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晨昏时——狐言先生
时间:2022-04-26 09:34:08

进入园区,映入眼帘的就是茂密的森林景观,实实在在的热带雨林。
葱绿的参天大树与各种粗大的藤条,或细密的藤本植物相互缠绕生长,如同在树身罩上了了一片层层叠叠的大网,密集程度几乎连一丝阳光也透射不进来,仿若让人置身于一处暗绿色的海底深处。
于景景跟着路晨阳前行,二人一路深入森林内部,淌过水流,越过灌木丛,很快就看到了野象活动的区域了。
先是看到密密匝匝的草丛中踏出一只粗大的象腿,象腿将及腰高的草丛压倒,随后就见完整的一只大象慢悠悠地走出来。
陡然出现的大象把于景景吓得一愣,不由自主地瑟缩在路晨阳身后。
路晨阳微一偏头,只是笑:“以前你可大胆了,还敢近距离去摸大象。”
于景景觉得脸上挂不住,逞强说:“我也不是怕,只是觉得忽然出现,有些出乎意料。”
路晨阳笑笑没说话。
他们说话间,那大象伸长了鼻子卷起面前齐腰高的草植,甩来甩去,像是在蓄意搞破坏。
他们在一旁静观了片刻才绕过那只搞破坏的大象,继续前行,沿到绿色丛林深入,不过几百米的路就看到一方自然生态园区展现眼前。
那是被各种各样的热带植物包裹着,灌木藤蔓交织的热带雨林风光区域,中间有一个大大的水潭,潭中有大象在嬉戏洗澡,长长的鼻子在吸水,喷水。水潭边还有几只年幼的小象的打闹,玩得不亦乐乎。
于景景有些害怕庞大的成年象,但却不怕年幼的小象,所以看到小象,她有了想靠近的意思。
路晨阳猜到她的心思,笑说:“那你小心点。”
于景景点头,随即小心翼翼地越过潺潺流过的溪水,拨开面郁郁葱葱的草丛,将象群活动的区域尽收眼底。
就在于景景跨出第一步时,脚刚一踩落地上浓密的草地,蓦然惊飞了一群蝴蝶。
那群蝴蝶从草地上腾飞起来,蝶群扑翅的声巨大,瞬间从于景景面前四散飞开。
惊飞蝴蝶那一幕是于景景始料未及的。看到蝴蝶成片成群地扑面飞来时,于景景下意识后退,并抬手遮脸。
然而就在后退的时候,脚下滑到一块长满光滑湿润的青苔石头,登时滑倒落地。
身后的路晨阳见状,二话不说就扑过来将既然摔下地的于景景接住。
于景景撞到了路晨阳怀中,惊魂未定。
“你没事吗?”
于景景仰着头看路晨阳,径自傻笑。
这时,他们的动作惊动了象群,只见戏水的大象长啸一声,鼻子一卷一缩,吸足了水,然后往于景景他们方向喷飞。
象鼻喷出水柱出,像一条水管喷水,于景景和路晨阳发现时已经来不及闪躲了,硬生生被水柱从头浇下来。
被淋得半湿,于景景懵了片刻。
路晨阳不顾自己脸上的水珠,只顾着给于景景擦。
于景景不由笑了出声。
“我们居然被大象欺负了。”
路晨阳只是笑笑不言语,一丝不苟地用大拇指的指腹在于景景脸颊轻柔地摩挲,将残留在脸上的水珠一一抹掉。
由于被大象喷了一脸的水,于景景和路晨阳不得不回去换衣服。
在出园区的路上,他们看到傣族服饰的店子,不少游客都穿着常服进去,出来时是一身具有民族特色的傣族衣裙。
于景景眼珠一转,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她冲路晨阳抬了抬下巴,说:“不如我们也买一身傣族衣服换上。”
路晨阳望向前方傣服店子,点了点头。
得到同意的,于景景欢天喜地走进店子,挑了一身衣服,很快就穿着傣族服装出来了。
她把原本披肩的长发都盘了起来,头发上插了几朵鸡蛋花的鲜花头饰,身上穿的是淡绿色的傣族抹胸长裙,修身的长裙是暗花纹路,精美好看。
于景景出来时,路晨阳已经换好衣服在外面等着了。
他是一身贵气的织金的上衫搭配着一条暗黄色短裤,衣服纹路都是具有傣族特色的图案。
于景景打量着路晨阳,满意地点头:“挺好看的,很像傣族人。”
路晨阳不自觉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这身衣服,不置可否。
“对了,我们现在去哪儿?”于景景忽问。
路晨阳想了想说:“你想骑大象吗?”
“可以吗?”
“当然。”
于景景却沉默了片刻,摇头道:“还是算了,大象的脊椎很脆弱的,托着人会长久以往对大象很不好的,我们还是不要骑了。”
路晨阳嗯了声:“你说得对,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
“还有,那个什么野象表演也不要看了,大象属于自然的,却要被驯化成取悦人类的赚钱工具,对大象太不公平了。”
“听你的,只要你说不去,那我们就不去。”
路晨阳无条件地听从于景景的话,这种感觉让于景景头一次觉得自己有一个人心中那么重要。
骑大象以及看野象表演的方案被否定后,于景景和路晨阳选择离开了野象谷,去了傣族园。
傣族园景区有五个保存最完好的傣族自然村寨,浓浓的民族风土人情气息。于景景和路晨阳穿着一身傣族服装去那里是再应景不过的了。
来到傣族园,他们一路进入隐没于绿野之中的村寨,特色的吊脚楼,热带的绿植,古老的佛寺,秀丽风光应接不暇。
里头的古佛寺有着一千四百多年的历史,是西双版纳最古老的佛寺之一。
许多游客都会来这里看寺庙展示佛教文化的活动,像颂经,拜佛之类的。于景景和路晨阳跟着进庙的游客进去,沿着人流在寺庙中游逛。
寺中有随处可见的金佛,于景景只要一看到都会双掌合十地参拜一下。
“对了,我们高中的故事你还没讲完呢。”于景景忽然提起了这一茬。
那天在飞机上,路晨阳讲了很多他们高中的事情,可是还没讲完就已经飞机降落了。
于景景只想知道后面她和路晨阳是怎样在一起的。
路晨阳嘴角带笑,说:“我还以为你不想知道了呢,那么久才问我后面的事情。”
“到了云南就忘了这事儿,现在问也不晚嘛,快说,后面怎样了?”于景景满脸期待。
路晨阳脸上笑容渐渐消失,眼睛不由地暗了下来,叹道:“后面的事呀……后面的事就没那么简单了。”
从路晨阳的口吻可以知道,后面他们发生的事会很沉重。
那一刻,于景景心里揪了一下。
路晨阳抬头望着天,天空湛蓝如洗,阳光普照。
他记得很清楚,高三开学那天,青桥也是这样的好天气。
升高三之后,所有人都投入了紧张的备考状态当中。
于景景每天起早贪黑地学习,为即将到来的高考全力以赴,而路晨阳虽然经常去打篮球,但学习也没有落下。
一模考完,于景景和路晨阳的成绩都是稳上二本,能冲一本的水平。
那日路晨阳和于景景闲聊,他问于景景想考什么大学。
于景景脱口就说:“医科大学呀,我说过想当医生的。”
“救死扶伤,挺好的。”
“那你呢。”于景景问他。
路晨阳默了半晌:“没想过欸,到时看能考多少分吧。”
“……你就没有以后想从事的职业吗?”
“有呀。”路晨阳眼神里似乎闪着光,“我想当兵,当一名军人。”
于景景点头:“那挺好的呀,你可以考军校呀。”
路晨阳摇头:“军校难考,我还是大学毕业后入伍,我算过的了,大学毕业我才22岁,入伍年龄是18到24岁,我还是有机会的。”
“所以你是想着两年服役期满,要努力留部队?”
“嗯,要是能一直待部队,我肯定会。”路晨阳眼神里憧憬着自己的未来,仿佛那是一片无垠的星辰大海。
于景景嗯了声,给他鼓励:“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承你贵言了。”
这次谈话后,路晨阳就请了几天假没来学校。
他发了高烧,病了厉害,整个人都蔫蔫的,将养了几天才恢复。
回学校那天正好是一模考试后的调整座位。
别的班级不是按成绩来排座位就是让考得好的学生自己挑,但路晨阳他们班讲究民主。
班主任会询问同学的意见,尽可能满足学生的要求,但大多数都没有调座位,换同桌的意思。
班主任见大家都没有反应就说:“既然这样,那就按原来的位置坐着吧。”
“等一下。”
于景景的声音不大,但在一片安静的教室里显得特别响亮。
所有人都将目光抱向于景景,包括路晨阳。
于景景站起身来,说:“老师,我要换座位。”
路晨阳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为什么,你和路晨阳闹矛盾了?”班主任不解地问。
于景景咬了咬下唇,纠结了片刻才坚定地说:“不是,就是想换,仅此而已。”
班主任默了默,方道:“那你想坐哪里?”
于景景随手一指不远处的单独坐的男生:“我和他同桌就好。”
班主任虽然不能理解于景景的行为,但也不好拒绝就说了句:“下课你就搬过去吧。”
“谢谢老师。”
于景景坐下来后,默默地翻开了书,一言不发。
她感觉到路晨阳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自己,但她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假装在认真上课。
一直到下课铃响,她才听到路晨阳说了句:“为什么。”
于景景写字的手顿住:“没为什么,就是觉得从高一到高三都和你同桌,有点腻了,想换个环境。”
“你看着我说话。”路晨阳沉声说道。
于景景一咬牙,搁下笔,看向一脸冷肃的路晨阳。
“路晨阳,我难道没有选择一个同桌的权利吗?”
路晨阳讷讷地望着于景景,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子,你不是说过不想浪费时间去适应一个新同桌吗,马上就高考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子。”
于景景没出声。
“景景,是不是我做了什么事让你不开心了你才这样?你告诉我呀。”
这样委曲求全的路晨阳是于景景从未见过的。
“路晨阳。”
她沉下气息,静静地唤他。
“我在。”
“我们还是好朋友,只是不再做同桌了,所以,不要想太多了。”
“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
“没那么为什么就是想这么做。”
放下话后,于景景开始收拾书桌的书,准备搬走。
于景景背了书包,准备搬书桌时,就见路晨阳起身来,双手抓住书桌两边,将书桌搬了过去。
于景景木然地看着路晨阳帮自己搬书桌,心里茫然。
明明那么不情愿自己搬走,却又帮她搬书桌。
“于景景,我觉得你欠我一个解释。”
最后路晨阳说了一句这样的话。
 
第11章 樱花树下
 
樱花开的那天,于景景在樱花树下哭。
那是她和路晨阳分开不坐同桌的第二天。
今天一早,她看到路晨阳无精打采地坐在座位。
一个人,孤单地在窗边。
于景景看到那个画面,鼻子骤然一酸,趁着大课间就一个人跑出了教学楼。
校道的樱花都开了,远远看去像一团粉色的烟雾,美得像动漫里的场景。
然而再好看的风景她也无心欣赏。她坐在樱花树下,抱着双腿,眼睛泪汪汪的,一直强忍着情绪。
如果不是因为那些传闻,她又怎么会这样对路晨阳呢。
她肯定不会。
可是人言可畏,面对那些流言,她只能疏远路晨阳。
听到那些流言蜚语时正是路晨阳生病那几天。
当时知道路晨阳生病了,于景景想着请假出他家看看他的。
只是在拿请假条去找班主任的路上,她遇到了之后高一文理没分科之前的几个女同学。
其中一个女同学主动向于景景打了招呼,问了句:“景景,好久不见呀。”
于景景笑了笑:“好久不见了。”
“对了,听说你和之前的同桌路晨阳在一起了?”
于景景忙摇头:“没有没有,我们没有在一起。”
那个女生挪揄道:“哎呀,干嘛害羞呀,这事大家都知道了。”
“啊?”于景景简直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
另一个女生说:“在一起就在一起呗,又没什么,高二时你跳舞裙子坏了,路晨阳可是第一时间冲上去保护你的,台下所有人都看着呢。”
于景景只想笑,不知道怎么和她们解释。
“景景,我能八卦一下你和路晨阳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吗?”女生又问。
“我都说了不是。”于景景无奈地摇头。
“可是全年级的人都说你和路晨阳是一对的呀,大家都说你和周昀川分手后,转身勾搭了前男友的好兄弟和路晨阳在一起了。”
“没错呀,现在周昀川已经和路晨阳形同陌路了,还有人说他们为了一个女人反目成仇,你成了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我觉得呀,你告诉我们你和路晨阳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们也好替你澄清一下呀,不然今天说你勾引前男友兄弟,明天说路晨阳勾引兄弟好朋友,这样你和路晨阳名声都不好听。”
她们口中的这些话,于景景还是头一次听到。
她从没想过,那些人私底下是这样去想自己和路晨阳的。
“景景,你难道不知道这些事?”那女生见于景景神思恍惚,不禁问道。
于景景讷讷地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女生抽了口气,震惊道:“你居然不知道!难道你连周昀川和路晨阳两人关系破裂都不知道?”
于景景还是摇头。
话说回来,自从高二后,周昀川确实很少出现在路晨阳面前。路晨阳口中也很少再提起周昀川这个人了。
另一个女生叹息:“景景不知道好事,那些人不知道说得有多难听呢,不知道也罢,可怜了景景和路晨阳成了那些八婆茶余饭后的谈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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