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骁懒得还手,并未看他,“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我在说什么?!”连承炫一拳打在办公桌上,“你以为失忆就可以躲过去吗?”
“说清楚点。”凌骁看一眼连承炫揪着他衣领的手,一脸冷淡。
“你的女人,不,你前妻,她是不是认识我女人?”
“你问错人了,你该去找我前妻问清楚,”凌骁避开不答,得罪邬朵朵的事他不敢干,“找到她麻烦跟我说一声,我好谢谢你。”
凌骁冷淡的态度,和这样的回答,连承炫气炸了。
“你知道没日没夜的找一个人有多痛苦吗?你竟然能眼睁睁看着我找那么多年,故意将消息藏起来一点也不肯透露,你这是逼着我跟你绝交!”
“找不到人只能说明她根本就不想再见到你,别把锅扣我身上。”
连承炫被凌骁说到痛处,他更气了,“别以为我不敢打你,等我找到她,绝对要回来收拾你!”
连承炫说完松开凌骁的领口,压下一些怒火,转身离开凌骁的办公室。
凌骁状态本就不是很好,被扯歪领口后整个人看上去有几分萎靡不振,斜歪着上身瘫在办公椅上随意的调整领带。
这时米特助站在门外轻叩两下被连承炫踢到大幅度敞开的门,然后疑惑的走进来,带点迷茫的眼神扫了一下已经站起来走出办公桌的凌骁。
她记得只有邬朵朵来过,这扇门才有可能是全开的,难道说邬朵朵已经回来了吗?
不过她从凌骁冷淡阴郁的脸上得到了答案,“凌总,可以出发了吗?”
“嗯。”
凌骁冷淡回应一声,走出办公室,米特助紧随其后。
第二天,凌骁抵达巴黎,来到霍彦的私人别墅。
这时,霍彦正在收拾个人的东西准备去机场回国,楼下的佣人打电话上来给他,说是他的朋友在门外求见,问他开不开门给进来。
他走到房门前将楼宇对讲机打开,看见一楼大门外是凌骁,凌骁的身后还跟着米特助。
他大概知道凌骁的来意,吩咐佣人前去开门。之后他拉着收拾好的行李箱下楼会见凌骁。
凌骁不是第一次来这里,相反他对这里算得上是熟悉,也住过好几次,知道霍彦的房间在哪里,客房有几套。
佣人一般都是请的临时工,看上去浑身透着一股疏离感,做事按程序走,多一点劳动力都不舍得出。
但很明显刚才的佣人非常的熟络,还有些热情主动,像是在这里干了好几年,眼神非常到位。
凌骁不由得往楼上看,刚好见到霍彦提着一只浅咖色的行李箱下来。
别墅里很寂静,不像是住着几个人的感觉,客厅有些空,唯一不同的地方是房子被重新布置过,色调与家装倾向于女性化,和儿童化。
在开放式的厨房岛台上,他还看到了一盒未拆封的儿童餐具和一只用过的奶瓶。
凌骁没太在意,只是随意的晃一眼,一扫而过,紧接着问来到他面前的霍彦,“朵朵呢?”
“去看她妈妈了,早上刚走。”
凌骁阴郁的盯着霍彦看好几秒,随之再抬眼看向二楼,皱着眉,不懂在想什么,眼睛里的暗纹深邃,似随时都有可能被激到的怒狮。
看到凌骁不说话,霍彦补充点信息给他,“她是过去带她妈妈回国,后天的飞机,下午回到浅水湾。”
凌骁收回视线,从二楼往下移到霍彦脸上,再到他手边的浅咖色行李箱,“所以,你终于舍得回国了?”
想回国在他面前秀恩爱,连想都不要想。
霍彦也不争辨,也不解释,“外边再好,总是没有自己家住着舒服。”
哼,
凌骁扫一眼客厅内饰,“越来越幼稚。”
他说完转身往门外走,米特助也晃一眼客厅的装修后,皱着眉头跟着凌骁走出大门。她稀碎的高跟鞋敲大理石地面声慢慢消失在大门外的小道上,只留下一丝清新的女性香水味。
霍彦想,以前刚认识邬朵朵时,她惯用天竺葵的香水味,那味淡而持久,似有若无,是带着点野性又洒脱的感觉。
只是她后来都不用了,但她包包里却常放着一小瓶,似乎是调制了许久的,已经过期,但没扔掉。
第62章 ⑥②
邬朵朵在舒广榕寿晏前一天跟她妈妈还有舒滢滢的妈妈回到浅水湾,等待第二天参加舒广榕的寿晏。
得知邬朵朵回来的消息,凌骁一早就蹲点守在浅水湾大门外,但邬朵朵她们的车开进门后管家就紧随其后把大门给锁上,根本不给凌骁跟进去。
就连想看一眼邬朵朵下车都很难,因为管家把庭院装设成了迪士尼城堡,各种米老鼠白雪公主一路铺进客厅,全都挡住了凌骁的视线。
凌骁看得是又疑惑又积气,按门铃也没人理,好像里面的人都很忙。
守两个多钟,没等到邬朵朵出门,倒是被米特助的电话叫回了公司。
而邬朵朵就站在她房间的景观阳台边上,往楼下大门看凌骁,并通知管家让所有人都不用去给凌骁开门。她暂时还没有要跟他见面的打算。
这么些年,她通过霍彦是知道凌骁在找她,但她也很清楚舒凌两家是不可能结为亲家的,他妈妈不会接受她,更不会接受她跟他的小孩。
而凌骁,他的身边有比她更重要的人陪伴,少一个她正好少一个麻烦。
他不过是习惯性掌控她,占有欲作祟才无法接受掌控了十年的她离开身边而已。
离开他的这些年,她过得很好,除了偶尔有时会想起他,日子很自由很充实。
第二天,舒广榕的寿晏上,邬朵朵推着她的妈妈出现在晏会上。由于她的妈妈高位截瘫,只有两只手臂以上有知觉,所以需要坐在轮椅上。
不过她比较乐观,这些年虽然跟邬朵朵见面少,但经常通过视频联系,两人之间的感情一直在增进。
特别是得知邬朵朵生了凌骁的小孩后,经常用各种方式关心和支持邬朵朵,让她用自己觉得最舒服的方式过生活。
所以邬朵朵和她的相处模式更像是好友,甚至会跟她聊与凌骁的故事,和她最渴望得到的东西。
邬朵朵的妈妈人缘很好,她是六年前才出国接受治疗,在此之前,她虽然行动不方便,但是会给自己制定一套娱乐方式,在身体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举行各种聚会。
而跟她关系比较好的,是萧泽的妈妈。也许是因为萧泽喜欢舒悠柔的原因,权势较大的萧夫人对她的态度很是客气。
除此之外,她跟霍彦的妈妈关系也很好。
不过最亲密的,还数凌骁的妈妈。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在一切悲剧都还没有发生的时候,她与凌骁的妈妈平时都是以姐妹相称,经常形影不离。
再回国,她忍不住想起以前的过往,沉浸其中。任邬朵朵推着她在晏会上的人群中穿梭。
直到舒悠柔跟萧泽过来跟她们打招呼。
邬朵朵的妈妈将思绪从遥远的旧事中抽回来,对舒悠柔伸出手,舒悠柔跟她拉上手后俯身跟她拥抱,“妈妈,我想你。”
“我也想你,”邬朵朵妈妈松开她,“身体还好吗?”
舒悠柔朝她轻点头,“胃口都还好,就是容易累。”
舒悠柔说话的时候看着邬朵朵,眼神复杂,不懂在想什么。当她想跟邬朵朵打招呼时,被过来找邬朵朵的贺纤宁打断。
她只好作罢,对邬朵朵的妈妈说,“妈妈,我来推你。”
她走到邬朵朵身边,刚想接过邬朵朵手中的推车,萧泽紧张兮兮的抢在她前面接过推车,并提醒她,“小心身子。”
舒悠柔没说什么,静静跟在一边,看着萧泽接过邬朵朵手上的推车。
邬朵朵跟贺纤宁站到一边给她妈妈让路,萧泽推着邬朵朵的妈妈和舒悠柔走向会场的中央。
等她们走远一点,贺纤宁压低头上的黑色鸭舌帽,支着下巴,“有没有觉得舒悠柔好像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邬朵朵拉回集中在舒悠柔背影上的视线,“也许是因为怀孕了的关系,也许是因为被萧泽征服的原因。”
总之在她身上没有以前那些阴柔的刺了,整个人变得清爽不少,也没有娇柔做作的感觉了。
贺纤宁手搭在邬朵朵肩上,带她往一边走,“洛棋和宝儿呢?”
“保姆带去玩了。”
“凌骁没来浅水湾找你?”贺纤宁说着话的同时,四处张望着,她总觉得刚才进场前在走廊处看到的人影是连承炫。
听说他要跟凌骁绝交,因为凌骁按合约守住了她的消息,导致他找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她。他找她六年,估计快疯了,也许濒临变态。
贺纤宁想着,有点心不在焉的跟邬朵朵扯着话题东聊西聊,随便看到哪个稍高点的穿着异类点的她都觉得像是连承炫。
“找了,没开门让他进来,”邬朵朵拉着东张西望的贺纤宁坐下,倒杯香槟给她,“在找什么呢?”
“你确定名单上没有连承炫的名字吗?我刚才进场前好像看到他了。”贺纤宁受一向准确的第六感影响,显得有点慌乱。
“名单上是没有,不过我记得他推掉晏会的理由好像是说什么——有一场重要的见面会要赴约。”邬朵朵回忆。
贺纤宁边揣测着连承炫这句话的意思边捏起香槟来品一口。
这时封笙和封樾过来落座,跟邬朵朵打招呼。
邬朵朵刚回国,还没有向外界发布她生子的事,所以目前除了她的家人,外面的人还不知道她已经生养小孩。
封樾当然也是不知道的。只觉得邬朵朵变化不少,好像比前更成熟更有吸引力,灵动的外表下是积攒与沉淀的安静,把跃跃欲试的叛逆压在了底下。
以前蓬松稍卷的头发梳理得柔顺齐肩,整个人经过历练的洗礼变得更成熟更有女人味,眼界开阔后也变得更有智慧底蕴。
比以前的吸引力只增不减,像颗晒在阳光底下的翠玉,灵动又通透。
只是,自从外界莫名其妙传出她跟霍彦在一起之后,他心口意难平,不是为自己,而是因为封笙。
封樾边想着边郁闷的喝着鸡尾酒。
封笙知道封樾在烦什么,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静坐着。
过一会儿,舒滢滢挽着舒广榕的胳膊和霍彦一起朝他们这边过来,他们纷纷起身跟舒广榕寒暄几句,随之坐回座位上。
待到舒滢滢跟舒广榕离开后,霍彦找个位置坐下,跟封樾正好面对面。
封樾捏起一杯鸡尾酒跟霍彦碰杯,意味深长,“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这次回来不出国了。”霍彦说。
“是吗?”封樾嗤之以鼻,“你也有玩腻的一天?”
终于觉得封樾的话夹枪带棍的针对着他,霍彦轻微蹙眉,“两年不见,你长脾气了。”
封樾的酒杯搁在白色的玻璃台面,有些重,“我再不长点脾气,也许会被憋死。”
“怎么,我有哪里得罪你了吗?”自认为跟封樾的关系一向和谐的霍彦越发觉得他得罪了封樾,而且是不可原谅的那种。
封樾刚想爆发,被一旁的封笙拉扯一下袖子,声音低软但阻止意味很坚决,“哥哥,”
封樾压下火气,没再出声,但是他连喝两杯酒下肚,样子特愁怅。
霍彦莫名其妙,疑惑的看向封笙。
封樾被封笙制住的这个样子,让他瞬间觉得他得罪的人变成了封笙,心中更是疑惑。
但是封笙从头到尾都没有抬头看过他一眼,他在她那里也看不出什么信息来。
氛围正走向僵持之际,凌骁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就站在邬朵朵坐着的椅子旁边。
贺纤宁提醒邬朵朵往旁边看,邬朵朵扭头看到凌骁的右手搭在旁边的椅子上,刚好挡住坐在一旁的霍彦,她不得不抬起头往上看。
这一看正好对上凌骁的眼睛。
他看上去略显疲态,好像有几年没睡好觉,眼周有淡淡的黑眼圈,冷白的肌肤显得几分病态,眼神也沉寂得像是被她撕碎了等待的耐心,拼凑不起一丝重逢的火花。
邬朵朵干涩的眨下眼睛,想眨掉他带给的狠击一下她心的感觉。
她没有什么话要跟他说,面上表情平平,眼里也没烧得起一丁点火苗来,像是被冰封了好几年。
唯一只剩一点那久远的依恋尘封在心底,铐上枷锁之后,不见天光。
她心头哽了下,只闻凌骁的话似从遥远的天际传进她耳朵里,清清冷冷的,思念就压缩在那里面,“跟我来一下,我有话要问你。”
见她站起来,他帮忙拉开一点椅子,随后转身带路。
邬朵朵跟在他身后,每交替一次步伐,以前在一起的记忆就被自动翻出一点,集中在她的脑子里打架,不肯安静下来。
以至于她一路上都极为安静地跟着凌骁走出晏会厅。
经过走廊上,来到他的私人空间。阻断外界的干扰,他倚在一张会客桌前,面对着她给自己倒一杯茶,捏起杯耳喝起茶来。
之后看着她,怎么也不出声。可能是想看看她会不会自觉告知始终不肯跟他联系的原因。
但邬朵朵这些年练就了一身耐性,他不出声,她也沉得住,没有要先开口的打算。
她站着,没有坐下,似乎在等他问话。等他问完,她立马离开,不再见。
最终还是凌骁被折败,先开口,“没有话要跟我说吗?真的这么狠心?”
“我认为没有我,你过得更轻松些,至少不用左右为难。”邬朵朵话中带话,可惜凌骁意会不到其中含义,但这也不怪他,毕竟他也不知道。
凌骁轻咳一声,盯着她的眼睛看,“真的是在跟霍彦在一起吗?”
邬朵朵绕开他锐利的视线,轻点头,嘴巴闭得很紧。
“那我宣布,追回你。”凌骁平静地说。
“我累了,凌骁。”邬朵朵无动于衷。
“跟霍彦在一起就不累吗?”凌骁的声音开始往冰冷的方向走。
“我想,我跟谁在一起都不关你的事。我就是喜欢霍彦,你没有权力干涉我跟他在一起。”一点叛逆的因子终于再次因为凌骁的话而窜上来,张狂摇曳。
“这就是你说的喜欢我,”凌骁眼眶轻微泛红,“骗我说喜欢我,然后一脚踢开我,跑去跟霍彦在一起?!”
四年以来,让他打通她的电话,却一次都不肯接。这样折磨他。
被她掏空得无力还击,所有的感情存续都在她那里,他被迫变得跟木头人无二。
邬朵朵不说话,也不看他,还想转身离开。
但下一刻凌骁说出口的话让她还没动起来的脚定在原地。他说,“离开我可以,除非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