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 ”凌骁说着放下手中已喝完果汁的杯子。
霍彦闻言把水果叉搁回骨碟上,站起身。凌骁也拉开椅子站起来,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包厢。
等他们两个都走后,舒悠柔边捏着餐巾纸擦拭嘴巴边问舒滢滢,“邬朵朵跟凌骁真的是分房睡吗?”
“绝对是分房睡。但凌骁哥不承认,我想他肯定是被邬朵朵故意欺负的。”
“凌骁好像变了个人。”
一向能拿捏得准凌骁脾气的舒悠柔,就在刚才分析失误了。他少了一些冲动,他对邬朵朵的感情好像冷了好多,有些生疏,有些过于平淡,按照他对邬朵朵的感情,刚才不该是那么跟霍彦说话的。
霍彦是情敌,但他情绪波动没有以前大,甚至很冷静,这不正常。
如果她猜得没错,他跟邬朵朵是闹僵了,分房睡也是有可能的。
舒滢滢一直埋头吃芒果丁,根本不敢跟舒悠柔继续讨论下去,她怕自己一冲动就会不小心暴露凌骁失忆的事实。
但是舒悠柔偏偏在对面盯着她看,还问她,“滢滢,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说完?”
舒滢滢被点名,一阵心虚,慌忙扔掉水果叉,紧张兮兮地拉开椅子站起身跑掉,一句话也没敢回舒悠柔。
舒悠柔的眼睛一下子暗下来,嘴里轻轻吐出几个字:“我倒要看看能瞒我多久。”
半山别墅里,凌骁和霍彦站在鱼池边上。
霍彦一开始以为凌骁是要跟他扯旧事,但凌骁看着鱼池里的龙鱼陷入沉思,根本没有像以前那样过激的跟他翻旧帐。
他觉得凌骁还是有意针对他排斥他,只是比以前冷静不少,情绪平平,少掉以前吃醋的敌意,行为表现看上去更像是为了完成某个计划。
霍彦说:“你随时可以把龙鱼要回去。”
凌骁看了许久池子里的龙鱼也没能勾起什么记忆。浼晴跟他反应过,这对龙鱼对邬朵朵来说有重要的意义存在。
她连龙鱼都可以不要,足以证明她那时在他身上看不到希望才决定放弃。
她那时应该是很伤心的。
再加上后来知道结婚是被他利用,才会有她现在对他的刻意疏离,既喜欢他又不能原谅他,她是恨透了他,连被抱一下都会不小心被扎伤。
想到这一层,凌骁也莫名心口发疼。
记忆没见恢复,各种不适的感觉每天排山倒海接踵而至,他不得不在意。
“霍彦,朵朵是我的。”
凌骁莫名其妙来一句。
就算离婚,也只能是他的。
霍彦听他说话的语气没有什么感情温度,吃醋算不上,敌意更没有,只是告知他一件事。
不过他难得平静,霍彦说道:“我不知道你跟舒爷爷之间有多少纠葛和仇恨,但我希望你不要报复到朵朵身上,她只是喜欢你,她没有错,她在这个事件中算得上是受害者,你跟舒爷爷同时伤害到了她。”
霍彦说这么多,凌骁却是问,“你是不是一直都在等我跟她离婚?”
“我不是非她不可,但如果你不能给她幸福,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她伤心。”
“你凭什么监视我跟她的感情?”
“因为我不想我的遗憾是来自你不懂珍惜她。”
凌骁眼角缩紧,紧抿的唇松了又紧,“霍彦,我就知道你放不下她。”
霍彦不说话,半晌,凌骁道:“她喜欢我让你很难受吧?”
霍彦面色沉静,没什么情绪大的波动,说:“如果她开心,我就不难受。”
“装大方?”凌骁有被激到,转向霍彦,开始莫名其妙生气,“喜欢的女人爱的是自己的兄弟,这还不难受?”
“凌骁,点到为止。”霍彦还是很冷静。
“霍彦,你很少生气吧?会吃醋吗?想过跟她在一起时的各种场景吗?”
凌骁越说越介意一向冷静的霍彦为了邬朵朵会失控。
他诧异这个发现,但他发现自己控制不了不去在意。
“没想过那么深,单纯想要她开心而已。”
“单纯?”凌骁眉头微蹙,“男人对喜欢的女人能单纯得起来?”
“你到底想怎么样?”
“没什么样,”凌骁试图压下过激的情绪,“就想看看你会用什么方式从我身边带走她而已。”
“对她好一点很难吗?”
霍彦根本不想跟凌骁扯这些话题,第一,他早就放下这份还没深入的感情,第二,他不想激化他们之间的矛盾。
“想胁迫我?监视我,一旦发现我让她不开心就下手?这么怕我欺负她吗?”
“凌骁,”霍彦漆黑的眼底终于窜起一族火苗,“有这功夫吃醋,不如关心她心底想要什么。”
吃醋?……很好!今天第二次听到被说吃醋了。
凌骁再次压下胸口的闷气,对霍彦道:“把龙鱼全部送到凤祥湾给我。”
霍彦见凌骁的醋意已经飙升到沟通不了的地步,他直接转身走人,截断对峙的火焰。
凌骁见霍彦走掉,他一把扯下领带,解开领口的两颗纽扣透气,躁郁难消,好半天才坐上他的车离开半山香墅。
第46章 ④⑥
邬朵朵野营回来时是晚上九点,她停好机车出来后,看到凌骁一个人站在竖式的鱼池旁,似乎在等。
竖式鱼池高过凌骁膝盖,透过钢化玻璃可以看到银龙和红龙就在他腿边游过。
邬朵朵看着莫名多出的一大群小龙鱼跟着一对六十多公分长的龙鱼轻轻游动着,她微微吃了一惊。
这些鱼看上去那么眼熟呢。
她向鱼池走去,站在凌骁身边,打量许久这群龙鱼,猜测着它们的来历。
“喜欢吗?”凌骁淡淡问道。
“哪里弄来的?”
“霍彦送的。”凌骁侧过脸来看邬朵朵的眼睛。
邬朵朵抬眼看他许久,没有说什么,但凌骁看出来,她生气了。
她刚想说什么,却被凌骁打断,抬手揽着她的肩头调转一个方向,往客厅方向回去。
还若无其事的问她,“野营好玩吗?睡得好不好?”
他不问还好,一问到这个,邬朵朵气得不行。说是不限制她的自由,却又暗下对封樾行使权控,来达到让她自我约束的目的。
她使劲用力挣脱他的钳制,但无论她什么用力,他的手始终纹丝不动地架在她的肩头上,桎梏得极紧。
就这样被他带进客厅里。
“我自己会走!”
邬朵朵忍不住用手上的小皮包砸他胸口,试图让他松手,没想到却被他打横抱起继续上楼。
“我们已经离婚了。”邬朵朵气到脸颊被染红。
“那又怎样。”
凌骁转进她房间,进衣帽间才放下她,不过她暂时被堵在衣柜的边角,身体的自由活动被限制。
“你又要干什么?”邬朵朵把手上的小皮包扔进旁边的衣柜里。
凌骁盯着她的眼睛看,许久才回道:“有人说我吃醋了。”
“你吃醋关我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想验证一下。”
邬朵朵听他说完这句话之后,疑惑地抬眼看他。不过还没来得及看清他表情,就被他低下头来吻住嘴巴。
她下意识要避开,却被他左手掌住后脑勺动弹不得。
他探索般一点一点的攻入,更像是追寻熟悉的味道,也许是想激发以前的记忆,他品得极细,动作轻柔,不似以前那样是带着满满的情。欲。
凌骁只觉越吻陷得越深。
果然不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这契合这熟悉足以说明,至少他跟她之间曾经算得上是情投意合,只是可能伤害多过他给的柔情,她才无法全身心再次接纳他。
他还是记不起什么,只是感觉到这样的事是他之前经常对她做的,她的抵抗也不是生疏的,只是不想跟着他一起陷进去。
吻过许久,他才停下,松开她一点,鼻尖还碰在一起,低哑着声音问她,“为什么要骗我。”
“骗你什么?”她抵在他胸口的手轻轻放下。
“骗我对你没有接吻的冲动。”如果他早点了解他们的过去,也许不会轻易答应跟她离婚。
他不想在乎她,不想在乎过去,但是他潜意识里控制不住对她的情感。
总有那么一条敏感的神经是被她一直牵动的,关于她,只要有一点点风吹草动,那条神经就会不由自主地颤栗,情不自禁地控制住他的行为,激偏他的理智。
虽然他不认为现在的他是喜欢她的。
“不骗你,你会跟我离婚吗?”
“我知道失忆前辜负了你,但后来我是真心要弥补你的。”不然也不会临时改变收购沃天的决定,更不会在在婚礼当天崩溃,伤心到酒后驾车。
“什么弥补?你无论如何也弥补不了对我的伤害,更何况你失忆了,给我留下的全是无休止境的痛苦。”
“所以故意跟封樾单独去野营,用这样的方式来回击我?”
她没否认,还扯出旧帐来,“你以前也经常跟舒悠柔单独出去,我不是一样得承受着。”
她眼里闪着点泪花,但很快又消了下去。事隔再久,始终是个伤口,它没再扩大,但它也不就此愈合,滴的血还是足以令她心口发疼。
凌骁松开她,半晌,问她:“今晚不用分房睡了吧?”
邬朵朵紧抿着唇不回答他,转过身去拉下一套睡衣后从他身侧走出去。
她进浴室泡澡二十多分钟,出来时所有的大灯都已关掉,只留有两盏壁灯。
她没有多想,走到床边掀开一角被子躺下去,随后把长发顺好,朝一面侧过身去。
是背对着他,她不知道他就躺在她床上,直到被他勾进怀里。
邬朵朵气急败坏但又挣脱不开,头顶是他的下巴,双手被他单手束缚在胸前,另一只手就横在她小腹上。
“你很过分!”
她用两只脚蹬他。
他没躲避,低声问她,“在跟封樾谈恋爱吗?”
她停下抗拒的动作,气他,“是又怎样,我现在单身。”
但凌骁只是很冷静的说,“在我还没搞清楚之前,你不可以跟其他男人在一起。”
“搞清楚什么?”
“在这之前,远离封樾和霍彦,不然我不能保证会像失忆前那样手下留情。”
凌骁说完松开她,起身下床,在昏暗的光影下侧过脸来看她几秒钟,金褐色的眼睛隐隐闪着微光,她似乎看到一丝熟悉的影子。
“凌骁,”邬朵朵坐起来,看着他问,“你真的对所有人一点记忆也没有了吗?”
明明刚才抱的时候,他有心跳加快,那感觉那么熟悉,她也隐隐感知到他有眷恋温软的她,这些都是他曾经给过的感觉。
凌骁不否认他是记得一些人一些事,但这些人和事都没有她的影子存在,唯一对她的记忆只是一段让他心底悸动到抽疼的梦境。
他对她只残存着一些身体上把控不住自己的潜意识。
他略微思索了下,走回来床边,右手抚上她的脸颊对她说:“没有任何记忆。如果你肯配合我,也许我会记起你。”
邬朵朵不相信,脱口而出:“舒广榕呢?舒悠柔、舒滢滢或者浼晴,你总能记住一个吧?”
凌骁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许久,才低声说道:“不记得。”
邬朵朵心底一阵抽痛,掀起被子下床,走到他面前仰头盯着他的眼睛看,她怀疑他在骗她。
“你在装是吗?”
周铭、浼晴还有孤帆,他们三人对她都是统一的说词,连病历都不敢给她看,这还不是帮他隐瞒着什么?
“你想多了,我没那么无聊装失忆。”
“我的意思是,你还记得一些人,比如说舒……”
“不记得,”凌骁打断她,“我不记得任何一个人。”
邬朵朵眼里盈着泪水,压着的情绪一点一点瓦解,说出口的话有点哑有点抖,喉咙被哽得在这昏暗里闷得喘不过气来。
凌骁被她这副模样戳中心底的最柔软,莫名的钝痛感袭来,磨得他心口生疼。
邬朵朵垂下眉眼,放弃逼问。她躺回床上,拉起被子盖过头顶,闷着声音在里面对他说:“出去帮我关上门。”
凌骁出去关上门后才发现,她伤心他也会跟着心疼。
第二天,凌骁在办公室时没有心思办公,他让孤帆秘密去跟踪邬朵朵,想看看她在昨晚之后,心情有没有好点,还伤不伤心。
这一跟,孤帆跟到了萧泽的青羽街壹号,他第一时间把这件事汇报给了凌骁,凌骁让他守在萧泽的山庄外。
他在守的过程中,又看见舒悠柔的车也驶进山庄里,他连忙告知凌骁。
凌骁收到消息后,给萧泽发去一条信息。
而青羽街壹号山庄里,邬朵朵与萧泽在上次会面的咖啡厅里再次见面。
萧泽刚落座,就收到来自凌骁的警告,他嘴角扯起一个弧度,把手机搁在一边。
“很高兴能再次为你服务,'凌太太'。”
邬朵朵一次都没看习惯他的坏笑,选择把视线移到窗外去。
她想了下,问萧泽:“凌骁的事你都知道的吧?”
“什么事?”
邬朵朵轻快地扫他一眼,“别装。”
萧泽的手机这时又震动了下,他往屏幕看一眼,拿起手机来划两下,边敲字边回邬朵朵:“你想知道什么不妨直接问。”
“他出车祸了,他失忆了。”邬朵朵说的同时紧盯萧泽表情看。
“什么?!”萧泽略显惊讶,随之又十分释然,“喔,谢谢你告诉我这条重要的信息!”
“你不是早就该知道的吗,”邬朵朵一看他这反应,明显是早就知道的,“我就想问问你,他还记不记得你。”
萧泽抬眼看她,“他没跟我说过。”
“你跟他认识二十几年,我不信你对他的事一无所知。刚才是不是他给你发信息?是不是叫你什么也别跟我说?”
“凌太太,你是他的枕边人,连你都不知道的事,我怎么可能知道呢?要是没别的事,就到此结束吧!”
萧泽说着,站起来要离开。
“萧泽,”邬朵朵把他叫住,“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