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朵朵一路带着消沉的情绪乘坐电梯下楼,回到车上时,脸色已泛白。
她在沉默几秒后,声音有些闷的问米特助,“舒悠柔是不是在凌骁的公司上班?”
米特助启动车子的同时,从车内后视镜看向一脸阴沉的邬朵朵,小心措词,“她过来实习一年。”
其实米特助知道,实习只是舒悠柔的借口,本质上是想天天见到凌骁,能离凌骁近点。不过这些她可不敢跟邬朵朵说。
虽然邬朵朵跟凌骁在一起的事凌骁并没有对外公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能觉察得到,凌骁对待邬朵朵是有特别之处的,而且这种特别是旁人无可取代的。
虽然她一次也没见过凌骁夜宿景悦蓝湾。
“实习什么?她家不是开酒店的吗?为什么要跑到竟争对手的公司去实习?”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米特助干笑两声,转移话题,“朵朵,凌总让我问你,结婚纪念日,你想要什么礼物?”
邬朵朵坚决认为米特助知道隐情,正在帮凌骁瞒着她,也确定舒悠柔跟凌骁之间有着不一般的关系。
她思索几秒,语气夹着一丝丝的伤心,回道,“我想让他回家陪我。”
这回轮到米特助陷入沉默和纠结。关于邬朵朵的这个“回家陪她”的要求,她该不该跟凌骁说出来?
谁都知道,凌骁什么都能做到,就是不会把时间放在女人身上。
她帮凌骁给邬朵朵办事这么久,除了物质上的东西,她就没见过凌骁哪次专门回景悦蓝湾是为了陪伴邬朵朵的。
“是不是难为你了?那你告诉他,他不回来,我就去找初恋情人过。”
米特助硬着头皮干笑一声,心下想着,这句话打死她她都不敢跟凌骁说。
她正想着如何回邬朵朵的话,邬朵朵在车后座却跟人聊起电话来,像是故意说给她听,通过她传给凌骁知道似的,对着电话那头说,“那你叫人把我的机车擦干净,我今天要用,”
“我一整天都有空,出城都不是问题,要是去野营就更好了,你知道我已经一年多没开过车,早就不想忍了。”
“那好,我中午去俱乐部跟你汇合。”
米特助从车内后视镜里看到邬朵朵挂断电话后,开始提心吊胆的开车,生怕邬朵朵会问她一些她不方便回答的问题,脚下不自觉踩加油门,加速赶往景悦蓝湾。
签收完毕后,邬朵朵走到庭院的秋千坐下,面向户外餐厅的方向,视线却是停在庭院的大门上。
心寒冷刺骨,回想每个晚上独守这栋别墅,一个人坐在这个秋千上等凌骁回来,可每次都等不到他出现在大门外时的失落,她就觉得自己的举动很傻。
可是她又是那么渴望他能出现一次,只要他出现一次,主动来找她,那么她就可以继续等下去。
就像结婚前的那几年,那仅有的三次面就可以让她死心塌地的等他。
每次她想破规,但又想到他说过会给她一个婚礼时,她就又忍了下来。
因为,她这辈子最渴望的事就是穿上漂亮的婚纱嫁给他。
虽然他叫她等,没有给出确定的日期,但是她还是甘之如饴。
在她越想越远陷入游神之际,好友贺纤宁给她发来一张图片。
图片中,一男一女两个人,在某高档餐厅吃饭,女的是舒悠柔,而坐在她对面的男子是凌骁。
舒悠柔右手边桌角摆放着的是她前两个钟配送的那束99朵白玫瑰,因为手艺“不凡”她一眼便认出。
邬朵朵的心急剧往下沉。之前的恨意还没全消,此时又叠加一层。
她敲字回复贺纤宁,[发个定位,我过去看看。]
第2章 ②
邬朵朵收起手机,上到二楼把身上穿的柔美法式仙女裙换掉,穿上复古嬉皮风的彩色上衣,搭配收腰牛仔裤和平底鞋。
刚才还显得有几分柔美的感觉不复存在,此时全身上下透着一丝丝的狂野,和洋溢着青春的自由和叛逆。
拿上车钥匙,前往车库开出凌骁送她的玛莎拉蒂。
炫酷的玛莎拉蒂她很少开。这款蒂芙尼蓝的玛莎拉蒂象称美和爱,凌骁叫米特助陪她去提车时,米特助跟她说这个颜色配她。
蒂芙尼蓝也代表浪漫与幸福。他说这话时,语气幽阴如林间泉水,听着舒服,但透心凉。
她本就不是什么高雅的女人,她只不过是一个时刻都想在自由的环境下自由爱的女人。
三叉戟的微标在阳光的照射下射出刺眼的一道光,就跟邬朵朵眼睛里释放出来的叛逆一样,扫过陈管家的脸上,刺激着陈管家的眼球。
车子缓缓驶出车库,蓝色的漆面似在海面划开,不安分的掀起一阵阵涟漪,波光粼粼的。车身线条优美流畅,看起来很有侵略性,跟她个性差不多。
蒂芙尼的蓝色一开出来,立即引起了陈管家的注意。自她调来景悦蓝湾起,第一次见女主人开这部车出门,而且还是在结婚周年纪念日这天。
在她看来,女主人做的事总是出人意料的,谁也掐不准她下一刻会做出什么,就像她说过,她自己都不知道下一刻会做出什么一样,总是令人感到紧张和措手不及。
除了凌骁在时,她会乖些。平时基本没人降得住,更何况她是这里的女主人。有什么事都是直接汇报给凌骁,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邬朵朵降下对面靠近陈管家这边的车窗,语气和平时一样洒脱随意,“你们看着弄,我出去办点事。”
“邬小姐,可以知道是什么事吗?”陈管家的职责其实是在重要时刻帮凌骁看着邬朵朵,有必要时向凌骁报备邬朵朵的情况。
这一点邬朵朵是心知肚明的。
“去见一个重要的人。”
邬朵朵说完把车窗升起,直接一脚油门下去,狂啸一声驶离景悦蓝湾。
陈管家看着蒂芙尼蓝的玛莎拉蒂驶出了大门,拐入行车道消失在小道边的园林外,她掏出手机,给凌骁发去一条微信:[邬小姐开着玛莎拉蒂出门了,说是要去见一个重要的人。]十几秒后,凌骁发来信息:[叫人盯着,随时向我汇报。]陈管家收到指示,安排人去办。
后街西厨餐厅,邬朵朵从后门悄悄进去,潜伏在离凌骁偏远的位置,隔着一面屏风和一堵墙偷偷的观察他那边的情况。好友贺纤宁则在她的旁边坐着。
这个位置,贺纤宁帮她占到现在,就是为了给她留来‘捉奸’用,恰到好处的安全,又方便察看,就是隔得太远听不到他们那边的交谈内容。
这是一家格调优雅又安静的餐厅,主调意大利风格。能出现在这里的客人非富即贵,是顶级豪门的主选餐厅。
为了不被服生打扰,在邬朵朵到来之前已经点菜并上菜。两份冷餐西扒,每人一杯果汁。
贺纤宁坐在卡座,安静的陪在邬朵朵身边。
她齐肩的蓬松短发微翘,蓝黑色双排耳钉别在耳垂,低胸T恤和低腰牛仔裙,指甲画白,眼线极细且黑,蓝白的灯光打在她身上,透着股野性的妖娆。
她身上时刻散发着成熟的野性美感。而邬朵朵是空灵中带着几分桀骜不驯的小野蛮。
贺纤宁人美钱多,嘴硬心善,平常会拉上邬朵朵去飙车去放飞自我。
自从邬朵朵结婚后,她便很少出去,因为要装乖讨好凌骁,连穿衣风格都改变许多。
她跟贺纤宁认识,是在一次机车俱乐部举办的骑行活动上。
那时她读大一,贺纤宁刚从国外回来没多久。两人年龄差五岁,却异常聊得来,两人都酷爱自由,行事风格相近,我行我素。
贺纤宁酷爱开机车,两人常常相约到处飙车,那段日子很快活。后来两人还一起合开一家自由骑行俱乐部,平时没事,邬朵朵都往俱乐部跑。
只是后来因为凌骁,邬朵朵试着要学会温柔乖巧外加听话,安静了好几个月。
她的特意转变曾令贺纤宁噎得不行。
“人是长得挺好看的,但也不用这么沉迷吧。”贺纤宁冷静又不屑,男人对她来说可有可无。
邬朵朵紧紧盯着坐在凌骁对面的女人的侧脸看,脸色不太好看,因为那是舒悠柔。
“就喜欢他。”邬朵朵任性的说。
“守了四年的身子结果人家根本不当一回事,还有必要继续守下去吗?”贺纤宁忍不住朝凌骁那边看去。
男人冷冷清清的面上还带着点孤傲的感觉,一点也不活跃,不懂拿什么勾住邬朵朵的心,令到她死心踏地的。
而此刻,他还有待鉴渣。
“我想给他。”死守四年,她不甘心就此放弃。
“好,我承认我输了。”贺纤宁喝一口果汁,“说来听听,当时为什么会发疯,跟他跑去领证。”
那时不是没劝过她,领证,隐婚,没有任何仪式,很伤人。
“他说倒追他可以,要先结婚。”
“看不出来,他降你有一招。”
“当时结婚,他定了协议三条。最后一条,要我听话。”
贺纤宁听完哼笑出声。“你听话了?”
邬朵朵眼底幽怨很深,“舒悠柔桌面上那束花是我包的。”
“手艺不错。”贺纤宁忍俊不禁。
“她当时穿着浴袍签收。套房里还有个男人的背影,但我没看清到底是不是凌骁。”
亲手给狗男女包花这种残忍的事已经发生在她身上,而且今天还是她跟凌骁的结婚周年纪念日。
她的心又开始滴血,滴得有点急,“今天是我们的结婚周年纪念日。”
他没有空陪她,却有空陪舒悠柔在这里约会。而且前两个钟,可能酒店套房里的男人就是他。
“这是个悲伤的故事。”贺纤宁表示无奈,“早知道我就不发图片给你了。”
“还有更悲伤的。”邬朵朵喝一口果汁,咬牙缓缓吐出几个字,“我们真的还没有行夫妻之实,不是开玩笑。而他定的协议第二条是,我不能出轨。”
自领证起,她每天独守空房等待他回家“宠幸”,结果他一次都没碰她。
“这么狠?”贺纤宁快被他们两人毁掉三观了。她再次看向凌骁,这次比刚才那次看得更仔细了点。“那第一条呢?”
她对这个男人越来越好奇了。
邬朵朵小脸瞬间垮塌,“协议第一条,离婚只能他提出。”
贺纤宁一口果汁差点喷出来,“人间绝品。”
邬朵朵被他吃得死死的。
过十几分钟,舒悠柔站起来先行离开,并没有把花带走。高跟鞋敲在大理石地板上,声声都显得她那么的端庄优雅。
舒悠柔走后,凌骁也移开椅子,捎起桌面上那束白玫瑰准备离开。
他先看下手机,随后朝着她们这边的方向走来,当邬朵朵以为他已经看见她时,他突然拐弯从另一个出口走掉了。
记得第三次见他,是在狂欢威士忌俱乐部。那次遇见他,她以为他是调酒师。
他话不多,冷冷清清,一双勾人心魂的眼睛没有看她却让她深陷其中。她怕一分别又是一整年,着急向他表白,说喜欢他这种冷情冷性的男人,想要倒追他。
他说追他可以,但要先结婚。
她当时就同意了,后来他要签协议。第一,离婚只能他提出;第二,她不能出轨;第三,听话。
等到结婚后她才知道,那间酒吧是他的,他不是什么调酒师。慢慢的她还得知,他是臻观连琐酒店的创始人,还在俞城开发了很多口碑不错的楼盘。
他极少带她出去,他的圈子她进入不了,他说还不是时候。
虽然他跟她已经结婚,但她总是觉得很不安,好像她从来没得到过他,可是结婚证又真真实实的摆在床头柜的抽屉里。
他的人和他的心,都不在她这儿。
她这个有名无实的凌太太现在什么都介意,虽然他冷落她,但她被他所散发出来的气质深深吸引着,冷冷清清的带着点禁欲的样子令她欲罢不能。
再聊一会儿天,邬朵朵和贺纤宁也离开了后街西厨。
邬朵朵忽然没有心情回景悦蓝湾跟他过纪念日了,毕竟所谓的纪念日只是她一个人的一厢情愿。她以往所有的努力都没有成功引起他的注意力,天天装乖他可能也腻了。
她决定跟贺纤宁出去飙车。
轰鸣的马达声直冲云霄,两人直接驶离市区前往效外。在没有柏油路的黄泥土路上肆意横行,感受机车横扫而过时身后沙尘飞扬的快感。
邬朵朵和贺纤宁一人开一辆,在郊外相互追逐、并行、抢弯道,飒爽又张扬。
很久没有出来拥抱大自然,放飞灵魂,邬朵朵很快又找回一点以前的那个自己,朝气蓬勃、像风一样自由的自己。
这是结婚以来,她再度叛逆的开起机车。前面几年的肆意张狂折在对凌骁的克制上,是为了让他看她一眼。
但是今天看来,他喜欢那种端庄优雅的女人,比如舒悠柔。而她从来不是那种女人。
她天生反骨,喜欢特立独行,叛逆不受约束,连她自己都管不住自己,她不懂该拿什么去吸引他。
什么结婚纪念日,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过。
直到夕阳西下,她们回去洗澡换衣服,紧接着赶往夜店放飞自我。贺纤宁说了,这种男人欠教训,不能惯,惯久了会生出许多毛病来。
邬朵朵似乎领略到了一点,她感觉受教了。
所以,舞台灯光闪烁,音乐震得人心鼓动澎湃,邬朵朵几乎忘了还有凌骁这么一个人。
十点半。夜店最好玩的时刻。
邬朵朵和贺纤宁跳舞跳得疯狂,五颜六色的灯光在她们身上打闪着扫射着,跟着激情的灵魂一起跳跃、闪烁。
随着动感的音乐,邬朵朵释放不少内心的压抑。
正当两人跳得开心时,邬朵朵和贺纤宁被两个身穿黑色西装的高大男子拉出舞台,去到稍微安静的角落。
“干嘛呢?”邬朵朵抬头扫视着眼前的高大男子。
“邬小姐,凌总让我们来接你回家。”男子开口,对着邬朵朵说。
“我还不想回去。”邬朵朵不去看说话的人,拉着贺纤宁要回舞台。
男子挡住她们的去路,然后掏出手机拨通凌骁的电话。
过了一会儿,凌骁接电话了,男子对电话里头的凌骁说明情况后,得到指令,他把手机递给邬朵朵。
邬朵朵顿了顿,接过来凑近耳朵。
“你还没离开吗?”这个时候他有可能会在景悦蓝湾等她吗?
“现在回家。”电话里很安静,导致男人的声音也很冷。
“我还不想回去。”开始反叛。
“听话。”淡淡的一声,说完便挂了电话。
邬朵朵听到他已经说到“听话”这两个字,心情释放后还不错,她再次乖乖的听话,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