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着受重创的下巴,被年龄小了快十岁的新人这么调侃,阮钰铭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臊的。
明明自己才是在场最年长的那个,为什么老是让弟弟妹妹看笑话呢?
这个念头一起,他下意识的就低下了头,不低头还好,一低头他就对上了柯乐睁大的眼睛。
“……”
哦对,还有这么个事儿哦。
于是他面无表情的抬起头,又对上了耶奇的尸体和被他砸出一个大坑的墙壁,觉得自己需要一个妙龄女郎来一次紧急抢救。
“血色苍穹会对自己的成员进行追踪,长期没有反馈会引来层出不穷的追兵,”晏菀青好心的提醒道,“以前在学院的时候我就是吃了这一点的亏,被他们纠缠着追到了这里。”
当然会纠缠了。
她说完便垂下了眼眸。
王国明面上与各大叛军组织势不两立,其实私下都有着或多或少的接触,血色苍穹一直猛盯着晏菀青这个表面上已经失败的试验体不放,还能精确的知道当初军部为了控制她才设定的暗示关键词,要说实验没有他们的介入都没人信。
再生女巫计划。
那项成就了她又毁灭了她的疯狂实验。
作为该计划唯一幸存的试验体,晏菀青并没有获得人们预计的庞大精神力,也完全达不到能够同时支撑多名哨兵作战的最初预想,她只是……精神力变异了而已。
变异的最直接体现,就是她的精神向导由浣熊变成了棕熊。向导与生俱来的安抚能力被大幅度削弱,反倒是本该退化的攻击欲被放大了无数倍,导致了她再也无法与普通的哨兵进行搭档,一旦链接,本来就充满攻击性的哨兵会在她狂暴的精神辅助下直接发狂,直到死亡才能解脱。
身为向导,她捡回了一条命,却失去了生存的意义。
为了不被人发觉这个秘密,晏菀青开始了装疯卖傻,她利用容易陷入狂态的假象去掩盖自己真正的秘密,也正是因为她极不稳定的精神图景,让军部植入的精神控制逐渐失效,竟就这么蒙混到了毕业。
在走下飞艇的那一刻,晏菀青本以为自己真的自由了。
然而现实是无论是军部还是血色苍穹都没打算轻易放过她。
小心翼翼的掩盖自己的异常,假装成独身主义者,拒绝所有潜在的搭档和情人,以失败品的身份蒙蔽世人……在昨晚之前,这就是晏菀青对未来的设想。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又去看不远处的青年,目光游过他颀长的身形和白皙的肌肤,扫过他高挺的鼻梁和微抿的嘴唇,总是过于活跃的大脑分裂成了两半,一半拍桌高喊着“赚到了!赚到了!这样的帅哥!”,另一半则扶着眼镜冷笑“这家伙身上一定也有秘密”。
房、其、琛。
她在心底咀嚼着这三个字,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微干的嘴唇。
血色苍穹的追兵、没有登记的哨塔和一个正好能跟她匹配的哨兵,这里就像是为她特意准备的温柔乡,散发着致命的魅力。
“维修费……遮口费……还要处理掉尸体和追踪印记……”阮钰铭趴在桌子上喃喃自语,整个人都像是失了魂,“还有花老大他们,到底要怎么处理……”
“啊,如果你说的‘花老大’指的是今天的那群客人的话,”晏菀青欢快的打了个响指,“他们没事哦。”
“啊?”阮钰铭从桌子上抬起了头。
“电视里的播放只是针对我的假新闻,他们就算赶过去了也不会遇到危险,再说了,我只是轻微的刺激了一下花老大而已,并没有对他们做其他的事情。”
“从他们迈出大门的那一刻,柯乐和耶奇看到的就是我营造的幻觉了,”拿起面前的小勺,女孩搅了搅里面化成水状的冰淇淋,“通过混淆虚实来干扰敌人可是向导的必修课,我一向能拿最高分。”
被学霸的自信糊了一脸,阮钰铭顿觉头痛卷土重来,他抬手搓了搓脸,发出了一声悲鸣,“就算你这么说,我的工资也支付不起剩下的费用啊!”
这么干嚎了几分钟,他才艰难的爬起来向楼梯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嘱咐,“……我去给清道夫打个电话,你俩可千万别让人进来……”
“清道夫?”晏菀青好奇的问。
“编号576的通缉犯,专门干为别人收尾的工作,黑白两道通吃,没什么危害……”
房其琛从柜子里拿出了气泡水,给自己倒了一杯,炸裂的刺激感从舌尖一路狂飙到发顶,冲淡了源源不断涌进鼻腔的腥臭。
“向导小姐……”他开了口,“无论军部分配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都不在我的意料之内,我相信也不在你的,为了以后相处愉快,我建议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各自保守秘密……”
他还没说完,晏菀青就站了起来,凑近他压低了声音,“不,我还有一个秘密。”
房其琛刚想躲开就听到了她神秘兮兮的下半句:
“不要告诉别人哦,其实我的目标是当王国的大总统。”
丢下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她又缩了回去,还夸张的左顾右盼,像是怕别人听到。
房其琛……房其琛想把手里的气泡水泼她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