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允许我在某个国度思慕你》作者:宣竹
文案
有那样一个国度
它允许我
思慕你
我的微博@宣竹少爷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因缘邂逅
搜索关键字:主角:昶煦、席单钰、江册、裴恒 ┃ 配角: ┃ 其它:咖啡师
一句话简介:请允许我,思慕你
立意:有那样一个国度,它允许我,思慕你
第1章 暗恋
2018年12月2日世上最大的罪过,是暗恋。
暗恋者无罪,被暗恋者却有罪。
罪无可恕的罪。
跟在她的身后,慢慢的挪动步子。
她停下了。
他跟着停下。
她仿佛察觉到身后有人,于是,加快了脚步。
他慌了,顿在原地犹豫,该追还是该返?
两秒后,他垂头,缓缓转身。
路灯拖着他颀长的影子,沉沉的,有些密不透风。
他埋着头,步调有些虚浮。
一步接着一步往回挪着。
到了最后,他还是没有勇气跨越那条警戒线。
推开破旧掉漆的木门,吱呀呀一声。房内有个年过四十的女人在埋头摘菜,大概察觉他进门,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指了指浴室的方向。
他明白,她在叫他洗脸吃饭。
将背包挂到门口的衣帽架上。
其实,那算不得衣帽架,不过是她用几根木棍和几枚钉子组构而成,衔接口有些歪扭,一看就知道是外行的杰作,被砂纸打磨过的地方早被岁月润平,不太中看,却比成百上千的衣帽架都要牢固,用了许些年。
他拧开掉铜色的水龙头,胡乱的洗了把脸,抬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两眼一鼻,再正常不过的人类。
这样的脸,成千上万,可像他这样的人,大概不到上百。
烦躁从心底油然升起。
晚饭,是她精心准备的,酸豆角炒鸡蛋和一盘炒青菜,配白粥。
算起来,这种食物应当叫做早餐。
他垂着头,用勺子舀了几勺酸豆角,混进粥中,快速解决。
他吃饭速度向来很快,一般只用五分钟。
她怕他吃的急,噎着,伸手过来拍了拍他的手肘,动作很轻。然后给了他一个眼神。
对上她关爱的视线,烦躁被他扼制在眼底,略点了点头,将就着她,放慢了速度。
结束了疲倦的一天,他躺在那张宽90公分,长190公分的铁架床上,盯着上床的床板,静静思考了十来分钟。
很快,灯被她息了。
摸着黑,她走到他床旁,敲了敲铁架,哐哐两声,他心领神会,翻身,闭上眼睛,假装入睡。
约莫几分钟的样子,她看他睡着了,又摸着黑去了对面的铁架床。
这样的日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也都过了二十六个年头。
天渐渐地沉了,静谧的只剩外面的春风吹来复去,绿了芭蕉。
没有人告诉他,山的那头到底有没有住着神仙。
天微微亮,露出一截鱼肚,睡梦中的他就听到阳台传来切菜的声音。
他静静的睁开眼,透进来的光让他勉强可以看见破旧的上床床板,听着那清脆的切菜声,他的嘴角不露声色地泛起一丝冷笑。
轻轻的,却格外真实。
在这个世界上,你根本没有办法对着一个瞎子描绘什么是白,什么又是黑。
正如,他无法告诉她,切菜会发出怎样的声音。
她不会知道,永远都不会。
胡乱地抓了把头发,起床,洗漱,换衣服。很快,推开阳台那扇破旧的玻璃门。
她切菜的动作不停,察觉到有人,抬头看了他一眼,冲他笑了笑。
他指了指外面,示意要出门。
看他转身就走,她急忙放下菜刀,从背后拉住他,等他回头后指了指两张铁架床中间的饭桌,上面摆着一碗面,许是她怕面坨了,就将汤和面分了两个碗装。
他走近,看了眼。
她也跟着进来,拍了拍一旁的高脚凳,示意他坐下。
他有些无奈,尽管没有胃口,却还是坐了下来,将面吃进肚子里。
两个碗都被他清空,她开心的笑了下,才肯放他走。
他捡过桌面的钥匙,出门了。
楼下停着他的电动三轮车,他用钥匙开锁,然后拍了拍盖住一层灰尘的座椅。
这时,她从窗口探了个头出来,冲他挥手。
他看见了,抬头,看着她热情的模样,不忍心泼她冷水,只能淡淡一笑。
一路开着三轮车,绕过了几条街,很快抵达集中点。
不少人已经到了,在分快件。
他将三轮车停在路旁,扎进人群,加入分拣。
没多久,他就在快件堆里发现了熟悉的小区,熟悉的名字,还有熟悉的电话号码。
今天,又有她的快件。
盯着快递单上的两个字,沉默了数秒,然后将她的快件小心翼翼的放进背包。
按下门铃那刻,他在心里静数一分钟,一分钟后,她来开门了,拉开一条门缝,小心翼翼的探出一个头,看见是他,淡淡一笑,将掩未掩的门被拉开,露出她姣好的身形。
她长得高,约有170的模样,消瘦,鹅蛋脸,一双乌黑的眼睛,睫毛很长,眨眼的时候总能瞧见她两片蝶翼相互交错的一幕,让人着迷的无法移开视线。
她看着发愣的他,淡淡一笑。
他回神,忙地将快件送上,指了指签名区域,沉音开口:“麻烦签收一下。”
说着,将笔递了过去。
她接过笔,用方正的正楷签上她的名字——昶煦。
她的名字结构有些复杂,第一次给她送快件的时候,她没在家,门锁着,按了三四次门铃,都没人应,所以给她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那刻,他竟一时间读不出她姓氏的字音。
简直狼狈。
电话那头,她用轻柔的声音提醒:“昶煦,我姓昶,有些特别,你是送快递的吧?”
“……是,您在家吗?”
“我现在不在家。”她有些苦恼的说,“下午在,您方便到时再送一趟吗?”
其实,小区楼下有个便利店,可以代收,按照以往的惯例,他会将快件暂放代收点,也免了再跑一趟的麻烦。
只是,她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轻柔、缓慢、带着一点点征求,生怕他会拒绝。
神差鬼使地,他点头应下:“可以。”
签完字,她笑着同他道谢。
他回笑点头。
眼看着那扇红松木门慢慢合上,他低了低头,看着手里的快递单,自嘲一笑。
暗恋是一种罪,可以轻易的判刑。
比如现在,他就在服役。
可犯罪不是他,他爱她,无罪。
有罪的人,是她。是她让他爱上了她。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可笑。
犯罪的人无辜,无辜的人服役。
烈日当头,他骑着三轮车穿梭在大街小巷,流下的每一滴汗都是上天对他的耻笑,笑他狼狈,笑他可怜,更是笑他努力。
他每日的努力是为了让酸豆角变成豆角,让粥变成饭,让家里的她拥有一个厨房。
一日的忙碌在太阳公公的耻笑中度过了,回到站点,将快递单清点一番,然后绕进办公室喝上几杯水。
解渴。
也为了储存。
录单员魏澜偷偷摸摸上前,给他塞了一个苹果,扬着明媚的笑:“特地给你留的。”
他回塞给她,声音淡淡的:“你自己吃,我不爱吃水果。”
魏澜掩下失落的眼睫,拿着苹果僵僵罢手。
“那你喜欢吃什么?”魏澜问。
魏澜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孩,眼睛水灵,头发卷长,染着流行的板栗色。
她那双眼睛一闪一闪地,像是会说话,总能让男人无法拒绝。
可他,和一般男人不同,正因如此,魏澜才对他心生好感。
他扬了扬手里的水杯说:“喝水。”
魏澜泄气:“这是吃的吗?”
他笑,没再答,一边喝着水一边往外走。
盯着他清隽的背影,魏澜捧着苹果,歪着脑袋,有点走神。直到财务部的张茹走出来,从后面拍了下她的脑勺,这才清醒,瞪着眼回头。
张茹笑的花枝乱颤:“瞧你这花痴样。”
魏澜冷哼一声:“江册长得帅,不花痴他难道花痴你?”
确实,江册算得上截止目前为止是她在现实中见过长得最帅的男人。但并不能因为一张脸,让心沦陷。张茹耸肩,一副随便你的姿态:“下班,去不去超市买菜?”
魏澜恶狠狠咬了口苹果,捏了下腰里仅剩一层的肉,摇头:“减肥!”
张茹眯着眼睛将魏澜上下打量,嗤了一声:“都瘦成皮包骨了,还嚷嚷减肥,真受不了。”
魏澜冷哼一声,不置一词的扭头走了。
躲在墙角的暗恋者,是自卑的。
因为根本没有人想象的到,他的孤独。
如同攀沿直上的凌霄花,又如淡的只剩一缕的烟云。
总在人们一抬头的某处。
可他们总不爱抬头,不爱看见那些被藏在角落的一点点情。
最后一抹湮灭的时候,是灰白色的天空将日暮遮挡,透不出一丝光,看不见一丁点亮,整个世界被浸泡在黑与黑之间,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而我,却找不到,你在哪里。
昶煦骑着共享单车来了商场,将包寄存,然后推着购物车进了超市。茫茫人海中,你总能看见她婀娜身姿小心翼翼的从老人小孩中央穿梭而过。
她选了点蔬菜,还有水果,路过肉摊,她淡淡瞟了眼,没买。
她不爱吃肉,却很爱酒,尤其是,威士忌。
买完菜,她没有再骑自行车回去,打了车。
计程车司机打了表,广东腔很重:“靓女,去哪儿?”
“滨河花园,走沿江路。”
司机提醒她:“沿江路要绕路,远一些。”
“没关系,走沿江路吧。”
她有些累了,想看看江边的黄昏。
正如司机所言,沿江路远一些,随着拥挤的下班高峰期,又在一个复杂的红绿灯路口堵了十来分钟。抵达江边时,江面将远处的圆日切成两半,一半摇摇欲坠的挂在江面上,一半模模糊糊的映在江水里。不仅仅是美。更像一副中世纪穿越而来的油画,古典、苍凉。
看得出神,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它的主人仿佛没有听见,置之不理。
铃声一遍接着一遍。
司机忍不住从后视镜瞥了眼过来,提醒说:“靓女,你手机响了。”
昶煦收回目光,不紧不慢地从包里掏出手机,盯着来电显示,两秒后,接起:“喂。”
“煦姐,老板来了。”
像是某条神经被一根尖锐的长针挑起,昶煦弯卷的眼睫不自觉地颤了颤,顿了数秒,淡音对电话那头说:“我知道了。”
“说是来办理交接手续的,今晚就走,你不过来吗?”
昶煦不自然的闪烁着目光,犹豫了片刻,说:“我不过去了。”
有些人,不应该拿来道别,而是用来怀念。
而裴恒,是后者。
那个温暖的像是一杯37度的温水的男人。
收了线,她再度将视线看向窗外,只可惜,司机拐了弯,挥别了沿江路,扑面而来的,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错综复杂的拓印进视网膜。有些落寞,她低下头,拇指不停的摩挲在光滑的手机屏幕上。
这样的质感,像极了,他的唇纹。
思绪恍了数秒,拇指不自觉的沿着手机外壁上移,最后停在按键上,犹豫着,她按亮了屏幕,一秒时间,又按灭。
就这样地反反复复。
机械地重复着。
就像是一个被人栓了银线的木偶,由不得她,被|操控着,被玩弄着。
作者有话要说:文章的篇幅还没确定,也许很长,也许很短更新频率一定是很慢很慢,可能写一个月,也可能写一年可以关注我的微博@宣竹少爷
第2章 他的名字
每个人的人生里,总有那么几个名字是刻骨铭心的。
当裴恒两个字被牢牢地刻在昶煦心上的时候,她还是个18岁的花季少女,美的一塌糊涂。
第一杯咖啡是裴恒教的,第一次拉花是裴恒教的,第一张肖像是裴恒……
仿佛,从18岁以后,一切的一切,都跟裴恒有关。
裴恒。
简简单单两个字。
就这样在心脏深处扎了根。
最美的时光她都给了裴恒。
如果哪天长成参天大树,茂盛的林枝拂过冷蓝色的天空,惊动团绵状的云朵,是否还会轮回一个五百年呢?
倘若会的话,栖息在枝头的鸟儿还会是欧亚鸲吗?
而裴恒,还会从树的旁边经过吗?
该如何偷偷的去爱一个人?
不给他负担,亦不让他知晓。
像是佛前的那棵树,屹立几百年,只为静守,没有天荒,亦无地老,即便板块沉入岩底,消失匿迹,它仍旧伫立于此,毫不动摇。
世界走向了濒绝,人类不再重生,万物成为墟烟。
一回头,除了那颗苍劲老树,什么都没有。
没有裴恒,也没有昶煦。
只剩一颗等候的老树,百叶萧条,奄奄一息。
计程车缓缓地停下,昶煦颤动的眼睫也跟着停了下来。
树影婆娑,晃动在夕阳的弥留之际。
她盯着缓缓变暗的暮色,天际还残留着沉沉的薄昏,像是打翻的颜料罐,色泽混乱,没有任何边界。
有点儿像是被毁灭的世界,废墟一片,找不到任何一丁点儿光亮的色彩。
灰沉沉的。死寂。
收回视线,付过车钱,她拎着沉沉的两袋,踩着沉甸甸地步伐往小区内走着,残昏从云层的罅隙里透出,用仅存的一丝光线将她沉默的身影拖的又长又沉。
似是中世纪战败的王女,黯然凄美。
连昶煦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走回来的,盯着眼前的红松木门,有些涣神。
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
昶煦,你不能去,那是无岸的深渊,蚀骨锥心之地。
无数次的警告着,仍是无用。
她两手突然地无力,两袋子东西倏地从手中滑落,砰地一声,清脆刺耳。
然后,她就像是发了疯一样,扭头就跑。
她很清醒。
因为那个人是裴恒。
所以她非常清醒的知道。心。是不允许她所控制的。
踏出的每一个步子,都是清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