簇拥——涵曦子
时间:2022-04-06 08:18:32

  琮晴有些疑惑:“风风,你这是怎么了,干嘛交代这么多?我本就不配剑,只是为了迷惑旁人才带着,那人拿去就拿去,无所谓的。而且有你在,会替我挡下皮肉之伤,若我一时没注意负伤了,不是也没什么影响吗?”

  听风沉默,片刻后又一如常态的说话:“我叫你‘小琮晴’,不意味着你能称我‘风风’。我年纪很大了,大你好几辈,你在我眼里,就是比小拇指还要小很多的小家伙,而且还淘气、耍性子,总觉得要再多教你一些才会长大。”

  它竖起小指头,比着她的脸说话,似乎有小小的瞧不起,但垂下的眼眸中有太深沉的温情,大概是很努力地克制着,才不会被她发觉:“任何时候都要小心,不要再受伤了。”

  她更困惑了:“我以后行动时会更小心,尽量不受伤,减少让你替我挨伤的次数,大概是这意思吗?”

  “就是这个意思,你以为谁是铁打的呐?”听风把琮晴扶起,整整她的衣衫。

  ……

  纲也是听话,把对决的地点选在“旁线”与“主线”路径的交汇处。整个区块还算亮堂,但不是白昼的明,而是蜜蜡般的橙黄。看不清的棱镜高悬:左侧疏离,右侧严密;投影至“监事厅”,一半模糊,一半清晰。雪无痕一人留守,屏幕亮得晃眼,周遭暗得寂寥,她内心焦灼,犹如一局“叠叠乐”,已垒至高点,只差最后一块,若屹立不倒,就完美收官,但若——

  琮晴到场。今夜,她长发束高,简单地用冰晶引线扎成一个马尾,全身上下没有一件配饰,褪去裙衫,袖口收紧。蜜蜡之色映衬下,叫她有一种近乎神砥的肃穆感。

  “还以为你不会出来了,毕竟那才是你的避难所。出了那个门,你就真没机会活下去了。”纲满意,“真没想到你倒挺守约的,不过作为一个五级玄武的小将,你的守约是不是太没有自知之明了?”

  纲开始新一轮的嘲讽,如果说第一次,还叫人有些新奇,挺好玩的;但再听一遍,就觉得浪费时间,活像一条肥厚的鲶鱼,身上缠着渔网(也就是“冰晶引线”),还摇摆着躯体聒噪。

  琮晴露出手臂上的“逸息”——遮掩实力之用,揭下玄力复生,“五级玄武”一跃升至八级之势!

  “原来你又作假了!”纲诧异,片刻后继续叫嚣,“可你还是低我一级。这一级之差,你认命吧,根本追不上!”

  “少说一句,鲶鱼。”琮晴蹙眉。

  纲噤声了一会会,点头说:“这样更好,不然打起来不过瘾。接剑,干!”

  光影下,两个人影交错跃起、应招拆招:纲舞剑行云流水,玄光流溢,犹如天将奇相,疏而不漏,势不可挡!相较于对话中的邪性,纲的应战状态,稳重、大气,活脱脱一尊“斗战胜佛”:出招干净利落,变招游刃有余,收招掷地有声,直叫人感觉这才是真正的高手,难以匹及的从容。

  琮晴当然也不差,但相较之下,这一级的玄武之差,叫她相形见绌:出手显然是慢了,变法时又几分迟疑,几乎没有机会快一手,就连“及时应解”都有些勉强。本是败局已定,但好在琮晴留了后手:之后每一次的跃起、侧身、掠过,她就拉紧纲的衣袍上冰晶引线,四开提封,八角规守,百密封辽,千冰肃则——很快琮晴就掌握主动权,将纲严密束缚。

  此时的纲,像个粽子,似乎任人宰割,但琮晴不敢放肆,或者说不敢轻视:战斗中,纲气魄汹涌,有“一人立位,万人莫欺”的烈烈霸气,与生俱来;相较之下,琮晴偏于温和,就像此时此刻,她竟然不着急动手。

  “杀了你很容易,只是挺可惜的。”琮晴犹豫,“若我放你出局,暗部受审时,你会好好交代吗?”

  “幼稚!”纲愤然,拳怒开迸,“砰!”一声,衣袍碎裂,她赤身裸体站在面前,“作战时千万不要心软,自己压不住的人,就别妄想收服!”

  纲起势,向琮晴冲来,犹如飓风狂卷,势不可挡,却也很快鲜血淋漓——她的衣袍碎裂,冰晶引线就没有了折口的着力点,但它弹起,三步之外,如利刃般迎面守狙。此处光线橙黄,所有的冷酷、冰冷都被掩盖、被柔化,纲没有留意到,就直挺挺奔向,待她一击攻势,破釜沉舟,将琮晴挡在身前的玄剑碎开,仅剩最后的一步之遥——

  纲再也无力动弹,像一尊神像般矗立原地,筋剐肌错,鲜血一层一层地向外喷薄,血腥,血腥得叫人发狂。

  “这一战,你见识了‘九级玄武’,我见识了‘暗部组长’,值了!”纲说,“给个痛快吧。”

  起风了,琮晴解开束发的最后一根冰晶引线,抖落成一柄剑,穿透纲的胸膛。四目相对:琮晴眸中是莫可名状的无措感,将她映衬得如此可爱;纲觉得好笑:杀个人,有什么可慌的?太没见过世面了。此时的纲存有最后一口气,大概能将眼前的琮晴重伤,但她突然迟疑:算了,又何必呢?

  ……

  琮晴发愣,从右侧的主线路径,走进左侧的旁线;听风现身跟上。

  “流鼻血了。”听风拦下她。

  “哦,不小心。”琮晴擦去,“别担心。”

  “就这么不好受吗?”听风抚着她肩膀,“四年疗愈,她(纲)是你正面对杀的第一人,但之后大战开启,这样的事还会陆续发生,要快些适应啊。”

  “明白。”琮晴说得轻松,“有时候,心软没有意义。”

  “那你又流鼻血了。”听风看穿她的逞强。

  “有些激动了。”琮晴不肯承认,疲惫感却无处安放,漫开得身体微微发颤,“太晚了,我回客栈休息。”

  但没走几步,她在转角口蹲下,她觉得郁闷,觉得不可理喻:“对手”是多么常见的一个词,每个人、每件事都可能存在,如果不能相互说服,就一较高下,但为何非要至死方休?明明人生那么短——

  待听风把小琮晴提起,就像老猫衔起猫崽,她已经泪水涟涟。

  “好受些了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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