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浼晴告诉你的?”邬朵朵抬头看他,抿紧嘴唇。
“是你刚才说的,我都听到了。”知道跟浼晴的合作在一定程度上给过她伤害,他开始介意在两人之间扯上浼晴。
“既然你都听到了,那你应该知道我们没有再在一起的可能,所以洛棋和宝儿是不是你的小孩已经不重要。”
邬朵朵说着的同时要跳下客桌,但被凌骁伸出右腿支在她两只膝盖中间的桌沿,随之他往前逼近一点,左腿也跟着抵在桌沿边上。
他揉着她头发的左手划过她的脸颊,既柔又认真的回应她,“重要。”
邬朵朵盯着他看的同时,双手撑住桌面往里退进去一点,他的手被迫停在半空。
“凌骁,分开这么多年,我已经不喜欢你了,”她侧过脸,说着违心的话,“再深的感情也是会随着人的成长发生改变的。”
她不敢看他,看他就会破防,他隐忍到受伤的眼神令她心烦意乱。让她强行冰封沉进深渊底下的那些感情一寸寸复燃融化,反向攻击她吞噬她。
她说完了,但是凌骁没有回应她。
她知道他在看着她,但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在听她这么说之后,信不信。
她感觉得到,他的情绪波动隐在底下暗涌,晶亮的眸光一直聚焦在她脸上,看得她心慌乱,像是撒谎的小孩被大人抓住般,隐隐不安。
最后,她语气有点虚的颔首低声对他说,“我要下去。”
她在等他让开,但是许久之后他仍然站着不动。她不得不抬起头来看他,想从他眼里看出他在想的事,但是看不透。
就在她陷入他的眼神里,往深处探究的时候,被他俯身下来吻住她的嘴巴。
熟悉的侵略感和不容抵抗,像是回到很久以前的某个制服她叛逆的阶段。那时也是像现在这样,要她好好认清楚自己的感觉。
一阵辗转侵袭,挑开记忆的大门。那些所有心动的感觉全数倾向他,慢慢的从生疏逐渐转向熟练。
可恨的是,大概因为太久没被吻过的原因,她竟然因为紧张而呼吸急促起来,接近缺氧的程度。
四肢绵软只能依靠他掌在背部的手支撑住就要往后倾倒的上身。
一度被吻到双颊绯红,唇色撩人。
而他,十分清醒。
在结束这个颇具几分缠绵悱恻的热吻之后,她的心跳更乱起来,也跳得更快,怎么都压制不住。
面对他近在咫尺的眼睛,她不敢直视,只觉他掌在背部的手烫得灼人。
那温热直接就熨贴在她心上似的,烧得她额间渗出些许细细的汗珠,配上她绯红脸颊,好像两人刚做完剧烈运动一样,氛围也跟着暧昧起来。
她有些担心他会在这里擦枪走火,毕竟两人的距离太亲近,姿势到现在为止太过缱绻旎旑,而她丝毫没有抵抗力。
在她口干舌燥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他抬手用指腹轻轻刮去她额间细细的汗珠,“不用紧张,不会在这里。”
知道她一向害怕在楼梯转角或飘窗台面之类的地方进行,他轻声解释。
邬朵朵轻咽下口水,唇部微微的涨疼让她清醒了些,“你以后还是跟我保持距离吧,我们不可能会在一起。”
“我可以放下所有的恩怨,跟你爷爷和平共处,把沃天全都给他,但是我不能失去你,我需要你。”他需要她,从没这么迫切过。
“我暂且相信你可以做得到,可是你别忘了,你同意不代表你妈会同意,不然她也不会给我送来‘礼物’了。”
“我知道她处理的方式伤害到了你,可她沉睡二十年,并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也不了解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那就可以叫我把肚子里的小孩给打掉吗?那也是你的小孩,但她不想要。”
“我说这些不是希望你能原谅她或者原谅我,我甚至不敢求你原谅我们,我是希望你能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赎罪。”
“怎么赎?”
凌骁沉默片刻,隐隐觉得这中间有什么事是他遗漏掉的。按理讲,他妈妈应该不会极端到要她这么做的,毕竟他妈妈跟朵朵的妈妈直到出事的那一刻都还是很好的朋友。
更何况他妈妈又是因为救邬朵朵的妈妈才受伤变成植物人,不可能一醒来就产生仇恨。在连他和浼晴都不知道邬朵朵怀孕的情况下,躺在病床上的妈妈反而知道,赶在他前面下手,还选择这样的处理方式。
而按浼晴的性格,就算她知道所有的事,这些激化情绪和矛盾的事她绝不会轻易跟他妈妈讲。
他想到了萧泽。只有他,才有那个本事在第一时间掌握这些信息。
想到这里,他眉头不自觉皱了下,随后抱起邬朵朵坐到一旁的沙发上,面对面让她坐在他大腿上,双手环住她的腰,回她,“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处理好我妈妈那边的事。”
“你处理好我也不会跟你在一起。”
“朵朵,你应该明白,我只要你。”凌骁仰靠在沙发背上,略显挫败。
“你可以去看洛棋和宝儿,但不要来找我,我喜欢一个人生活。”
“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不管谁反对,都阻止不了我要做的事。”
第67章 ⑥⑦
景悦蓝湾
凌骁在鱼池边上往鱼池里撒鱼饵料喂龙鱼时,浼晴给他打来电话。他把手上的半盒鱼饵料递给身边的孤帆后,转身去洗手台洗手。
浼晴告知他,她按他妈妈的要求正在带洛棋和宝儿回凤祥湾见面,还说这件事邬朵朵并不知道,问他该怎么处理。
凌骁回她一句“我现在过去”就挂断了电话,随之匆忙赶往凤祥湾。
他去到的时候,浼晴早就带着洛棋和宝儿在他前面抵达凤祥湾,此时正由保姆带着跟他的妈妈杜梦盈坐在江边的亭子里在聊着什么。
凌骁站在远处看着他妈妈和他两个小孩的互动,没有走过去。
他妈妈没有看到他进庭院里来,也不知道浼晴私下告诉凌骁这件事,所以没有注意到凌骁就站在她背后的小道上。
她眼前的桌面上摆有一些玩具,是超人、卡车和布娃娃,全是她买给洛棋和宝儿的,但似乎洛棋和宝儿都不太喜欢,只是拿在手里,眼里并没有出现惊喜的光彩。
杜梦盈在跟他们两个随便聊着话题,很是正经,而他们两个则像是在听老师讲课似的,并排坐在一起,小身板立得笔直端正,时不时朝杜梦盈点下头,乖乖的听话着。
过了一会儿,站在远处的凌骁听到洛棋和宝儿一起叫杜梦盈“奶奶”,叫完后两人对看一眼,洛棋就发现了站在这边看着他们的凌骁。
洛棋看到他之后,说了一句话,凌骁听不清,但从他的嘴型上分析出,他刚才远远看着他叫出口的话是“冷漠叔叔”……
凌骁穿过小道向亭子走去,眼睛分外雪亮,清冷的面容上没有什么表情,视线却在洛棋和宝儿的脸上切换。
三岁半,龙凤胎,面相清秀干净,两人都是遗传他的金褐色眼瞳。小小年纪除了童真还透着点清冷矜贵,特别是洛棋,身上的气质已经显出几分他的影子来。
杜梦盈看到凌骁出现,也不惊讶,只是说道,“今天怎么舍得踏进凤祥湾来了,难道有人告诉你,我把洛棋和宝儿接回来?”
邬朵朵离开四年,他一次都没回过凤祥湾。今天突然出现,她当然能想到是为什么。
凌骁走到洛棋和宝儿的身后,面对着他妈妈,看着亭台上杜梦盈拿来讨好洛棋和宝儿的玩具,对浼晴说道,“带他们两个去玩一下。”
浼晴看向杜梦盈,观色做决定。
杜梦盈没什么意见的给身边的佣人打手势,佣人即刻会意,将台面上的玩具全数收进包装盒里,跟保姆带着洛棋和宝儿从一旁离开,浼晴也跟着走出亭子。
这时只剩下凌骁跟他妈妈两人,他才在洛棋刚才坐的石凳子坐下。但他是侧着身体面对着别墅区下的滨江看,并没有正面对着杜梦盈。
杜梦盈沉睡二十年,终究是不理解凌骁,虽然在浼晴那里听说过很多,但是依浼晴死忠凌骁的个性,她并不全信。
她认为浼晴为了凌骁不和她闹矛盾,会故意隐瞒一些重要信息或只挑好消息向她汇报,导致有些事从她嘴里说出来并不属实。
她反而更相信舒悠柔以前跟她说的,因为她能感受到舒悠柔喜欢凌骁,而且两人从小一起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会比较了解凌骁的内心。
她对舒悠柔的话深信不疑,朵怀孕的事就是从她那里得到的消息。就如她所说的,凌骁最大的目标是从舒广榕手里拿回沃天。而这些他也做出来了。
不过经过四年的少数相处,她发现失忆后的儿子对她很陌生,并不愿意跟她住在一起。
“骁儿,你来得正好,妈妈有点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妈,我要跟朵朵复婚。”凌骁盯着波光粼粼的江面看,说得很坚决。
“骁儿,你看妈妈一个人在这里住这么孤独,不如把洛棋跟宝儿都接过来,这样你也能经常见到他们了,你觉得怎样?”杜梦盈像是没听到凌骁刚才说的话一样,故意把话题扯开。
凌骁只是微微皱眉,“妈,下次想看洛棋和宝儿,知会朵朵一声好吗?”
“我看自己的孙子孙女为什么要跟她说,”杜梦盈往庭院方向微微转身过去,刚好背对着凌骁,轻声嘀咕,“我要是跟她说了,还能看得着人吗?”
凌骁扭过头来看她,但只能看到她的半边侧脸,“以后我会尽量带洛棋和宝儿来看你。”
他说完站起身要走,因为他知道他妈妈不想谈到邬朵朵。
“站住,”杜梦盈刚才柔和的声音此时忽然变得冰冷无情,“什么叫你会尽量带洛棋和宝儿来看我?你还要把你妈一个人丢在这里多久?这是人干得出来的事?”
“如果朵朵知道洛棋和宝儿被接来这里,之后连我都不一定能见到他们。以后不要再插手我跟朵朵的事了……”
“到底她重要还是你妈重要?”凌骁还没说完就被杜梦盈打断,“还好你失忆跟她离了婚,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向你爸交代!”
杜梦盈想到自己老公惨死的样子,语气更激烈,眼神也锋利起来,还带着丝丝寒气。
不过凌骁听到她说出他跟邬朵朵离婚这两个字之后,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冷白的脸上瞬间就死气沉沉下来,“我来是告诉你,我决定跟朵朵复婚。”
“复婚?你是疯了吗?”杜梦盈终于被气到,转过身来,抬头瞪着凌骁,“洛棋跟宝儿我能接受,但她,绝不能!”
“那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吧。”
凌骁说完直接走出亭子踏上小道,朝庭院那边正在玩老鹰捉小鸡的洛棋和宝儿走去,也不管杜梦盈在背后激愤的叫声。
“我怀你生你那么辛苦,你竟然对我说出这种话来,你是想气死我吗?!”杜梦盈忽觉下午的阳光也很闷人,不停用手在鼻子前扇风渡氧气。
杜梦盈的高分贝从凌骁背后砸来,但他走得快,那一串银铃打架般的声音只在他耳边拂了下,就被风吹走了,根本没进耳。
另一边的庭院里,正在玩老鹰捉小鸡的宝儿捉着浼晴后背的衣摆,忙着躲假扮捉小鸡的老鹰保姆。
她又怕抓到又很开心,边笑边躲,在跑起来时被走过来的凌骁弯腰一把抱起,带着点奶气的咯咯笑声止于他怀中。
保姆和浼晴相视一眼后停下来,洛棋也跟着停了下来,站在凌骁脚边抬头仰望他,“冷漠叔叔?你要一起玩老鹰捉小鸡吗?”
“对啊叔叔,你可以保护我们吗?”宝儿在他怀里跟着问,样子天真无邪,眼睛似沉在水中的明镜,将他棱角分明的脸印在里面,很是清晰。
凌骁轻眨眼睫毛,似乎想了下,问宝儿,“你妈妈喜欢玩老鹰捉小鸡吗?”
“我们喜欢玩的她都喜欢。”洛棋抢着回答。
凌骁抱着宝儿走向车库,洛棋小跑上来跟在一边。
“那她有没有告诉过你们,谁是你们的爸爸?”
洛棋和宝儿同时摇摇头。
紧接着洛棋鬼精地闪了下金褐色的眸子,说道,“我希望霍彦叔叔能来追妈妈,这样我就有爸爸了,可是妈妈好像不喜欢他。”
“很可惜,你的霍彦叔叔已经有其他的女人了。”凌骁半咪双眼,冷淡的给洛棋泼冷水。
洛棋小脑袋瓜子转得快,很快想到下一个问题,“那你喜欢我妈妈吗?你想不想追她?”
凌骁驻足,低头看着洛棋,眼里精光溢彩,“想要我追你妈妈,那你们两个就要做到一件事。”
“冷漠叔叔,你要我们做什么事啊?”
“以后叫我「爸爸」。”
“妈妈说不能乱认爸爸,她会被你们要求负责任的。”
“我们?”凌骁危险的咪起清冷的眸子。
“对啊冷漠叔叔,妈妈有很多人追,他们长着各种颜色的头发和眼睛,经常跑去幼儿园接我跟妹妹,我好害怕妈妈会跟他们走掉。”
一片死寂过后,传来凌骁低而冷的声音,缠着一丝危险,“不止你害怕,我也很害怕。”
声音虽低,但还是被洛棋听到了,“所以我真的很希望你跟霍彦叔叔快点去追妈妈!”
不过他觉得他的害怕跟这位冷漠叔叔的害怕不是同一种害怕,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
“霍彦有女人了。”凌骁再次提醒洛棋,“追你妈妈,我一个人就够了。”
“叔叔,我见过你。”宝儿突然插话。
“嗯?”
“在妈妈的手机里,有很多你的照片。”宝儿笑得很灿烂,两排牙齿洁白又整齐,笑起来稚气脱俗很可爱,声音夹着奶气,“她是不是喜欢你?”
凌骁的心顿时被感染被融化,视线停在宝儿澄澈见底的眼睛,与她对视,“想不想我做你们的爸爸?”
“想。”宝儿朝他点头。
洛棋问题比较多,总是很不安,“冷漠叔叔,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叫你「爸爸」?”
凌骁不假思索,“很快。”
凌骁直接把洛棋和宝儿接回景悦蓝湾,陪他们两个在庭院里的儿童乐园玩滑梯。
直到傍晚,等不到洛棋和宝儿回浅水湾的邬朵朵经过保姆得知凌骁跟他们在景悦蓝湾时,她不得已赶过来要人。
当她到的时候,看到凌骁正陪着洛棋和宝儿在玩滑梯,他的西装外套和领带随意挂在她以前常坐的秋千上。
他身上的白色衬衫被洛棋抽出来一点,紧抓在手里借力顺着滑梯往上爬,而他正抱着宝儿往滑梯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