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太脏了,真不像番石榴的作风,像她那样爱干净爱讲究的人怎么会放任家里这样杂乱呢?
番石榴也记不清自己多久没有做过饭了,唐时现在忙碌的样子又让她想起了妈妈,她总是闲不住,每天都要把家里擦一遍,番石榴总嚷着叫家政,母亲偏心疼钱,最后这些家务还是都落在了妈妈身上。
唐时没有等来番石榴的回答,她的神情吓了他一跳。
眼前的番石榴突然失去了一个“人”的生机——双目无神,嘴唇翕张,意识仿佛出走,身体僵硬,只会直勾勾地盯着某一处,试图通过“沉思”的假象来掩盖思想的游离——虽然仅有几秒钟,却还是被唐时捕捉到了。
他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落在了她的意识上,也许根本不是由自己引起的。但唐时知道她这样的状态很危险,比如抽走大树的根,倾覆只在一瞬之间。
一些可说可不说的话,番石榴一定选择不说,她完全没有心情跟这个刚认识半天的男人社交。他虽然长相温柔,说话做事也从不逾矩,但这绝不能代表他是一个好人。
真正的坏人都善于伪装,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好人的模样。当人们一步一步靠近他们时,自以为是追逐光,其实是扎进深渊,而且还不曾发觉,只疑心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坏掉了,怎么越发看不清眼前的光了。
这样坏得也不坦荡的人最可恶,他们就像夹心面包里的苍蝇,熟透的番石榴里生的蛆,哄人咽下去又令人后知后觉的作呕。
番石榴走进自己的卧室,锁好了门。
家里统共有两间卧房——她和母亲正好一人一间。
番石榴要求唐时守在她的卧室门口,仔细听着。
说是睡觉,但睡觉早已成了番石榴一份奢侈的享受,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睡过一场好觉了。
夜晚来临的时候就是番石榴最痛苦的时候,每到半夜,她总会听到那种奇怪的声响:“咔嗒”、“咔嗒”声不绝于耳。
客厅里的灯早已经关了,唐时估计早就睡着了。番石榴却越来越清醒,她害怕那种声音再次出现,她只想自己赶快睡下,好躲避这种折磨。
可是越害怕,越清醒,番石榴在黑暗中睁大双眼,绝望地盯着天花板,或者转身盯着其他的什么。纵使什么都看不见,她也清楚这房间里的每件家具的摆放。
不知道过了多久,番石榴的困意越来越浓,眼睛很涩,不断打着呵欠。她猜测应该是夜里两点钟,因为每到这个时间,她眼皮最睁不开,头疼得最厉害。
这次她不想再拿起手机验证对错,她真的太累了,想好好睡一觉。
“咔嗒”、“咔嗒”、“咔嗒”……那声音终于来了。
番石榴竖起耳朵,她要好好听,到底是从哪发出的。
她慢慢挪到床的左侧,好像不在这边;她又挪到床的右侧,好像也不在这边。
不管这声音出现过多少次,她总抓不住它。
到底在哪里,为什么挥之不去,她在床上来回翻身,想探明该死的声音来源。番石榴心里烦得厉害,也害怕得厉害。
而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了光亮,她明明记得唐时已经关灯了。
有光,就会有影子。
一团黑影张牙舞爪地向她袭来,它有三头六臂,每一只手上都拿着武器,有啤酒瓶,有男人的皮带,有搓衣板,甚至一根痒痒挠……这些都是它作恶的工具。
这怪物的嘴里还念念有词,什么“□□养的”、“狗日的”、“给老子滚”……
番石榴觉得自己是碰到鬼了,还是恶鬼,这玩意总喜欢在夜里缠上她。
番石榴一直都很怕“鬼”这种臆想出来的恐怖存在,这是她从小到大无法战胜无法克服的弱点。但她也有自己的法宝,那就是妈妈。
妈妈才不信鬼神,她的坦荡和无畏就像是黑夜里的萤火,点缀在番石榴的梦里,让她不再害怕。因此只要和妈妈在一起,番石榴就有莫大的底气,坚信那些东西不敢缠上自己。
她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妈妈,再没有人能保护她,妈妈走后所有鬼怪都来欺负她了。
“咔嗒”、“咔嗒”伴随着恶鬼的咒骂,这让番石榴窒息,如果再不打开灯她怕是要被它杀死了。
番石榴拼尽全力够到开关,房间顿时明亮得刺眼,所有声音终于消失了,她的耳边又归于平静,这意味着她再一次妥协了。
番石榴靠在床头,她的房间里并没有钟表,甚至整个房子里都没有钟表,那么何以听得秒针走动的“咔嗒”、“咔嗒”声呢?
已经快三点了,番石榴抱着手机,不断刷新微博,眼皮越来越重,提醒她该睡觉了。
“咚咚咚”,卧室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番石榴被得汗毛竖起,不自觉“啊”了一声。
☆、第九章
“番石榴,你没事吧?”是唐时。
晚上的辣椒比赛,勾起了唐时的肠胃炎。本来以为忍一忍就能过去,可半夜里呕吐、腹泻把他折腾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