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晨昏时——狐言先生
时间:2022-04-26 09:34:08

瘦猴扔了烟头:“你小子谁呀,老子说什么关你娘屁事,你多管什么闲事!”
路晨阳丝毫不畏惧:“我还就爱管闲事,怎么着。”
“怎么,小子想打架呀!”矮个儿拽气十足地推搡了一下路晨阳,路晨阳回推了一下,就是这一推,引发了后面的一系列打架。
阳光越来越猛烈了,路晨阳彻底睁不开眼了。
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
发生了这样的事,路晨阳没有和谁说,也没有怨天尤人,学校怎样的处罚他都接受,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于景景会这样对他。
他曾幻想过于景景会去安慰他,开导他,就是没想过于景景会这样质问自己,觉得自己是惹是生非。
不安慰他也就算了,还这样说他,这才是最让他生气痛苦的一点。
……
元旦三日假期如期而至,学生们都兴高采烈地收拾书包放假回家,唯有路晨阳丧着张脸。
元旦假期,路晨阳哪里都没去,一直将自己闷在房间,像自闭了一样。外婆也不了解他到底是怎样了,只能光担心了。
跨年夜那天,路晨阳吃完晚饭就回了房间,外婆则一个人在客厅看各大卫视的跨年晚会。
往年都是路晨阳陪着外婆看的,今年却是只有一个老人孤零零地看。
也许是路晨阳觉得自己这样做不好,于是又从房间出来。
他坐到外婆身边,说:“外婆,我陪你看电视吧。”
外婆抚着路晨阳的手,心疼道:“晨阳,你这几天怎么了,怎么跟变了个人一样,外婆看到你这个样子好害怕呀。”
路晨阳抿紧嘴唇,没吭声。
“你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一定要和外婆说,外婆不想看到你伤心难过的样子。”
路晨阳一下子忍不住情绪了下,鼻子一酸,视线骤然模糊起来。
外婆轻柔地抚着路晨阳的头,温声道:“你把事情告诉外婆,外婆才能帮你呀。”
路晨阳吸了吸鼻子,将自己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话至最后,他叹了口气,随即默了声音。
听完路晨阳说的话,外婆哈哈大笑,爱怜地抚着外孙的头发,说:“傻孩子,这么简单的事怎么就想不通了呢?”
路晨阳懵然。
“你什么都不和人家说,人家想理解你都没办法呀,再说你,你换位思考一下,在她的位置去想这件事,是不是就是你惹是生非?你和她什么关系,你凭什么要求人家无条件向着你,安慰你?”
路晨阳脸色僵住,思绪静止。
外婆又说:“你呀你,太较劲儿了。也许你觉得你和她是很好很好的朋友,是一直以来没分开过的同桌,但那又怎样,这都是你认为的。只是你个人认为你们是很好很好的朋友,所以你才会责怪她没有理解你,向着你。在她眼中,你可能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同学而已。”
“你这样想的话,是不是就没那么难过了?”
路晨阳微微点头。
确实一直以来,路晨阳都认为于景景是自己不可或缺的一个朋友,同样的,他也以为在于景景心中,自己也是那个不可或缺的朋友。
然而,这只是他的“以为”
如果不是这种相当然的思想,他或许不会如果苛责于景景。
原来,是他错了。
……
晚上九点多时,下雪了,是初雪。
南方的初雪总是让人感觉到弥足珍贵。
路晨阳虽是漠河人,但自小学就跟着外婆南方的青桥生活,很少回去东北,因此对于雪还是有一定的惊喜。
这场雪下得不算大,但很美。
这座南方小城冬日少雪,并不是每年都能看到雪落。
看着细雪飘落,路晨阳忍不住伸手去接。
微凉的雪落到温热的掌心瞬间化为一点细水珠。
“路晨阳。”
有人叫他。
路晨阳循声回头。
细雪轻如白羽般落下,于景景站在雪中,穿着大衣,围着围巾,长发披肩而下,一双乌黑而明亮的眼睛正定定地聚在自己身上。
路边昏暗的暖光路灯柔柔照下来,映着他们脸上都是暖黄色的色调,温馨的暖色和雪夜的冷色调形成鲜明对比。
“路晨阳。”
她又喊了声。
“我在。”
路晨阳应了声,目光讷讷。
于景景走上前,目光不移地望着路晨阳,说道:“对不起。”
“啊?”
于景景又说:“对不起,那天我不该这样和你说话的,我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你能不能原谅我?”
路晨阳后知后觉地笑了笑,摆了摆手:“没什么原不原谅,我也有不是的,说到底,我才要和你道歉。”
于景景低着头,看着自己鞋头沾到的污雪,暗暗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
今天是跨年的日子,她本来约了之前几个同学出去玩的,但那几个同学都临时有事,放了她鸽子,她只好一个人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街上走。
好巧不巧,她去买奶茶时看到了班上几个女生。
分别是大仙女,二仙女和三仙女。
于景景在班上七仙女行列中排行第七,班上的女生都习惯叫她“老七”
大仙女冲于景景招手:“老七,快过来。”
于景景买好了奶茶坐过去,加入了她们。
四个女生聚一起就开始喝着奶茶,聊着八卦。
聊着聊着,她们就聊到了路晨阳。
谈到路晨阳,于景景笑容一下子没了,闷头就吸奶茶里的珍珠,不出声。
只听三仙女说:“我发小是六班的,他和说路晨阳是为了老七才打的架。”
闻言,于景景猛然抬起头:“因为我?”
三仙女瞠目结舌:“你难道不知道?”
于景景茫然地摇头。
三仙女无比震惊地说:“天呐,这是什么虐恋情深呀,路晨阳是听到六班那几个男人在说你,气不过你动手打的人。”
“啊?”
三仙女叹了声,隐晦地说:“就是你元旦晚会跳舞出的意外,那些男生就那啥,YY你,然后路晨阳听到了。”
于景景张着嘴巴,不自觉捂着嘴巴,有种窥探到天机的感觉。
三仙女说的那些事,于景景一点都不知道。
所以说是路晨阳为了自己背上处分?
那么自己一开始还对路晨阳疾言厉色,岂不是错怪了他?
一瞬间,于景景心乱如麻,喝到的奶茶都变得索然无味,比白开水还乏味。
 
第8章 二次犯罪
 
天气预报说今天晚上青桥市会降初雪。
看到天气预报时,于景景在想,如果今晚真的下雪的话,那么她就去找路晨阳道歉讲和。
如果不下雪的话,那么这事就这样吧。
于景景心中是这样盘算着的。
晚饭后,于景景心不在焉地陪着母亲看了会电视,大约九点多,楼下的小孩欢天喜地地嚷嚷着说下雪了。
听到楼下的声音,于景景一个激灵,迅速将视线移到窗外。
窗外小雪纷纷,像羽毛般轻盈。
“妈,我有事出去一下。”
于景景小跑回房间去换衣服,然后出了门。
月色清冷,细雪漱漱。
于景景踩了共享单车往路晨阳的家去。
之前路晨阳带她去过他的家,她记得路。
劲风朔雪扑面,她迎着风雪奋力踩着自行车。
来到路晨阳家门口,她老远就看到路晨阳站在门口,仰望着飘雪的天空,伸出手去接着落下的雪籽,像个未曾见过下雪的小孩子,天真懵懂。
“路晨阳。”
“我在。”
跨年夜那天,下雪了,
于景景去找了路晨阳,但她没有告诉路晨阳说自己知道他打架的原因。
她觉得不重要了。
反正现在他们已经讲和了。
……
假期过后,学生重返校园,即将要面对的是期未考试。
假期结束返校这天,于景景来得比往常要早。
在路过公布栏时,她看到了路晨阳的名字。
她不自觉停下了脚步,目光注视着公布栏上的内容。
高二(8)班路晨阳与高二(6)班陈xx、李xx,林xx因小事发生口角,继而爆发肢体冲突。由于打架事件性质恶劣,影响极坏。为严肃纪律、教育本人及全体同学,经学校商量,决定对路晨阳同学的打架行为进行通报批评,及记大过一次处分。
看到这一则通报批评时,于景景心里不由地难受起来。
她想起那天路晨阳在红旗下当众读检讨书的场景,不禁心疼起来。
于景景呆呆站在公布栏看走了神,木在原地。
正好到学校的路晨阳看到于景景在发呆,就忽然吓了于景景一下。
于景景被吓了一跳,惊魂未定地抚着胸口,瞪视着路晨阳。
路晨阳笑得前仰后合。
“幼稚。”于景景说,
路晨阳笑够了就问:“你发什么呆呀。”
于景景得意地冲公布栏扬了扬眉:“当然是看看你的光荣事迹呀。”
路晨阳不明所以地看向公布栏,顿时红了脸。
“于景景,我和你没完!”
于景景冲他吐舌做鬼脸。
路晨阳扭头就走,于景景直言他太小气了,追了过去。
人走后,公布栏前便一个人都没了。
关于路晨阳的通报批评就安安静静地挂在公布栏上。
然而第二天一早,公布栏黑板上写着的通报批评被抹得一干二净。
早读过后,八卦的同学来找路晨阳调侃,问公布栏的通报批评路不路他擦掉的。
路晨阳冷笑:“我才没那么无聊。”
“哦?那到底是谁擦的?”
通常学校的通报批评都是要挂一周左右,这才一天就被擦掉了,一看就知道路人为的。
至于这个人嘛,很自然就能联想到是路晨阳。
但事实上,并不路晨阳。因为今天一早回学校,看到公布栏上被抹得一干二净,路晨阳也是瞠目结舌,百思不得其解的。
“你知道是谁吗?”路晨阳问于景景。
于景景头也不抬,正做着英语单选。
她选完最后一道单选时才温温吞吞地说了句:“我哪知道,可能是哪位仁义之士想为你清除污点吧。”
这话怎么听得那么别扭呢?
路晨阳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什么叫污点。”
于景景快纠正:“不好意思,说错了,是光荣事迹。”
“于景景,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了。”
路晨阳傲娇地扬着脸。
“……”
由于公布栏的通报批评被人恶意抹掉,学校不得已再写了一遍,并在最后一句附上“谁再敢擦掉,记过警告”
本来以为这样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但很不幸的是,第三天,公布栏再次被擦得干干净净。
这回彻彻底底惹怒了学校领导,尤其是政教处主任。
政教主任气冲冲地来到高二(8)班兴师问罪。
政教主任的到来,他们的早读不得不中断了。
“路晨阳!”
政教主任喊路晨阳。
路晨阳应了声到,然后站起来。”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学校的底线,你眼里还有没有校规呀!”政教主任怒道。
路晨阳忙喊冤枉:“这不是我干的。”
“男子汉大丈夫,敢做不敢当?”
路晨阳气了:“我路晨阳做过的事肯定认,但我确实没做过呀。”
政教主任气得脸上红一下,白一下,气得牙齿颤抖。
“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不知悔改,立马打电话叫你家长过来,我就看看你家长怎么教育孩子的。”
路晨阳冷冷地说:“我没爸妈了,我跟我外婆一起生活。”
这话让旁边的于景景愣了愣,她瞪着眼睛看路晨阳。
怪不得路晨阳一直跟着外婆生活,而且从来没提过父母的事,原来他是孤儿。
于景景是今天才知道这些事。
政教主任说:“那打电话叫你外婆来。”
“不行。”路晨阳一口回绝,“我外婆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来不了,有什么事找我说就好。”
“你要再这样下去,就不路记过了,分分钟钟劝退你。”
路晨阳咬紧牙口,下颔绷紧,拳头不自觉握紧,手背到手臂上的青筋暴起。
忽然路晨阳感觉到自己的拳头被一个柔软的手掌包裹着,掌心微凉但却赋有力量,他没由地松开了握紧的拳头。
于景景握住了路晨阳的手,示意他不要冲动。
随后,于景景缓缓站起身来,目光淡然地望向政教主任。
“两次擦掉公布栏的人,是我。”
此话一落,全班哗然。
“你干嘛,疯了吗?”路晨阳压低声音在于景景耳边说。
于景景当没听见,径自说道:“主任,我每天都是在晚自习后偷偷去擦掉的,那个地方是监控死角,拍不到人,所以我才敢去擦的。”
政教主任一拍桌子:“岂有此理,你们是想耍我吗?”
“我说真的。”于景景没了耐心,“我要怎么做你才会相信我呢?”
政教主任干咳了几声,说:“你说说为什么要这样做。”
于景景不在意地说:“因为我觉得路晨阳没错呀。”
“你……”政教主任被气得话都说不利索。
“我也觉得不是路晨阳的错。”
说话的人是三仙女,她站起身来为路晨阳抱不平:“本来就是六班那几个男的对女生各种污辱,说的话难听至极,路晨阳为自己班女生出头,有什么错?”
这时,大仙女和三仙女也站了起来,异口同声地说:“对,我们觉得路晨阳没有错,凭什么我们女生要被那些恶臭的男生评头论足,各种污辱,当我们女人是什么呀!”
“没错,如果自己班女生都保护不了,那算什么男生。”四仙女,五仙女,六仙女纷纷发言站队。
这一下子,八班的七仙女都站了起身,为路晨阳抱不平,同时也是为自己女生争一口气。
“虽然我们是女生,但我们并不柔弱,如果那天听到那几个男生说我们老七的不是路晨阳,而是我们这几个女生,我们肯定也是会和他们拼了。”三仙女疾恶如仇,字字句句,铿锵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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