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漆膜倒扣在花盆上,大小正好合适,高度也给西瓜籽留出充足的呼吸空间,成功与否,只看六七天后。
把大棚花盆安置好了,也不能一直盯着不干旁的,盛黎娇趴了半天窝,颠颠溜去其他人家。
“婶子我能看看您家土豆吗?”
“大娘我来学种菜啦!我买了好多种子,家里的地也翻好了。”
连着两天,盛黎娇各家跑,小嘴跟抹了蜜似的,哄得人恨不得来家里替她种,最后还收获了一大捧冬瓜籽,洒地里就行。
等正午的日头过去,盛黎娇去屋里把打盹儿的男人叫起来:“夫君快!到你展示的时候啦!”
前院的地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暂时空着,另一部分再分成四垄,白菜土豆南瓜冬瓜全种上,至于能不能种出来,只能说看老天给不给面子了。
洛长青在前面挖坑,盛黎娇在后面撒种子,再一起填土浇水,左右不过一个来时辰,家门口这片菜地就弄好了。
盛黎娇抖了抖手上的土:“陈大娘说等出芽了可以适当添点肥,草木灰也行,农家肥也行。”
现在的草木灰不好找,各家各户存着的那点都等着春耕用呢,农家肥倒是好些,但洒在院子里味道就难闻了。
“草木灰吧。”洛长青做出选择,“我去山上找找。”
要不怎么说大山是座宝库呢,这年头,背靠大山的村子怎么也不会太穷,缺什么少什么都能去山上找。
上山呀……
盛黎娇眼珠转了转。
可不等她说话,洛长青先熄了她的心思:“我只去一天,当天去当天回,就不带着你了,要是带了你要慢很多,耽误许多时间。”
“哼!”盛黎娇听出他话里的嫌弃,不满地哼了一声。
洛长青以为她怎么也要闹两句,谁知小姑娘转头就勾住他的衣角,细声细气地说:“你说的,一天回哦!”
以前洛长青出门,都要提前准备好饭菜,一天两天的,不能让家里的小娇气包饿着,这回也是这样打算的,熬一锅饭炒两个菜,家里一天都不用开火了。
“你想吃什么?炒蛋还是白菜炒肉?”
盛黎娇拒绝:“不用了,我自己做吧,等你明天回来就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了。”
归家的汉子谁不想看见屋里烛火明亮,妻子居家,进屋就有一口热饭。
洛长青心念一动,生出些许期待,鬼使神差地,点头应下了:“好。”
等到第二天盛黎娇睡醒,洛长青已经走了,餐桌上留了一碗蛋羹,上面洒了葱花香油提味。
吃完早饭,盛黎娇先去看了看她的大棚花盆,掀开上面的漆膜,明显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才不到四天时间,土壤下面已经钻出一点绿芽芽,半个指甲盖儿那么高,芽尖上顶着一滴水珠。
盛黎娇咽了咽口水,吸气呼气深呼吸,先是小心翼翼地洒了薄薄一层草木灰,再盖上漆膜放回原处。
做好这一切,她站起来,环顾四周,院子里空荡荡的,让她的满腔兴奋无处发泄,憋在心里胀胀的。
盛黎娇又去看她的花花们,长势喜人,想来过不了多久就能长叶,四舍五入,不就是开花结果芳香满园了。
溜了这么一圈,日头还没到最高处,盛黎娇百无聊赖地趴到桌上,寻思能不能找点事儿做。
一只飞虫落在眼前,飞起落下翅膀扇动,盛黎娇把飞虫的细足都数清楚了,也没想到能做什么。
最后还是慢吞吞地回屋,从床底下摸出针线,继续她刚开头的荷包。
家里还是头一回有女主人,针线之类只有最简单的黑白色,缝补个衣服就够了,其他颜色的还没买过。
盛黎娇也嫌弃针线颜色单调,可要是提出去买,难免要解释为什么,这么一来,她做给洛长青的礼物,岂不是提前暴露了?
荷包不大,也就装几十枚铜板,村里许多人到镇上赶集都会带一个。
盛黎娇见了几次,便有了好胜的心思——
别人家男人有的,她的夫君也要有!
颜色单调就绣墨竹,白线做点缀,荷包内一定要悄悄加一个“娇”字。
盛黎娇针线做得太认真,午饭也错过去了,虽然肚子有点空,但总线把荷包做完。
以至于屋外传来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房门被敲响:“娇娇?我进来了。”
洛长青进屋,盛黎娇还愣着,手里的针线也没收,荷包只剩下最后的收尾。
四目相对,洛长青去看她手里的东西,她去看被男人揪着耳朵的四只兔子。
“你……”
“你……”两人同时开口。
“这是做什么?”洛长青先问,往前走了两步,低头去看,眉心一动。
看都看见了,盛黎娇破罐破摔,快速把剩下尾巴收好,然后把荷包举起来:“好看吗?”
荷包是用她的裙子裁剪的,月白色,浅浅淡淡很漂亮,三根墨竹交缠着,针脚细密平整,顶端还绣了一朵小花,花上伸出两个兔耳朵。
“……好看。”洛长青道。
盛黎娇高兴了,把荷包往他怀里一塞:“给你哒!”
说完,她不愿再多言,也怕被男人调笑,跳下床去瞅几只兔子。
“这是一窝吗?”一大三小,小兔子才两个巴掌大。
“嗯。”
“抓回来吃的?”
“嗯。”
“我能养一只吗?”
“嗯。”
连着问了几句,男人的音调都没有多大变化,盛黎娇终于察觉出不对劲来,抬头一瞧,才发现男人木木地盯着手心。
手心里的荷包被他捏出褶皱来,墨竹弯弯绕绕,只有那朵四不像的小花完整着,却被男人死盯。
“喂,你干嘛?”盛黎娇戳了戳他。
洛长青神思还不大顺,抖了抖荷包:“你给我绣的?”
“嗯哼。”盛黎娇撑着下巴点头,怕他多说,赶紧使唤人,“你别瞅啦,把小兔子装好吧。”
“一只清蒸,一只红烧,一只烧烤,留一只养着。”
兔兔这么可爱,当然要换着法子吃呀!
洛长青被她逗笑了,总算不再盯着荷包看,往怀里一塞,再把盛黎娇拽起来,只胸膛里不时发出闷闷的笑意。
“这是母兔子,本想把公兔子也抓来的,等了一个多时辰也没等到,怕你等着急,就先回来了。”
“真的吃吗?”
“吃呀。”盛黎娇被他笑得不太好意思,提起吃却措辞不变,“吃麻辣兔脑袋!”
超残忍!
洛长青临时圈了个棚,把兔子全塞进去,扔了几根菜叶就不管了。
说好晚上回来,他提前回了一个多时辰,盛黎娇也没能大展身手做一桌热饭,还是男人掌的勺。
盛黎娇说吃兔子是真的,饭桌上还不忘碎碎念,只是她陷入纠结——
吃大的还是吃小的?
吃小的多点残忍,吃大的少点残忍,可要是把大的吃了,小的寻死觅活咋办。
洛长青见她纠结许久,终于忍不住说:“那就多养几天,小的长大了再吃。”
盛黎娇想了想,觉得很可行。
吃完饭,两人一起收拾了碗筷。
新房子宽敞,厨房也大了不少,有时候洛长青做饭,盛黎娇也能进来帮帮忙,倒不是希望有多快的效率,就是要个一起的气氛。
“对了!”盛黎娇想起来,“夫君你快来呀!”
她拉着洛长青去院子里,直奔花盆,直到跟前才止住步伐,又故作神秘地问:“夫君你猜这西瓜籽怎么样了?”
“发芽了?”洛长青没多想,很快就有了答案。
但凡是另一个结果,眼前小娇气包的表情也不该这样灵动。
“嘿嘿嘿!”盛黎娇去拿下漆膜,一天不见,她总觉得芽尖又长了。
西瓜籽出芽后要适当降低温度,防止窜苗出现高脚苗,现在夜里温度不高,盖上漆膜放在墙角处刚好。
“再过两天我想把芽移出来,就种到屋后吧,先借借葡萄的地方。”
“都好。”有了四天出芽的先例在,洛长青对她信任了许多,“我在山上找到了合适的秸秆,明天去弄菜地需要的草木灰,剩下的你什么时候需要提前告诉我,我到山上砍。”
“好耶!”盛黎娇抱住他蹭蹭,“夫君好棒!”
甜言蜜语,净会骗人。
现在家里有菜地有土地,哪个都是需要人打理的,早晨起来看看菜地,再给兔子喂食清理,一整套做完少说半个时辰。
兔子粪便还有用,盛黎娇捏着鼻子收起来了,要等她的西瓜苗移栽好,当作农家肥。
“要是西瓜大棚能做起来,我们还要准备木条做支架,漆膜太脆了,除了棚里的支柱,每面漆膜下面还要有支撑。”
“也要类似的圆拱形吗?”
“是呀,弯起来,弧度我还不知道。”盛黎娇用手指蘸水,在桌面上写写画画。
她写的数字和公式很奇怪,洛长青见过不少国家的文字,可这个却认不出来。
抬头看,盛黎娇的神色轻松,写字完全是下意识而为之,不像乱写,也不是故意写异字。
洛长青抿了抿唇,想问一下,话到嘴边又止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28章
又过了两天,西瓜芽上找出一片小小的叶子,薄薄的,煞是可爱。
长了叶子后的看顾要更麻烦一些,叶芽生长要靠光合作用,漆膜不透光,只能人工给它进行光照。
而且这个时代也没有保温灯,温度和光照同时控制到底难了点。
盛黎娇在花盆旁守了一天,光照半个时辰,保温半个时辰,二者轮换着,并不可行。
这只是一株久这样累人了,真种进地里,几亩瓜田根本没办法复杂操作。
晚上,盛黎娇哭丧着脸,吃饭都不香了,拿着筷子在粥里搅动,神思不一会儿就飘远了。
洛长青在她面前摆摆手,仍不见回应。
饭碗放到桌上,洛长青拿了一双没人用的新筷,在菜里挑挑拣拣,夹出一块姜片,悄无声息地送到盛黎娇嘴边。
盛黎娇想都没想,张口就吃下了,嚼了两口才发现味道不对:“呸!”
洛长青在一边笑得不可开支,直到小姑娘泪眼汪汪,这才知道慌神:“我错了,你别哭,娇娇……”
“坏人!”盛黎娇轻叱,思绪被打断,索性把所有不高兴都推到男人身上,“你总是欺负我,你一点都不偏爱我!”
“我怎么——”洛长青后悔不已,反驳会惹人更恼,不反驳又觉得委屈,最后叹息一口,“怪我,我再也不敢了。”
话虽如此,盛黎娇少不了对他的指责,真有的编撰的,一念念了一刻钟,等念完了,一看男人蔫头蔫脑的模样,又懊恼起来。
“夫君——”她搬着小板凳凑过去,“你伤心了吗?”
“……还好。”
“夫君对不起呀,是我不好,把坏情绪发泄在你身上了。”她很是诚恳,抱住洛长青的胳膊,“你要是不高兴,可以骂回来。”
“我可乖,一定不还嘴。”
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洛长青还能说什么,没忍住捏了捏小娇气包的下巴:“不骂你,要是再有下次——”
“没有下次了!”盛黎娇立刻保证,“夫君我再也不会了。”
“今天是怎么不高兴呢?”洛长青问她。
提到这个,盛黎娇再次忧愁起来:“漆膜好像不行,跟我想象的不一样呀,它只有前期合适,后面长了叶子要晒太阳,漆膜不能透光,就不好用了。”
幸好没一时冲动买足油漆,不然全是损失。
洛长青这几天听她说了不少,对“大棚薄膜”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他沉思一二:“如果你是忧心这个,我倒知道一种布。”
“?”盛黎娇仰头,“什么?”
“明天带你去镇上看看,如果我没记错,上次的成衣店里就有,你看看能不能用。”
“夫君现在说嘛,我想听——”
洛长青为了给她一个小教训,任由她在身后跟了许久,就是不肯仔细道来,说什么都是“等明天”,急得盛黎娇嘟着嘴,碎碎念个不停。
转过天来,天刚蒙蒙亮,盛黎娇就醒了,到洛长青的房间外敲门,屈指“咚咚咚”,她拉长音调:“夫君快起啦!”
闹得洛长青不堪其扰,起床吃了口饭,等到了去镇上的牛车将要出发的时候,拎着小娇气包去赶车。
不过——
“洛大郎,你这荷包真好看!”
难为洛长青把荷包摘下又挂上,又装作漫不经心地在手心把玩,总算有人看见了。
“这是买来的吧?挺贵了吧?”
“还好,不是买来的,娇娇给我做的……”
“啊?是弟妹做的啊,弟妹手可真巧,你小子享福了!”
耳边的夸赞生不绝于耳,目的达成的男人深藏功与名,拒绝其他人的细看,把荷包往腰间一挂,再拿外袍挡住。
盛黎娇围观全程,总觉得洛长青是故意炫耀,偏偏对视时,男人的目光比谁都坦荡,让她的怀疑再次动摇。
两人的目的地很明确,到了镇上直奔成衣铺去。
进店洛长青直接问:“请问店里可有绢布?”
“有的有的,二位这边请!”
绢布在一楼,盛黎娇便以为它的价格不会太离谱,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好奇心大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