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还咬着激愤的字眼,“还手吧!最好把我脑子打坏,打到跟你一样失忆!”
凌骁被他揪着领口打,后又被揪着头发打,凌骁忍无可忍,抡起拳头照着他脑门送上去好几拳,照着让人失忆的程度往死里打。
所以,当米特助跑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场景便是他们两人在互相击打头部,下手都很狠。
“凌总!”米特助惊呼,担心两人照这么打下去会把脑子给打坏,但她又不敢上前阻拦,只好拨通保安的电话。
她一边紧急叫人一边伸手去把桌面上的尖锐物品拿走,以防喝多了的连承炫脑子不清醒以物伤人。
不过她还没收完,打红了眼的连承炫和凌骁已由茶桌上摔向地板,在地上继续撕打起来。
时间不过才去了几秒,米特助已经觉得是熬了好半天。她实在等不下去,只好跑出办公室去叫人。
而凌骁突发头痛的原因,已经没有再还手打连承炫,加上被连承炫揪紧衣领的原因,他只觉得快要窒息。
看到凌骁不再还手,连承炫也顿时失去发泄的冲动,将捂着头部的凌骁摔回地面上。
他咬着牙坐起身来,动作不太协调的随意的整理一下打歪的外套,之后扶着茶桌起身,踉踉跄跄地离开凌骁的办公室。
两分钟后,米特助带着四个保安回来。但此时办公室里很安静,只剩凌骁一人,和散乱一地的茶具躺在打斗明显的现场上。
凌骁一只胳膊搁在额头上,西装外套的袖子遮盖住了他的双眼。米特助不知道他是醒着还是被打昏了,但他躺着一动不动的样子很令人担心。
他的半边脸上看上去似乎很痛苦。
米特助紧张的跑到凌骁身边蹲下,轻摇凌骁的肩膀,“凌总,你还好吗?你听得到我在说话吗?”
“凌总?”
米特助脸色渐渐变白,下意识掏出手机来打电话给周铭求助,并跑到他的办公桌前拉开中间的抽屉找出他的头痛药。
等她拿着药端着水回到凌骁身边,叫保安帮忙扶他坐起来时,他却放下搁在额头上的手,脸色发白的撑着桌沿坐起来。
他沉默到状似发呆,似乎身边的米特助和其他人都不存在。他独处于一个空洞的世界,所有的声音都很虚幻,他无法听得进去。
“凌总,你的药……”米特助小心翼翼地将药和水端在他面前,被他的异常弄得紧张兮兮的。
凌骁抬手将眼前的药推开,侧过脸去看着凌乱不堪的茶桌继续陷入自我的世界中,没有说一句话,面部表情极度冷淡,但眼神却相当痛苦。
米特助见他又回到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只能先支散保安,随后给周铭发微信,叫他尽快赶来。
好半晌,凌骁才对米特助说,“你先出去吧。”
随后他起身回到办公桌前坐下,双手支着额头将脸埋得很低,不懂在愁什么。
米特助爱莫能助,也只好先行退出办公室,先去处理开会的事宜。
凌骁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呆坐了很久很久,久到他的思绪一直缠在婚礼当天,失忆的那晚,久到他跟邬朵朵被隔开交错的世纪重叠在一起,回到原先的轨道上。
他面前的电脑是关着的,所有的文件都没有翻动过,就连周铭的来电他也只是看了一眼。
打斗之后的残局也还没让人进来收拾,除了他脑子里时不时闪过的记忆片段在试图吞噬他,整个世界都是静止的,甚至是死寂的。
当所有的一切恢复到最初的点上,没有残缺,那些零碎的片段全都集合在一起,他的表情就愈发的痛苦。
终于在所有的叠加积压之下,在周铭推门进来的那一刻,凌骁再也压不住胃部的那阵剧烈翻搅,一口血气顺着喉咙直往上冲,喷在了黑着屏幕的笔记本电脑上。
第64章 ⑥④
浅水湾别墅
“这个邬朵朵,整天净会给我找麻烦!”舒滢滢一边抱怨一边将车开到庭院的车道上,停在客厅大门外,不满的将嘴巴嘟得老高,冲着车窗外带着洛棋和宝儿的保姆撒气,“还愣着干嘛?快点带他们两个上车!”
保姆打开车门,洛棋和宝儿先后上车,保姆随后坐进去,关上车门。
舒滢滢从车内后视镜瞄一眼车后的洛棋和宝儿,从鼻子哼出一团闷气,“也不知道会长得像谁!”
她把着方向盘,将车子缓缓开出浅水湾,前往霍彦的公司。
“阿姨的发夹好漂亮!”宝儿站在舒滢滢的座椅旁边,奶声奶气的仰头看向舒滢滢头上戴着的公主款发夹,“我可以摸一下吗?”
车子突然一阵卡顿,再缓冲向前。
“阿姨?!”舒滢滢咬牙切齿,“谁让你叫我阿姨的?叫姐姐!”
“姐姐?”宝儿天真无邪,根本不知道哪里叫得不对,不是说妈妈的姐妹叫阿姨么?不过她还是多叫了一声姐姐,“可以吗?”
“不可以,我的发夹很宝贝的,谁也不能碰!”口气随着心情的变化愈发恶劣起来。
舒滢滢太凶,宝儿不自觉往后退回去,乖乖坐回座椅上,眨着水润晶亮的眼睛。
接着舒滢滢边导航边给霍彦打电话,乱抱怨一通后,踩油门加快车速。
十分钟后,到达霍彦的公司。
霍彦此时正在跟封樾谈封笙相关的事。
自从上次封樾在霍彦面前捅破她跟霍彦的关系后,封笙连封樾都不肯见,更别提会跟霍彦说出以前发生的事。
她不但不见霍彦,连他的电话都不接。霍彦没办法,只好找封樾了解情况。
但封樾知道的信息有限,霍彦在他这里只是了解到,封笙在认识他之前有自闭症,后来是他帮助治愈的。
之后他跟封笙在国外领证,并举办了一场教堂婚礼,但他在婚礼第二天无故消失,留下封笙一个人在国外原地等他一年,而他一次也没有回去找过封笙。
按照霍彦回忆的时间线,婚礼第二天就是他恢复记忆忘掉封笙的那一天,那天他直接回国了,因为他当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出现在国外。
“她从小自闭,但后来经常举办聚会,广交朋友。她跟我说过,说如果不这样,害怕自己会再次自闭,再见你时会忍不住想要逃避。”
“然而每次见到你,都不敢面对,因为在她的生日晏上遇见你那一次,知道你彻底将她忘了,”
“我跟她提过找你坦白,但她很自卑,不敢见你。 ”
封笙喜欢他的同时又怕他,这一点他是很确定的,曾经也很好奇对她的感觉,在她面前会不由自主的变得有些自动保持距离,不小心触碰到她的肌肤会怕她觉得他随便而考虑要不要道歉。
特别是在她生日晏那天,她扭到脚,他下意识的伸出手要抱她时,竟无故生出碰到她会有罪的感觉。
他是比较随性的人,但在她面前,总是会情不自禁地要自我克制,以她的感受为主选择下一步动作。
霍彦捏捏眉心,很想知道以前是怎么跟自闭中的封笙交流的,相对来说现在的她会比较好沟通,但他却不知道该从何下手去接触她的内心,让她不那么抗拒他。
“封樾,你应该早点告诉我这件事。”
“其实一开始我以为只是笙笙在暗恋你,并不知道她早就跟你在一起过。我也是在听到你跟朵朵传出在一起的谣言开始起,发现她的异常才知道这件事的。”
“做过的事我会负责,”霍彦说,“笙笙不敢见我,麻烦你回去后让她加一下我的微信。”
封樾点头应允。
谈话结束没多久,舒滢滢带着洛棋和宝儿开门进来。
在霍彦还没起身时,洛棋跑向他,穿进他怀里,“霍彦叔叔,我好想你!”
霍彦抱他坐上大腿,向正朝着他跑来的宝儿伸出手。
舒滢滢边哼气边翻白眼,也朝霍彦走去,跟两个小孩争风吃醋,“霍彦哥,我也要抱抱!”
舒滢滢尖锐的声音令封樾不自觉的皱起眉头,脸上竖起三条黑线。没想到在这里会碰上舒滢滢,他十分头疼的揉着太阳穴。
他看着舒滢滢过分的把洛棋和宝儿揪开,坐到霍彦身边抱着他的一只胳膊诉苦,“霍彦哥,那个邬朵朵竟然自己跑去玩然后把小孩扔给我带,她真过分,我都快累死了。”
她单手揉肩捶背,扬着下巴对封樾翻白眼。
“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抢人,羞不羞。”封樾最看不惯她这副德行,“动不动就跳到人家身上,当自己是兔子呢。”
“你管不着,反正霍彦哥是我的!”
“你真是够了。”
舒滢滢哼气,把想要爬到霍彦大腿上的洛棋推开,“去,找你妈去。”
洛棋被舒滢滢在另一头伸过手来挡住他的行动,不给他靠近霍彦,他耷着小脸,站在一边看着舒滢滢对霍彦说,“霍彦叔叔,这个阿姨好凶,你能不能不要让她靠近你,我好怕她。”
“呀,你个小坏蛋!”舒滢滢坚决不让洛棋靠近霍彦,“走开,霍彦是我的!”
“差不多得了。”霍彦把舒滢滢的手拿开,重新抱起洛棋跟宝儿,问洛棋,“今天跟宝儿去了哪里玩?”
洛棋和宝儿都看向舒滢滢,对着霍彦摇头,“很凶的阿姨说我们太贪玩,要我们在院子里面壁思过。”
“谁让你们那个妈妈丢下你们不管?都三岁半的人了,还那么贪玩,带你们两个真累!”
舒滢滢看到封樾对她很是无语的样子,她也很看他不顺眼,“一个邬朵朵都追不到,长得好看又有什么用!”
封樾懒得跟她计较,也不想听到她继续抱怨下去,站起来对霍彦说,“我先回去了。”
可舒滢滢却在这个时候从霍彦身边跳起来,跑向他,莫名其妙地对他说,“封樾,你刚才不是说要请我去玩吗?走吧,我现在刚好有空!”
封樾收住脚,哪会不知道她想扔下洛棋和宝儿给霍彦带,借口溜走。
他不冷不热道,“都二十四岁的人了还这么贪玩,看着你都累。”
“我不管,你必须要带我去玩,不然我就把你跟霍彦哥的秘密交谈泄露给笙笙知道。”
封樾眉心一拧,刚想甩掉她走人,她却死死抱着他胳膊不放,还假装讨好他称赞他。
她伸手拨开封樾从额前垂到眼睫毛的一缕发丝,“我怎么没发现,原来你长得挺好看的,你看这鼻梁又挺又直,你看这嘴唇……还有这性感的下巴——”
封樾不耐烦地拍开她的手,“我能求你一件事吗大小姐?”
滢滢眨巴眼睛,“什么事?”
封樾双手捏住她双肩提起她扔回霍彦的身边,认真的对她说:“请你离我远点。”
“哼,就你这样,一辈子都追不上喜欢的女孩子!”
舒滢滢在两个小孩面前又是跺脚又是死皮赖脸的追着封樾出去,没有任何形象可言。
等到舒滢滢完全离开,办公室终于安静下来。
这时洛棋突然抬头看着霍彦,一脸期待的问他,“霍彦叔叔,你什么时候才会追我妈妈呢?”
霍彦刚想打电话给邬朵朵,听到洛棋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他退出拨打联系人页面,并放下手机,“怎么问这个问题?”
“滢滢阿姨一直说妈妈是跟你在一起,到底是不是真的?我很好奇,我跟妹妹到底是谁的小孩。”
洛棋有点苦恼,也有点迷茫,因为他不知道该叫谁爸爸,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爸爸,他非常羡慕别的小孩有爸爸可以叫。
不过他和宝儿都很喜欢霍彦,希望霍彦快点跟他妈妈在一起,这样他就有爸爸可以叫了。
霍彦被邬朵朵请求过保密也是无可奈何,但同时也不忍心看着渐渐长大的洛棋和宝儿一直缺少父爱。
这次回来,他有考虑过说服邬朵朵,至少让洛棋和宝儿跟别的小孩一样,可以去看自己的爸爸。但邬朵朵每次一听到他提起凌骁,就不出声然后挂他电话。
“叔叔跟你们的妈妈只是朋友,至于你们的爸爸,叔叔正在帮你们找。”
霍彦说着,桌面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是邬朵朵打来的,她在过来接洛棋和宝儿的路上。
霍彦拿着手机走到一边,避开洛棋和宝儿才接。他忍不住问邬朵朵,真的不给凌骁机会吗?
邬朵朵在那头又是安静下来,没有回一句话,过一会儿之后,直接挂断了。
霍彦只好提前结束工作,领着洛棋和宝儿下公司一楼大堂等邬朵朵的到来。
几分钟后邬朵朵来到霍彦公司,在她接到洛棋和宝儿时,突然接到米特助的电话。
米特助告诉她,凌骁被连承炫打伤,之后又吐血入院,情况很糟糕,请她一定要去看一下他。
邬朵朵没有回应去与不去,挂断电话后静默不语,呆呆地站在原地,神情恍惚。
霍彦在一旁听到了米特助说的话,思索片刻之后,弯下腰抱起洛棋和宝儿,对邬朵朵说,“走吧,我送你们过去。”
邬朵朵还在考虑要不要带小孩过去,听到洛棋问霍彦,“霍彦叔叔,你要送我们去哪里啊?”
霍彦没有回答洛棋,看一下犹豫不决的邬朵朵一眼,然后先带洛棋和宝儿出去泊车区。
邬朵朵踌躇着跟在后面,坐进车里后帮洛棋和宝儿系上安全带,之后一句话也没说,任霍彦开车带她们去看凌骁。
邬朵朵和霍彦到的时候,凌骁刚醒来没多久,他并不知道邬朵朵过来看他,因为米特助是自作主张请求邬朵朵过来的。
她觉得凌骁会吐血是积压抑制情感太久的原因,是心病,只有邬朵朵才能治得好。
所以当邬朵朵开门进来病房时,凌骁以为是米特助回来,并没有看一眼门口。
随着病房的门大开,霍彦跟着进来时,由于他肩膀上坐着的洛棋刚好进入他的视线,他侧过脸去看时,才看到是邬朵朵和霍彦带着两个长得相象的小孩进来。
被举高坐在霍彦肩膀上的是个小男孩,看上去跟霍彦感情很好,像父子。
他眉头瞬间蹙起,移开视线并撑着床面坐起身来,靠着床头坐好后又忍不住盯着霍彦和霍彦肩上坐着的小孩看,眼神不自觉变得冷淡,但底下渐暗隐隐受伤,嘴角紧绷抿着唇线不发一语。
霍彦知道凌骁不想见到他,他把洛棋放下后说是找周铭聊点事就先行离开病房。
看到霍彦识趣离开,凌骁眼里的冰冷才化开一点,但是仍然很受伤。
随后,他的视线在邬朵朵脸上停几秒,再轮流在洛棋和宝儿身上打量,什么看什么觉得这两个小孩刺眼,刺心。
以至于他只是草草各看一眼便移开视线,闷着压抑的气轻咳。
“妈妈,这个叔叔是你的朋友吗?”洛棋站在床尾看着凌骁,“他好像不是很喜欢我们来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