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沈家做的是建材生意,但与启明长期合作的建材供应商众多,两家往来不算密切,辛灿只见过和侄女玩的不错的沈家小姐,对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沈家少爷,眼生也不奇怪。
挂断电话,辛歌来不及穿拖鞋,赤着脚便跑去了三楼。
彼时的祁温贤正在工作间赶制样衣,之前幻想恋歌项目官宣了和森·工作室的跨界联动,反响不错,按照事先约定,他要在两个月内提交成品样衣。心情忐忑地敲了几下房门,得到应允后辛歌才走进去,来到祁温贤面前,迟疑着问他能不能借自己一点钱。
她的眼神,她的话术,她的小心翼翼,她的手足无措……皆令祁温贤心疼到心尖微颤。
丢下手里的布料和针线,他双扶住她的肩,让她将事情慢慢说清楚。
听到“沈铭飞”的名字,祁温贤露出了了然的表情,直接开车带人杀去了事故现场。
钱是小事,他只是不想让辛歌独自面对这些烦心事。
特别,是和沈家人扯上关系的烦心事……
两人见到双眼含泪的辛灿和她那位老实巴交的丈夫时,沈铭飞正蹲在马路牙子边抽烟,一头黄毛,一身潮牌,还有各种叮铃哐啷的配饰,和之前几次见面时的痞样,没多少区别。
看到辛歌和祁温贤一起过来,这位狂妄肆意的小少爷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某一瞬间辛歌甚至怀疑,沈铭飞是不是故意盯上了辛灿,只为逼他们两人出现在他面前?
见她?还是为了见祁温贤?
答案很快揭晓。
沈铭飞没再和废话,踩灭了烟,直接叫住祁温贤:“虽然我姐什么都没有说,但我能猜出她那天为什么和辛歌闹矛盾——因为你,对吧?我姐她最近精神状态很不好,住院了,那天我去陪夜,她一直和我说想见见你……你们知道的,我虽然是挺混,但我真舍不得看我姐成天那副模样……祁少,算我沈铭飞欠你一个人情,你能不能去看看她?你要是答应,今天这事儿,我就当自个儿倒霉,绝不追究……”
祁温贤挑眉轻嗤:“沈铭飞,你是觉得我赔不起这笔维修费吗?”
沈铭飞皮笑肉不笑:“我知道你不缺钱,但下一次,也许就不是撞车这么简单了。”
耸拉着眉眼的辛灿听得一激灵,急忙攥紧辛歌的手。
在辛歌的印象中,沈铭飞这个人欺软怕硬,怂得狠,他很怕祁温贤,再加上沈家和益禾集团最近的生意往来也频频受阻,他本不该这么硬气地对祁温贤说话……
说到底,还是为了沈若茴。
可惜,祁温贤并不是个容易被感动的人:“你们这一家人,还真是臭味相投啊。”
“谢谢祁少谬赞。”沈铭飞依旧摆出一副豁出去的模样,“我知道,我知道你看不上我姐,我也不求你安抚她或是怎么样,哪怕你去说几句狠话,只要能让我姐彻底死了这条心……我都对你感激不尽!真的!”
他又望向辛歌:“辛歌,以前的事是我不对,但这次,我真的希望你们能帮帮我姐,长这么大,我从来没见过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管她做了多对不起你的事,她现在已经得到惩罚了,你们不知道,她在网上被人骂的有多惨!我真怕她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
说罢,他深深向她鞠了一躬。
辛歌着实惊愕。
她是真的没想到,这对同父异母的姐弟感情居然如此深厚,连沈铭飞这样的坏种,都会为了亲情向人低头。
她扯了扯祁温贤的衣袖,微微点了下头。
得到辛大小姐的示意,祁温贤敛起戾气,轻描淡写将沈铭飞打发,说下周得空再约时间。
得了承诺,沈铭飞终是松了口气,继而又望向辛歌。
他看了她很久,但碍于祁温贤在场,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
沈铭飞走后,祁温贤摸出一张卡递给辛灿,示意她尽快带丈夫去医院检查身体,后续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只管打电话给他。
辛灿第一时间瞥向辛歌。
见侄女并没有让她拒绝,这才惴惴将卡收好,千谢万谢。
祁温贤颇有风度地笑:“都是一家人,不客气的。”
听得出,这位相貌堂堂的青年俊杰确实有把辛歌当自己人,和温茹完全不是同一类人,辛灿这才扬起笑容,刚想跟着说两句好听的,耳边却响起辛歌的轻声嘀咕:“谁和你是一家人?不是都快分手了吗?”
自家姑姑刚收了照拂,她本不该使小性子,可一听他那般虚伪的说辞,这几日的委屈、不甘又涌上心头。
气氛无端陷入尴尬。
此刻,辛灿再顾不上惊魂未定的丈夫。
生怕这对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的小情侣因为一句话起隔阂,她嗔怪着看了兀自闹别扭的辛歌一眼,快步将祁温贤拉到一边,再也顾不得其他,急着要将那个在心头膨胀多日的秘密昭告天下:“祁少爷,你别怪辛歌任性,我与你说句实话,你母亲温茹前段时间来找过我们,她要辛歌待在你身边,假装婚约照旧,好给祁家博一个好名声,三个月后再和平分手……”
偷偷回望一眼辛歌,女人眉眼间的愁苦似乎更浓烈了些许:“她也是没有办法,这才答应了你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