻里一起做针线的,不愿在家里做,就凑在一起边干活边说话。
陈大娘一抬头,正好看见面皮白净的小姑娘站在门外,腼腆地笑着,手心还捧着几枚鸡蛋。
“哎,阿娇来啦!”陈大娘把衣裳针线放下,赶紧过来迎她,“莲心前儿还说遇见你,可算把你等来了。”
“家里可好?我听说洛大郎勤快了许多,又是砍柴又是搬东西的,连酒都好久没吃了……”
比起盛夫人,陈大娘更关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自己看来的,从乡亲嘴里听来的,都能问上两句。
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盛黎娇就如实回答,话末还不忘给洛长青添彩:“……夫君好厉害的,我不会的夫君都会。”
“哈哈哈!”院里看热闹的婶子可不少,闻言皆是笑,看见坦率的小姑娘坐过来,更是热情了几分。
盛黎娇没做过针线活,但有绣过刺绣,从简单的花草到一两米长的壁画,苏绣湘绣蜀绣粤绣都有涉及。
“来就来,干嘛还带东西。”陈大娘把那几枚鸡蛋收下了,却是转头就让莲心炒出来,“我家留一半,剩下的阿娇你带回去,中午省的做饭了。”
“大娘我能试试绣样吗?”需要缝制的衣裳都是店家给的,弄坏了还要赔钱,盛黎娇没经验,也不去碰它们。
她先左右看了看,仔细辨别了一下婶子们的针脚,只有绣样不要求绣工,只要能绣出完整图案就算合格。
听她说话,靠边的婶子在身侧拿了个巴掌大的绣样:“阿娇你弄这个,这个简单,怎么落针线都行。”
盛黎娇最擅苏绣,跟陈大娘借了针线,在图案上划了划,确定了落线的轨迹,搬着小板凳坐到人群外,认真干起活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啦!
实习终于结束了orz
努力和日更贴贴!
第20章
“苏婶,您看这样行吗?”
几个婶子们正说着东家的糗事,盛黎娇看了一圈,也只有苏婶没参与谈话,她便挪过去,悉心请教。
苏婶的相公是家中独子,苏家原本还算富裕,直到几年前,苏顺上山砍柴踩空摔断了腿,光治疗就花光了家里全部积蓄,何况还有后续的修养,紧跟着,一家的担子全落到苏婶肩上。
上有婆母要伺候,下有五个儿女要教养,最大的儿子前年刚结婚,儿媳生下一对双胞胎,如今还在月子里,没法下地干活。
苏家上上下下十二口,能干活的也就四五个人,但张嘴吃饭的,还有两个正长身体的半大小子,村里多数人家一天三顿饭,但苏家早在去年就改成一天两顿了。
苏婶原先也喜欢跟村里的婆娘谈天说地,遇上大集还能去镇上买张口脂,这几年的衣裳却打满了补丁,干活的时候也越发沉默了。
盛黎娇不知道,苏婶只在上午来陈大娘家做做针线,下午还要去镇上的老屠户家里,帮忙挑水砍柴烧火,一下午的重活下来,腰都直不起来。
听见有人喊,苏婶愣了一下,再一看见穿着干净的小姑娘凑来,颇有几分手脚不知往哪放的窘迫感:“我、我不会……”
她听说了,洛家的新媳妇是镇上有钱人家的小姐,生得花容月貌,又自小娇生惯养,现在是忙于生计了,可到底是娇养出来的。
这样的人,便是不说,也会嫌弃她吧?
苏婶动了动鼻翼,还能闻见自己身上猪肉的腥气,面对盛黎娇的亲近,更是避让。
“我不会这个,你、你找别人看……我不会,别沾你身上味。”
曾几何时,苏婶也被村里的人打趣一朵村花,现在却是畏畏缩缩,一边说着,一边往后躲。
还是身侧的人听见动静,拦下了盛黎娇的绣样,害了一声:“你苏婶事多,接的几件衣裳都要今天上午做好的,阿娇我给你看!”
“啊……哦哦!”盛黎娇点着头,跟着王大娘走,但还是忍不住回头看,看见苏婶重新低着头,缩着肩颈,手脚有些颤抖。
王大娘拿着绣样,寻思着富小姐或许不善针线,就算绣得不好,也要挑出彩的地方夸夸她。
谁知一低头——
“哎呀!”王大娘的惊呼招来其他人的注意,“这小样可真好看,我还是头一次看见这样漂亮的绣样!”
这些绣样大多是当样例的,放在铺子里,供客人参考,能看个大概模样就行,选自己喜欢的图案,再请绣娘绣在衣裳被褥或者帕子钱袋上。
王大娘有幸见过一回,有人买了一床喜被,大红的被面上绣着一模一样的鸳鸯,甚至她觉着,绣娘的绣工还不如阿娇好。
“这色彩好是漂亮……”
“我摸着表面也很平滑,针脚可密,直接拿出去卖肯定夜有人买!”
一群人都凑过来,把盛黎娇绣得那个小样传着看。
苏绣需要的针线工具更多,盛黎娇只采用了几种针法,又调配了几种不同颜色的丝线,即便这样,绣出来的一对鸳鸯鸟也栩栩如生,色彩鲜亮。
王大娘跟她打听:“阿娇你这是怎么绣出来的?我们能学吗?会不会很难,我们能学会吗?”
盛黎娇还是第一次体会这般众星捧月的场面,一开始说话还磕磕绊绊的,过了一会就说顺畅了:“……不难学,就是费点时间。”
苏婶做了一件衣裳绣了两个绣样的时间,她才做出一个,时间上来讲,确是挺耗费的。
最后还是陈大娘一锤定音:“这个先不急,等我明天去交货,问问老板这种绣工能给多少钱,咱再算算有多少赚头,要是合适了,再跟阿娇学也不晚。”
听她这么说,大家才从激动中冷静下来,扭头一看,人家苏婶又做完一条帕子。
盛黎娇中午也没回家,直接留在陈大娘家吃饭了,饭后稍微歇了歇,又兴致勃勃地去做绣样。
陈大娘家的针线不够,也不耽误她把成品绣得惊艳,花草虫鱼,明明是一样的图案,凡是经过她手的,总比别人的像几分。
直到半下午,洛长青找过来了。
一进院子,就看见小娇气包笑得灿烂,左边说完右边说,还不耽误手里的针快速走线。
“……娇娇。”洛长青嘴唇张合几次,终于还是喊出声来。
“?”盛黎娇飞快扭头,看清叫她名字的人,有一瞬间的惊讶,但她很快找准人设,把手上的东西一丢,“夫君!”
身形娇小的小妻子如乳燕一般飞扑而来,靠近时脚尖一使力,直生生跌进男人怀里。
盛黎娇抱着洛长青的脖子,额头在对方脸上来回蹭:“夫君你可回来了,我等你好久!”
好家伙!
村里的大娘们何曾见过这场面。
人家感情再好的夫妻,也不曾当众亲热。
婶子们看过挪逾过,就有些脸红了,不自觉想起当初跟家里老头刚结婚的时候,或许也是有过的,年纪轻轻,心里想着对方,情情爱爱的,虽然羞人,可总是美好的。
“……你下去。”洛长青手脚无处安放,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想责骂对方不成体统,骂她不知羞!
可一看见对面一群婶娘,什么重话也说不出来了,甚至还要陪着笑脸,仿佛真的情投意合,恩爱非常。
盛黎娇听话地从他身上下来,回头跟陈大娘她们告别:“婶婶们我便先回去了,明天见。”
“明天见明天见,阿娇去吧。”
回家的路上,盛黎娇叽叽喳喳,不停在说绣样的事情,她有点小骄傲,但又不想男人说她不谦虚,只能故作矜持:“……也算不上太好,或许还是比不上镇上的绣娘的。”
“不过陈大娘说一定能卖出去,那我也能挣钱了!”
她好像完全忘了刚才的事,让一直念着要说教的洛长青几度怀疑——
是不是他太古板了?
还是他见识少,许久不接触年轻的公子小姐?
他一路纠结,偶尔嗯一声算作回应,到家之后想仔细问问盛黎娇刚刚是什么意思,可一转头,小娇气包已经跑去后院。
“哇!”只见院里破旧的篱笆被拆掉,如今全换上了清爽整齐的木料,篱笆间拿粗绳绑着,还有些绿色的小草点缀。
洛长青两个时辰前就回来了,看盛黎娇不在家,就去找人买了两段粗绳,和同村的汉子一起,直接重新围了一堵篱笆。
盛黎娇眼睛亮晶晶的,围着新篱转了好几圈,看向洛长青的目光里全是崇拜。
洛长青指尖微动:“……你的小花园,我不知道要什么样的,就没弄。”
“没关系!”盛黎娇很好说话,“只要是夫君做的,怎么都好看!”
“夫君你累了吗?我去给你热饭,等明天歇好了,我们一起种花好不好?然后在另一边种蔬菜,还有葡萄藤……”
过去几年里,洛长青已经习惯了安静,他的小破院不招人,躺进屋里静悄悄的,是死寂一般的安静。
可不知何时,院子里多了娇俏的声音,有时吵得人头疼,可并不觉得烦人,而且他……好像习惯了这些声音。
家长里短,柴米油盐,又或者是让人心颤的撒娇。
“我做了饭,熬了一碗粥,还炒了点野菜鸡蛋,应该还热着,不用再蒸了。”洛长青拦住她,抢先走进屋里。
家里的厨房和卧室在一间房子里,为了起居方便,洛长青拉了一块挡板,把锅灶和床隔开,这就让厨房的空间更小了,做完饭闷热闷热的,待着很不舒服。
“你去帮我倒杯水吧,我很快出来。”
“好!”盛黎娇脆生生地应下,并没有察觉男人把她支开的深意,只念着自己能帮忙,高高兴兴地去屋里端水。
做饭刷碗都是洛长青做的,盛黎娇也想帮忙,只是男人没让。
吃完晚饭,天色就暗下来了,蜡烛不便宜,村里人休息的也早,天一黑就歇下了。
“夫君明天见。”盛黎娇小声道,又打了个哈欠。
洛长青帮她把蜡烛吹灭,回了句“明天见”,就搬着被褥出去了。
谁能想到,外人面前亲亲热热的小夫妻,如今还是分屋分床睡。
别的事都好商量,但一起睡觉这件事,不管盛黎娇怎么劝,洛长青就是不改口。
一方面是床太小,睡两人终究有点挤。
另一方面还是男女有别,有名无实的夫妻,洛长青迈不过心里那道坎,总想着给小娇气包留条后路。
一夜无话。
村里人睡得早,醒得也早,鸡一打鸣,整座村子也活起来了。
“我吃饱了,夫君你快些!”盛黎娇抹了一把嘴,去屋里找出她的种子包,颠颠往院里跑。
洛长青吃得多一点,比盛黎娇慢一点,看她跑动,不觉轻呵:“别乱跑,小心磕到!”
“知道啦!”盛黎娇应着,脚下却没改变,三五步跑到后院,先稀罕地摸摸新篱笆,心里又高兴了几分。
打开种子包,里面的种子大小不一,买的时候店家也说了,这些种子不一定全是花种,还混着一点草种,到底是什么,还要种出来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虽迟但到!
顶锅跑.jpg
第21章
盛黎娇把形状大小差不多的种子挑出来放在一起,三三两两地分开,然后就眼巴巴地等着洛长青过来。
幸好男人并没有让她等太久。
“我要做什么?”洛长青吃完饭出来问道。
半个月前,洛长青还是被支使着都不愿意动弹,如今却会主动找活了,这成就要是说出去,定能引来许多人讨教技巧。
盛黎娇甜甜地笑,拿手比划着:“我想在篱笆旁边挖坑,小坑巴掌大就好,不要太深,坑与坑之间间隔三寸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