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素馅不够了,就没做你喜欢的三鲜馅儿,这是做了一锅大葱猪肉一锅韭菜羊肉的,你看可愿意吃?”洛长青悉心说着,“我还给你蒸了两个鸡蛋羹,再等一会儿就可以吃了。”
“或者你还有其他想吃的吗?我做给你吃。”
盛黎娇摇摇头,低声说了句:“已经够多了。”说完,她眉眼一弯,朝男人乖巧笑笑。
大卫他们也算见惯了小夫妻俩的日常相处,本以为是习惯的,不料还是脸上一热,分明还没吃东西,莫名觉得腹中饱足。
两锅大肉包,给几个男人吃也吃不了多久,光早饭就吃下去大半屉。
洛长青还想着剩下的包子留作午饭,这下也不够了,中午还要提早回来一会,煮一锅粥搭配着。
一群人很快吃完早饭,用驴车驮着两大筐西瓜籽,直奔大棚去。
大棚的土地已经翻耕过,从村长家借了牛,和自家的驴子一起,不管是牛还是驴都养了一冬,力气正足着,而且都是有经验的了,随便来两个人在前面牵引着,前后不过两天就翻耕好了。
前段时间地盖了厚厚的草木灰,还专门从养牛的大爷那儿买了粪肥,因着家的小子在大棚做工,养牛大爷是紧着大棚卖的,八块大棚,粪肥也下得足足的。
大卫他们倒是贪婪,兴高采烈地提议:“既如此,不如把粪肥都买了,再上他个两回,肥力更足!”
盛黎娇哭笑不得:“过犹不及呀。”
大棚的肥料已经饱和,加过多施肥,难免会出现烧苗的情况,才是白瞎了土地西瓜籽。
大卫他们似懂非懂,之后就全听盛黎娇夫妻俩的吩咐。
西瓜播种也没什么技术,说白了,还是大棚温度的控制要得当。
五个男人一人一个大棚,先用了两天把自己的种子撒进去,然后再一起把剩下三个大棚下好种。
最后一个大棚是种大卫他们带来的种子,按照种子大小形状分,粗略分成三种,每种两垄,先跟其他西瓜一样种着,后面再适当调整。
光埋种子这些活,就用了将近一个月,一转眼到了三月中,水田的稻苗又该打理了。
盛黎娇还记着上回育苗的事,小脸一皱,说什么也不肯让洛长青下地了。
不仅如此,连陆学也不许去,陈大娘说她行,仍然被盛黎娇拒回去了。
水稻提前育苗是三家一起的,虽然剩下两家没多说,但几番欲言又止。
睡过午觉,盛黎娇晕晕乎乎地坐起来,一回头就见夫君坐在床边,也不知怎的,她忽然有点难受,不一会儿功夫眼前就漫上了一层水雾。
“怎、这是怎么了?”洛长青一惊。
盛黎娇好一会儿才说话:“我是不是……挺矫情的。”
村种水稻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旁人家都下得了地,唯她这不可那不可,要是只她一家也就罢了,偏还有其他两家,加起来的田地不比她家少。
洛长青想了想,明白了她的意思:“这又有何,左不过是娇娇心疼我,管他旁人说什么。”
“可是——”
“而且我想了个法子,你可见过镇上装鱼的竹篾?”见盛黎娇点头,他又继续说,“我想着不如仿照那竹篾做几双竹鞋,鞋帮直到膝盖,脚底的竹条搭在一起,但又不完全重合,又能防着石子,还能及时把脚下的水泥渗出去。”
随着他缓缓道来,盛黎娇眼睛越来越亮,最后一抹眼泪:“可以的!”
有了这般新主意,盛黎娇是一刻等不得,家没有竹子,但后山有,而且山脚下就有一大片竹林,长了好些年了,新竹老竹都有。
他们也没用别人帮忙,就两个人去了竹林,傍晚背了两大筐竹片,当天晚上就点着蜡烛编起竹鞋。
让洛长青惊讶的是,小妻子不仅针线做得好,编起东西来也又快又精细。
只见她手指灵动,洛长青刚把竹片削好,盛黎娇就把鞋帮编出一半了。
竹鞋不能只靠编,在鞋帮和鞋底交合的位置,还要拿针线缝合在一起,这更要细致,不然鞋子进了水,要不了多久就会松开。
偏偏竹片较硬,即便洛长青提前搓磨过,也不如布料柔软,这穿针走线就少不得多用几分力道,盛黎娇刚做好一只,手心就因为压针而变得通红。
洛长青心疼她,而且夜也深了,抢走了她手的针线竹片,喝止她明天再说。
盛黎娇反抗不得,只能暂时作罢,然而她心压着事,第二天早早就醒了,用了一整天,可算把两双竹鞋做出来,一双是完全比对着洛长青的鞋号做的,另一双略大一点,是给陆学的。
洛长青对小妻子给别的男人做些颇有微词,拎着鞋子好半天不肯出去,最后憋出一句:“让陆学他媳妇儿给陆学做。”
“……”
“哎呀夫君你快去嘛,这是最后一次啦,以后只给你做,你先拿竹鞋去试试,看好不好用。”
盛黎娇好说歹说,又亲又抱,甚至拿晚上那档子事割地赔款,好不容易哄的洛长青松口。
男人面色仍旧不佳:“仅此一次。”他的小媳妇儿,合该只想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先更一章,我还记着欠债,会补的qwq
第74章
洛长青最后只能带着两双竹鞋去陆学家,甚是不情愿的把鞋递过去,偏偏陆学刚一伸手,洛长青忽然闪躲。
他皱着眉,欲言又止,半晌还是把鞋挡到背后:“这是娇娇做的,给我做的。”
陆学:“?”
洛长青嫌他理解能力差,不得不挑明:“娇娇心善,连你的鞋子也一起做了,但我希望你有些分寸感,竹鞋穿一两日便罢了,早早还与我,日后有需要,找你自己媳妇儿去做。”
“哦。”陆学明白了,伸手,“拿来吧。”
可怜洛长青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让陆学自行提出拒绝,哪想对方全不在意,才把竹鞋拿到手里,当即弯腰把鞋换了。
竹鞋鞋底略有硌人,缝了一层薄薄的草絮,但总不如布料底舒服。
幸好两人都不挑剔,穿上适应片刻,走起路来就跟往常无异了。
本就是为了安盛黎娇的心,好用与否都不重要,可让两人没想到的是,穿上竹鞋,再往水田里踩,确实少了许多麻烦。
竹鞋完美地挡住了水田底下的石子,且不大的缝隙也足矣让鞋中的水流出去,一如盛黎娇所愿,这竹鞋完美发挥了它的用处。
陈大娘嘴上没说,可面上明显多了几分轻松,赶到盛黎娇身边取经:“阿娇这鞋是如何做的?我也来做,给咱们大家伙儿每人做一双,等过几天插秧,咱们大家一起来!”
一起来就不必了,先不说剩下两人是否愿意,洛长青和陆学也是肯定不让自家婆娘下地的。
洛家出了种子出了田地,便是要拉拢乡亲一把,此时也做到了仁至义尽,后面要做什么农活,不说均分,每家出一个人也是应该的。
洛家有洛长青,陆家有陆学,陈大娘家要么她自己来,要么把她儿子喊来。
盛黎娇面皮薄,不好意思跟陈大娘说,秋眉却不,带着笑脸,亲亲热热地凑过去:“大娘您看这稻苗,之后插秧不如就各家管各家的吧,您家就一亩地,我家地多上两亩,可阿娇她家地更多了,咱们也占个便宜,只管自己的。”
“要是提前干完活儿,能腾出手来的,再帮没插好秧的人。”
她这话说得好听,完全是为着自己着想。
但这几家能凑在一起,就没有心肠不好的,陈大娘满口应是,随及不赞同地说:“阿娇帮了咱这么多,可不能这样,我叫我家老大老二来帮忙,先把阿娇家的地种完。”
“这不着急,左右还有几天,到时候再商量!”秋眉笑眯眯的,一转头,对着盛黎娇悄悄眨眼。
这回下地主要是看看稻苗底下有没有腐烂的,要是有杂草也顺便拔着。
洛家的水田养的好,稻苗都比别人家高一截,没等几天,就到了插秧的时候了。
陈大娘说到做到,不光把大儿子二儿子喊来了,连陈大叔也被揪着耳朵拽来了。
前几天三个人就拿竹片编竹鞋,现在也攒了七八双,大小都有,每人都能分到一双。
陈大叔原本还嫌陈大娘多事,竹鞋到了手里,只为了试试效果,便第一个下了水田:“诶,这鞋子好哇!不扎脚了,好东西好东西……”
“陈叔要是喜欢,就直接拿回家吧,过些日子您家也要插秧,还能用。”盛黎娇正好听见,大方说道。
而且这次做的竹鞋,盛黎娇只在开始做了一遍演示,做出来的鞋子理所当然属于洛长青,剩下的几双都是秋眉和陈大娘做的,带回家也是应当。
陈家几个爷们不爱下水田就是嫌水里不舒服,现在虽然也称不上闲适,但总觉得竹鞋稀奇,干活都有了动力。
一共五个男人,一人两亩水田,不到两天就把秧插完了。
盛黎娇她们只管做饭,为了犒赏,那是顿顿有肉,白面馒头管够。
洛家种水稻跟旁人也不太一样,陆家和陈大娘都跟盛黎娇学,也是有样学样。
村里为了提高稻田的产量,稻与稻之间尽可能缩小距离,这样才能多种几株。
盛黎娇则不,每行一定要留出两指的距离,靠着田边的地还不种。
陈大叔小声嘟囔:“真是糟践了好地……”没等说完,他就被陈大娘一拐子戳在胸口,硬生生把剩下的话咽下去。
陈大娘没好气地回头:“干完活了?干完活就回家呗,还等着人送啊。”
陈大叔被噎了一口,不敢当面顶嘴,可一回家,就跟儿子们念叨:“要是早知这样,我是一亩田也不该让啊……”
“这可好,白多费力气,还少种了那么多稻子,能高产才怪哩!”
别管其他人怎么想,反正水稻是种下了,能不能成,且日后再说。
把水田里的农活忙完了,盛黎娇还去陈大娘家走了一遭。
原来是陈家的无土栽培架子开始爬藤,她家不知如何搭爬架,是不是跟平常一样,特意请盛黎娇去看看。
盛黎娇给他们看完,还交代再添一点农肥,陈家的无土栽培架子没买滴灌管子,基本上就是一锤子买卖,没法后面补肥,她瞧着枝叶稍微泛黄,也不知能不能种成。
“这波也就这样了,陈大娘要是打算长期种,不如去镇上买几个木管,两指粗细,在上面钻好孔,以后上肥就能上液肥了,少量多次,也好控制。”
陈家人知好歹,而且这可是有成功案例指正的,连忙应好:“行,等把这几个架子的菜收了,我立刻去打管子,要是合适,说不准一年能种三回呢!”
“那行,大娘您还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家里找我,我就先走啦!”
很快,盛黎娇就体会到了家里田多的坏处,尤其是家里没有佃户,什么都要自己操心。
水稻插完秧没几天,又该去大棚了。
正所谓一回生两回熟,有了去年种西瓜的经验,盛黎娇少了许多担心,而且有大卫他们几个在,西瓜籽从出芽到生长施肥,全用不到她操心。
她只要把要求仔细说好,大卫他们就会自觉记下来,全程按照规程做,不管是干活效率还是认真程度,可比盛黎娇他们上心多了。
反是镇上的铺子生意趋于稳定,随着仓库里的蔬菜售罄,新招来的帮工也少了许多活儿,平常就打扫打扫铺子,或者给大刘打打下手。
之前的老主顾们好几回去铺子问,有没有新吃食,西瓜什么时候上,小老板啥时候过来。
大刘一问三不知,好不容易把洛长青盼来,得到的答案依旧模糊。
却不知,洛长青只是打着看铺子的名号,实际到里面转一圈,待不了一刻钟,要不去酒楼,要不去盛家找岳母商量婚期。
是了,让盛黎娇记挂着的婚事,早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悄无声息地操持起来。
这天下午,盛黎娇在后院给兔子们喂草,忽然听见陈大娘在外面喊她:“阿娇快来,有生意上门啦!”
陈大娘是跑着来的,气喘吁吁,等不及把气喘匀,就磕磕巴巴地述明事情缘由。
原来是到了插秧的时节,陈家同样,陈大叔他们上回得了竹鞋,这回下水田自然轻便,不过那天陈大叔干完活,下午去镇上买猪肉,被人把竹鞋看了去。
“大老爷问竹鞋是怎么做的,想学去,叫厂里的女工批量做,然后再卖。”陈大娘说。
“啊……”盛黎娇愣了一会儿,“那就、就教给他们吧。”
“哎呦傻阿娇,哪有白教的!”陈大娘笑她傻,“这可是赚钱的营生,要是不教他,咱们也能赚钱呢。”
盛黎娇这才回过味来,不过她却不这样想:“竹鞋好做,那老板大概是头一回见,才觉得新奇,要是能拿到一双,仔细一瞧就知道怎么做了,陈大娘要是想卖,不如就收三五两银子,卖个人情。”
“这样吗?”陈大娘不懂生意场上的事,听她这么一说,不免失望。
“那就按你说的做吧,我赶明儿去镇上找大老爷,看他能不能给三两银子,等晚上我给你送来。”
“大娘不用了,银子您自己收着就成,能被镇上的大老爷看上,也是陈叔的功劳,我就不跟着分钱了。”
“这怎么成!“陈大娘不依,怎么也不肯改变主意。
陈大娘也知道,三两银子,在洛家眼里可能不算什么,但到了寻常农家,也是多半年的嚼头了,不能因为对方不看重,就把银子昧下。
盛黎娇说不过她,最后只能无奈答应:“那好吧,陈大娘分我一半就够了,要是您还不依,我就不许教了。”
“行行行,大娘又要占你便宜了……”
没过两天,陈大娘就把银子送来了,大老爷给了六两,一家分三两,可比预想的要多不少。
后来盛黎娇听说,镇上出了专门种水稻的竹鞋,周边好多村子都在买,这一夏天,卖出去不知多少双,卖竹鞋的铺子前排队的人就没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