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长青无法,只能由着她哭,顺便仔细回想,到底是哪里惹到她,又或者是不是没注意到的地方使她受了伤。
盛黎娇哭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哭累了才肯抬头,然后俯身摸着自己的腿,仰头委屈道:“夫君,我疼……”
“哪里疼?”愿意说话总是好的,洛长青把她抱回干草堆上,半跪着询问。
“脚疼。”想到古时女子的脚不能为外男所看,盛黎娇还有点羞涩,转念一想,他们已是夫妻,上回扭伤脚腕,该看的也全看过了。
洛长青这才发现,盛黎娇的鞋袜皱巴巴的,显然是已经穿脱过了,等他脱下来,脚底的水泡被磨破了三个。
难怪哭得这么惨。
他已经见过小娇气包的娇弱,没想到还是出了篓子,不愧千娇百宠养大的,实在娇气。
为了预防突发情况,洛长青特意带了常用的药酒,虽然不是专门用来治水泡的,可也聊胜于无:“怎么不提早说?”
“我怕你嫌弃我嘛。”强求跟来的,再哭唧唧总生事,可不是招人烦。
虽然最后也没逃过就是了。
洛长青笑了笑,没说话。
晚上吃了点野果,盛黎娇就不愿吃了,蜷在干草上,很快沉沉睡去。
转天天光大亮。
因着脚底的水泡,洛长青说什么也不肯让盛黎娇自己走路,背着或者抱着,二选一,没有更多选择了。
“你好累。”盛黎娇很为他着想。
“我不累,还走不走了?”洛长青面无表情,在她身上扫视一遍,仿佛在端量哪里方便下手。
盛黎娇妄图与他讲道理:“我可以坚持的,一点点小伤,不能总是劳累你,夫君我们走吧,走慢一点就好啦!”
“然后再见你哭得眼睛都挣不开?”洛长青毫不留情地揭开她的窘迫,轻笑一声,再不肯听她的意见。
盛黎娇反抗无果,只能被他背起来。
两人带了一个背篓,背篓里放着这几天的干粮和水,盛黎娇说要拿,洛长青也拒绝了,只递给她先前的那根树枝:“拨开挡路枝干就行。”
“好呐!”
“要回家吗?”洛长青问她,“你看,我上山很安全,可你就不一样了,我把你送回家再自己上山行吗?”
盛黎娇不吭声,手指圈着男人的一截发尾,弱弱的喊了一声夫君,半天才说:“不是说打猎嘛……”
行吧。
洛长青放弃了,把背上的人往上挪了挪,开始考虑去掏了哪个兔子窝。
经过昨天的赶路,两人已经进了山林深处了,洛长青上次找到的人参就是在附近找到的,这边的草木他都翻了遍,这回就选了个相反的方向。
走了一个多时辰,盛黎娇闹着要歇。
虽然不知道被背着走怎么累,洛长青还是答应了,找了块大石头,将她放下去。
不料还没直起腰,盛黎娇忽然捧住他的脸,小姑娘细声细气地问:“夫君你累不累呀?”
不是她想歇,而是想让夫君歇歇啦!
洛长青愣了下,这才明白过来。
稍微歇了会儿,洛长青提出去周围看看,不远走,也不离开盛黎娇的视野范围。
“夫君你看这!”
一扭头的功夫,却见盛黎娇弯着身子,直直往大石头下去看,半截身体都掉下去。
洛长青心跳慢了半拍,魂儿都给她吓没了。
“小心!”一道残影闪过,下一刻,男人已经出现在盛黎娇身边,一把抓住她的腰肢。
洛长青强忍着怒火,循着她的视线往下看,这一看却是整个人都呆了。
石头底下冒出一点苍黄色,软软的发须随风飘动。
洛长青抽出镰刀,沿着石头往下滑,全程小心翼翼的,把那株植物连根拔起。
是一根人参。
一根出现得神奇,普通得不像人参的参。
人参比小臂还要长些,尾部的根须茂密极了,凭着洛长青的眼见,这支参少说也有二三百年,在药铺实属可遇不可求的存在。
他没有办法不将这份好运气和跟前的小娇气包联系起来,毕竟,每年上山的村民不计其数,可真挖到珍贵药材的,十几年也不定出来一个,何况还是能卖上千两纹银的老参。
再看盛黎娇还满脸稀奇,抬头傻兮兮的笑着,完全没意识到她找到了什么,还问:“这参是不是值很多钱,可以卖一百两银子吗?”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新年快乐!新的一年一定要开心哇!
更新时间开始稳定啦,固定中午12点更,如果没出现…呜呜提前滑跪
鸽子叫:咕咕咕
第23章
村民上山多数会选择比较熟悉的路线,一方面是防止迷路,另外也省去开辟新路的麻烦。
洛长青选的这条路就是,因为与往常打猎的路线相反,这边罕有人迹,石头下杂草丛生,寻常人根本想不到要去翻找草丛。
也不知盛黎娇怎么做到的,一眼揪出杂草中的金贵黄色。
盛黎娇见他不说话,又减少了数额:“那……卖五十两?它比上次那支参长好多。”
洛长青哑然失笑,那老参塞给盛黎娇:“何止一百两,二百两也能谈的。”
“!”盛黎娇惊了,差点儿没拿稳手里的参,“我们有钱啦!”
“是,多亏了你在,那现在可要回家了?”洛长青毫不吝啬地夸赞。
“回的!”她的目光完全挪不开了,揪了揪参须,又小心松开,唯恐一用力拽断了,岂不是少了好几两银子。
原本计划着上山五天,才第二天就满载而归。
洛长青看了看天色,抓紧时间能赶在天黑前下去,在询问了盛黎娇的想法后,还是选择赶路下山。
盛黎娇趴在他背上,兴奋地畅想未来:“……先去卖了人参,然后就请村里的叔伯帮忙修房子,等房子修好了我们就能订做新家具啦!夫君我们还有西瓜籽没种哩,要买肥料,还要买搭葡萄藤的工具!”
虽然葡萄还没发芽,也不知道能不能养活,但总不能不许人幻想。
不管她说什么,洛长青都“嗯”,听见背后的声音渐弱,又添了一句:“还要给你买新衣。”
下山的脚程快些,黄昏时分,两人安全抵达柳村。
沿途碰见村民,盛黎娇也没说是上山采参了,而是不好意思地笑着:“我想去山上看看,便求着夫君带我去了……”
小夫妻两个身上都染着草药汁,又只在山上呆了两天,确实不像打猎去的,村民一听,便也信了。
不过也是因着那一身一脸的墨绿色草药汁,盛黎娇没少被遇见的婶子笑话:“阿娇成了小花猫哩!”
小花猫怒。
回家第一件事,盛黎娇便支使男人给她烧热水:“呜呜你混账,你就是见不得我好看!”
“……我错了。”洛长青诚恳认错,烧好热水备好绢布,避嫌地退出去。
他脸上也沾着草药汁,胡子上也沾了不少,洗干净不难,但他想到前两天某个小娇气包说的话,去后院摸了一把镰刀出来。
“这么晚还去割草吗?”
“没,去洗个澡。”
夜幕降临,河边没了洗衣的妇人,洛长青往下游走了走,脱下上衣扎进水里,河水偏凉,激得一阵寒颤,他先洗了把脸,然后把岸边的镰刀取来,比划了两下,往下巴上靠去。
只是不知想到什么,他手腕蓦地一抖,刀刃在下巴上留下一道血痕。
等他洗完澡回家已经很晚了,从中午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也不知道家里的小娇气包会不会饿哭。
思及这个可能,洛长青的脚步更快了几分。
只是没想到,回家等着他的不是冷锅冷灶,家里点着蜡烛,灶台那边也闪着火星,一进门就能闻见米香蛋香,还能看见一个灰头土脸的小姑娘。
开门声响起,盛黎娇扭头看去。
四目相对,两人都默了。
过了片刻,盛黎娇惊疑:“你谁?怎么穿了夫君的衣裳。”
门口的男人面皮白净,下巴上不带一点胡茬,头发也难得打理好扎起来。
男人眉峰凌厉,面孔棱角分明,薄唇轻抿,分明没有什么表情,可也让人有种不怒自威之感。
与之相反,她那夫君总是慵慵懒懒的,披头散发还蓄着许多胡须,不至于让人生厌,可也邋邋遢遢的,怎么说都不改。
许是她眼中的嫌弃太明显,洛长青被气笑了,三两步走来,捏起她的下巴:“你看我像谁?”
“总不会是我那邋遢夫君。”盛黎娇小声道。
别以为他没听出这是反讽。
洛长青又笑,忍不住凑近去:“邋遢夫君,嗯?”
“嘻嘻嘻!”盛黎娇终于破功,惊叹一声,全无矜持,一把抱住洛长青,还大胆地拿额头去蹭男人下巴。
洛长青顿时僵住了。
他不敢置信地往下看,不明白怎的又被小娇气包搂住了,男女有别,懂?
盛黎娇不知他复杂的心情,很是稀罕地去碰他的下巴,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疑惑:“夫君你怎么生的这样好看?你真是我的夫君吗?”
她不是颜控,但谁能拒绝帅气的男人呢?
洛长青面容偏冷厉的,细看还能发现他额角处的伤疤,对于不熟悉的人,这绝对是拒人千里之外的长相,可亲近了,只剩下欣赏和喜欢。
“嘻嘻嘻!”盛黎娇高兴极了。
正说着,屋里出现一股焦糊味,盛黎娇动了动鼻子:“这是什么味道……啊我的粥!”
盛黎娇猛地把洛长青推开,反身去看灶台,因为太过匆忙,竟傻兮兮地直接伸手去碰锅盖,多亏洛长青一把抓住她。
“小心点!”毛毛躁躁的,看得洛长青眉头直皱。
他让盛黎娇闪开,用抹布垫着,这才掀开锅盖。
锅里的粥煮的粘稠,锅底兴许是糊了,但还没影响到上面。
洛长青说:“去拿碗来。”
“在这儿!”他话音刚落,盛黎娇就捧着两只青花碗递过来。
盛粥吃饭,配着炒蛋。
洛长青把糊掉的那点盛到自己碗里,问:“怎么没等我回来?”
说到这里,盛黎娇就骄傲了。
“我也会做饭的!”当然是在看了许多次男人煮粥,才勉强学会的煮粥炒蛋。
“我还会生火呐!”虽然费了好大力气,还把自己整得满身烟灰。
盛黎娇说:“我瞧你总不回来,便先做饭了,要不然你回来说我没用咋办。”
洛长青不曾说过她什么,盛黎娇却总能自己贷款呵责,提前做好了,再翘着尾巴等夸。
“不会,娇娇很厉害。”洛长青笑说,唤起娇娇来,也顺畅了许多。
做饭这事揭过,没安静多久,盛黎娇敲了敲桌子:“你别蓄须了嘛,挺俊一小伙子,怎的不知干净利落。”她老气纵横,故意拉长调调,装成老人教训他。
只是那双眼睛不太受主人的控制,总是落在男人脸上,盯盯光洁的下巴,瞅瞅高挺的鼻梁。
最后再偷笑一会儿,显然是开心极了。
洛长青没说话,但眉眼舒展了许多,虽然没有明言答应,可也有了决断。
第二天,洛长青在做早饭,盛黎娇拿出昨天收好的人参,坐在小板凳上发呆。
书里的主角要么自身才华横溢,要么有不同于常人的过异之处,虽然她不是书中的女主角,可也赶上了穿书的潮流。
“难不成我也有金手指了?”盛黎娇自言自语道,手指在参须上戳戳点点。
洛长青听了一耳朵,没懂金手指是什么意思,但看她神色还好,便没多在意了。
吃饭时,洛长青问:“明天去镇上?”
盛黎娇迟疑:“还有蔬菜没有种,要不要打理好再去?”
洛长青则有其他看法:“我想着把房子推翻重建,院子也重新划分,倒不如先留着,等新房子建好了,再找地盘种菜不迟。”
“屋后那片空地也是家里的,之前一直空着,趁着建新房,也好把那片空地圈进来。”
盛黎娇似懂非懂,咬着筷子寻思一会儿:“盖新房子花钱多吗?”
他们穷穷苦苦小人家,才没有很多钱盖新房子。
盛黎娇财迷地想着。
可说句难听的,村里人娶妻,稍微有点家底的,都会给儿子盖新房,村里的地不值钱,找村长签了字就能收为己用,兄弟多的一起帮帮忙,前后花不了几两,还能落个好名声,得些邻居的钦羡。
“加上请人帮工的钱,大概需要十几两。”
“多少?”
“二十两预算总是足的。”
“要盖!”前后不过几息时间,盛黎娇果断改了主意,“真的只要十几两吗?”
“你可认识张婶?她家前年刚盖了房子,你可以去打听打听,张婶家的房子是自家兄弟盖的,花的钱应该更少。”
比起穿书前动辄三四百万的楼房,只需要二十两就能拥有一幢新房,这是盛黎娇想都不敢想的。
却不想,他们的钱财几乎都是意外之喜,要真换成农家种地攒钱,有些人家一辈子也攒不下二十两银子。
她的心思全跑到新房子上了,什么种菜种西瓜,全都往后靠。
不过——
“盖新房子,我们要住哪儿呢?”
“你介意借别人家住吗?主人不在,只有你我借住。”
要是不愿意,便去镇上客栈住些日子,要花点钱,但在吃住方面,还是紧着小姑娘的意愿。
“我都可以哇。”盛黎娇没有太多需求,确定了不会露宿街头,很快把这些抛之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