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晴说:“好好好,不吃辣,少喝酒。”
孟逢川瞥她一眼:“这还差不多。”
结果刚见了梁以霜她就给他下了个绊子,跟梁以霜介绍的时候只说他叫孟逢川,也没说他和她是什么关系。
孟逢川给她眼神暗示,她就装傻,还是梁以霜自己看出了门道,向姜晴投过去打趣的眼神。
趁着梁以霜去洗手间的工夫,孟逢川低声审问她:“你为什么不跟她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姜晴眨眨眼睛:“什么关系?你是我什么人?”
孟逢川语塞,“男朋友”这个词对他来说太过陌生,他沉吟了几秒,果断开口:“未婚夫。”
姜晴惊掉了下巴,忍不住笑,压低着分贝叫道:“孟逢川?我什么时候有你这么个未婚夫?你告诉我。”
孟逢川说:“一直都有。”
姜晴不理会他耍赖的话:“少来这套。你又没有明确和我说过确定关系的话,那我们就没有关系啊。”
孟逢川试图帮她找回记忆:“那天晚上我就说了,你答应对我负责。”
姜晴说:“我负责了呀,不然你现在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
孟逢川不解:“我们没有关系,为什么最近几个月只要见面就睡在一起?”
难道换成别的人,她也会这么随便?孟逢川不敢想。
姜晴装得有模有样,夸大其词:“是这样,你可能比较保守,觉得发生了那种关系,就必须要结婚,但不是的,我们年轻人的世界,大家都很随便的。只是说我们两个相处得还挺愉快,所以一直在一起……”
眼看着他脸色越来越冷,姜晴也快要编不下去了,幸好梁以霜回来,打断了两人的私密对话。孟逢川按住不发,强撑着跟梁以霜交谈,直到那顿饭结束。
他懂得察言观色,看得出梁以霜心情不佳,最后断定她可能是失恋了,像是在喝闷酒。离开饭店的时候,梁以霜有些醉,孟逢川先去把车开到了路边,再下车就看到梁以霜蹲在那儿,好像在哭,姜晴则弯着腰安慰她。
他礼貌地站在旁边看着,没上前打断,只听到梁以霜说什么“后悔”“珍惜”“想他”这种感性的话,语气哀戚,听得他有些动容。
先送了梁以霜,回家路上两人像是都受了那股哀伤的情绪感染,车子里有些沉默,只有车载音乐的歌声在回荡,彼此不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
他把车子停进车位,扭头看到姜晴解开安全带,却没有下车的意思,像是要跟他说什么。她本就直白,尤其今晚喝了点酒,反而孟逢川因为开车滴酒未沾,话一股脑地吐了出来。
“孟逢川,那会儿说的话都是逗你的。但说实话,我确实一直有些耿耿于怀你没有明确说出追求和确定关系的话,我还跟霜霜说,睡都睡了,这个人还不跟我表白,是不是什么情场老手,要骗我这个小姑娘啊……”
她说着说着自己先笑了,一边笑一边继续说:“一开始我担心你只是跟我玩玩,很怕自己认真,太丢脸了,毕竟我们认识的时机实在是草率,一切发生得也很快,看起来就很不靠谱。但我一想,我还年轻,也没亏什么,那就玩玩嘛。可是后来我发现我开始看你以前的视频,偷偷记你的生日,见不到你的时候会想你,忙着排练也要看下你有没有发来消息,我觉得我完了,我甚至连跟你离婚能分多少家产都想过了。”
这句话在孟逢川的耳中意味着她已经想过和他的以后了,虽然她错了方向,但无妨,他可以纠正过来。
“说这么多,其实就是想说,我也不是很怕丢脸,《金山寺》我都唱成了,没有比这个更可怕的了。霜霜和喜欢的人分开了,劝我要珍惜眼前人,我的眼前人就是你嘛,所以我得明确地对你说一句,我喜……”
他没让她把最后一句说出口,凑过去吻上了她,姜晴挣扎,试图推开他:“你让我把话说完,今天王母娘娘来了我都得……”
“我喜欢你,姜晴,我喜欢你,我爱你,我爱你很久了。”他抢走她的话,从胸腔到颅顶都在发烫,但他还是强逼着自己说出口,就像遇到她之后一步步主动那样,“除了你,我不会与任何人在一起,我的心里眼里只有你,应该由我来说这些,由我来乞求你和我共度一生。”
姜晴愣住,瞪着眼睛半天不知道说什么,他把表白的话说完,略微退了回去,靠坐在椅背上,叹了口气,从实招来:“我确实是故意没有说确定关系的话,我不太懂这些,也不好意思开口。但我没有轻浮对待这段关系,我买了绿钻,戒托定制了几次我都不满意,还在改……”
他知道她喜欢绿色,才特地找了一颗,虽然只是求婚戒指,他也不想草率。
姜晴显然还在状况外,呆呆地说:“Q/Q绿钻?”
孟逢川满脸疑惑,佩服她的想象力,上次跟解锦言聊天,解锦言说想买(兰博基尼)sto,她惊讶地问解锦言怎么要转行做申通快递……
他笑着给她解释:“钻石,做成戒指。”
她忽然变得感性,凑上去抱他,有些感叹:“孟逢川,你速度也太快了吧,我有点跟不上。”
孟逢川说:“不快。从见到你的那一眼起,我就已经把这些都想过了。”
天津比上海冷得多,他身上穿的那件风衣有些单薄,两人下车上楼,刚进家门他就打了个喷嚏。姜晴催他快点洗漱上床,她后洗,从洗手间出来之后又满屋找药箱,打算给他冲个感冒冲剂预防一下。
孟逢川靠在卧室的床头,看着她跑来跑去,脸上不自觉地挂着笑容,始终下不去。
他喝了药之后,姜晴也上了床,卧室内只开着个床头灯,两人面对着面,他阖着眼睛像是在闭目养神,姜晴睁着眼睛,小声说着话。
“孟逢川,我觉得好幸福呀,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有爸爸妈妈和霜霜就够幸福了,学戏虽然苦,但也幸福。谈了一段有点失败的恋爱可能算是我第一次受挫,但是又遇到了你,我有时候在心里想,我何德何能遇到这么多爱我的人。”
他的声音有点沉:“都是你应得的,你会一直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人。”
姜晴说:“我很讨厌换床单被罩,太麻烦了,但是你知道吗?刚换完的床单被罩,上面会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而且特别柔软,那一觉一定会睡得特别好,我形容不出来那种感觉。总之就是,认识你之后,我觉得每天都像是睡在新换的床褥里,做梦都会笑出来吧。”
孟逢川嘴角露出一抹淡笑,依旧闭着眼回她:“今后我来换床单,你是想让我说这句吧?”
姜晴抿嘴偷笑:“你来换最好了,但我也会帮你的。”
孟逢川在被窝里轻轻拍了她一下:“晴晴,我有些头疼,先睡觉好不好?”
姜晴伸手摸了下他的额头,不算很烫,许是着凉了的缘故,睡一觉就好了。她把手臂伸到他的颈下,凑上去搂着他,还像模像样地拍了拍他的背:“你睡吧,换我搂着你。”
他埋在她的颈间,很快就睡着了。姜晴伸手关了床头灯,在黑暗中吻了下他的额头,美滋滋地进入梦乡。
她被那种前所未有的幸福感充斥,直到凌晨意外转醒。孟逢川身上有些发烫,睡得有些不安稳,她莫名就睁开了眼,打开床头灯,适应光线后抽了张纸,给他擦额头上的汗。
姜晴又摸了摸他的额头,猜测或许有点低烧,但他没醒,她打算让他早晨起来再吃药。
昏暗的灯光下,她看到他放在胸前的左手,翡翠手串把手腕压出了痕迹。这条手串他除了洗澡时摘下,平时都是不离手的,睡觉也戴着。
姜晴觉得他这样不舒服,伸手想帮他把那条手串摘下来,却听到他喃喃地说梦话,像是在深夜中低声唤她。她怀着好奇的心思凑过去,就听到他叫:“佩芷……”
她僵在那儿,像是整个人被定住了,他还在低声唤着,姜晴却觉得睡前那些满溢的幸福感顷刻间跑得烟消云散了,她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躺下的,直到天亮了才睡着。
作者有话要说:
《自称初恋的男朋友在睡梦中叫了个女人的名字,他说那是前世的我,我该信吗?》
2022.4.1捉虫“七星额子”改“额子”
第78章 相思从头诉(5)
第二天一早,姜晴醒来的时候,孟逢川已经不在床上了。她看了一眼时间,才九点多,没睡几个小时,隐约听得到外面有细小的声音,猜测他在厨房做早饭,莫名有些抵触走出卧室面对他。
磨蹭了一会儿,尝试继续入睡失败,姜晴还是起身穿上拖鞋,推开门走了出去。
他在厨房里,没听到开门声,看到了个人影过去才知道她醒了,随口说了句:“起来了?”
姜晴含糊地“嗯”了一声,果断进了洗手间。
孟逢川独自立在厨房中,也有些出神,他昨夜睡得头疼,做了一宿的噩梦,一片混乱。直到天亮醒来发现自己浑身都是汗,梦中那股哀戚像潮水一样漫过颅顶,使他直到现在还平静不下来。
姜晴站在镜子前刷牙,从镜子里看到浴室玻璃上还没消散的水雾,地上的瓷砖也还没干透,可以想象他早晨起来后冲了个澡,不禁在心中感叹:看来昨夜这场有关佩芷的梦让他并不轻松。
她在洗手间里又磨蹭了一阵子,孟逢川已经把早餐端上桌了,走到洗手间门口去叫她,却发现她把门给锁上了,不像以前一推就开。
孟逢川便敲了两下门:“晴晴,饭好了。”
门里的声音闷闷的:“马上。”
他不知道是自己的心理原因作祟,还是事实如此,总觉得今早的氛围有些怪异。
两人对坐在餐桌前吃早饭,谁也没张口说话。
孟逢川寻了个话茬打破沉默:“我头疼了一夜,醒来觉得不对,看了下昨天喝的感冒冲剂,已经过期两个月了。顺道帮你挨个看了下药箱里的药,过期的我都扔了,一会儿出去再买新的放进去。”
姜晴低着头吃东西,敷衍地回了句:“哦,知道了。”
孟逢川察觉到不对,伸手想帮她拂开面前的头发,她却躲了一下,自己用手把头发拨到了脑后。
孟逢川问:“怎么了?没睡好?”
姜晴没理他,他追问:“晴晴?”
她并非有话不说的性格,只是心中窝火,有些闹别扭。脑海里的神智打了会儿架,她果断放下了手里的三明治,抬头直视他:“佩芷是谁?”
孟逢川心中一惊,愣在那儿不说话。
姜晴说:“你不是和我说没谈过恋爱?那佩芷是谁?一看就是个女人的名字吧。孟逢川,你觉得我很好骗吗?手串睡觉都戴着,是不是也是她送的?”
他反驳:“不是。”
姜晴说:“不是什么?你怎么解释?我听着。”
孟逢川说:“手串不是她送的,我没骗过你,这辈子认识你之前,没谈过恋爱。”
姜晴觉得他在耍赖,向后靠到了椅背上:“没谈过恋爱,那是你暗恋的人?求而不得,才退而求其次选了我。”
这种时候了,他居然还在想,“求而不得”这个词说得没错,但并非退而求其次才选择了她,而是非她不可。
孟逢川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
他的话在姜晴耳中显得过于轻描淡写,怒气之下又觉得他态度不够好,姜晴站起身:“那你不要解释好了,你既然这么讲,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他上前去想要拉她,姜晴甩开他的手:“你别碰我。”
孟逢川这才心急起来,跟她面对面站着:“没有骗你,我怎么给你解释,我记得一段不属于我自己的记忆,佩芷是那里面的人,她已经不在了,曾经的那些人都不在了。”
姜晴冷着脸:“孟逢川,你在说什么?”
孟逢川说:“佩芷就是你,姜佩芷,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没有骗过你。”
姜晴尝试去理解他说的话,以失败告终,语气更加急躁:“你还在骗我!你是不是还要编,说我是你前世的爱人,你带着记忆来找我了?孟逢川,你觉得我会信吗?你在梦中叫别的女人的名字。我从来没有要求过你不准谈过恋爱,可你为什么要骗我?”
他心情复杂,那瞬间痛心有之,失望有之,只觉百口莫辩。
姜晴同样感到难过,不过一晚上的工夫,天上地下,跌得也太快了些,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孟逢川说:“如果事实就是这样呢?晴晴,这没什么不好。你记不记得刚认识的时候你跟我说,莫名很相信我,和我一见如故,这都是宿命。今后你可能会在某一天想起这些,到时候就知道,我从没骗过你,我骗谁都不可能骗你。”
姜晴看着他沉痛的眼神,听他说某一天她会想起,心底里有一种慌乱油然而生,她连连摇头:“记忆是痛苦的,我不愿意想起。”
她莫名想起很久以前的晚上那个突兀的噩梦,至今只要想起梦醒一瞬间的胸闷感仍觉惧怕,再加上孟逢川眼里复杂的情愫,她直觉那些过往不够愉悦,如果是好的回忆,她不可能忘记。思及此处,她向后退了两步,走出餐厅,边走边说:“孟逢川,你少骗我了。”
他像是捕捉到了什么苗头:“你有感觉对不对?有没有想起来那么一丁点儿好的回忆?你手腕上的镯子,就是姜佩芷的,也是你的,原来是一对,我花了很多心思才找回来。”
姜晴伸手要把手腕上的镯子褪掉,戴上容易摘下难,又像是镯子自身不愿意被脱下来一样,卡在她的手腕上纹丝不懂,反而是她疼得皱眉。
孟逢川上前阻拦,不愿她摘下来,姜晴为了躲他,走到了客厅,没再跟镯子较劲。正如她所说,记忆是痛苦的,那么她即便想起,也一定是从那些深深触痛着她的回忆开始,好比那个吊诡的噩梦,因此她的内心深处是抗拒的。
姜晴语气平复下来,刻意回避与他对视,望着地面冷声说:“够了,你别说了。就算佩芷存在过,你和她一起存在过,但是我不是她,她也不是我。孟逢川,你拿我当什么?我只是姜晴,不是谁的替身。你现在让我怎么回想你以前对我的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