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入学的时候老师让填写家庭成员信息,其他同学的父母是医生、老师、司机……可番石榴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做什么的,他整天待在家里,会对着客厅里的电视坐一天。
她回家去问,得到的却是劈头盖脸一顿骂,“□□养的,我不挣钱养活不了你这个小崽子?你吃的住的哪样不是我的?我不干活丢你的脸了?”
番石榴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他总是无缘无故就大发雷霆。
从此,再有这样的信息表,她都会含蓄地写爸爸是“自由职业者”,这是她在同学们和老师面前维护自尊的最后方式。
后来她看过一些古装电视剧,她觉得爸爸就是坐在龙椅上的皇上,威风凛凛,好大的气派;她和妈妈就像是两个命贱的下人,即使侍奉得再好,说错一句话也是会被杀头的。哪怕不说话也是要杀头的。
不过等她再大些,她开始鄙夷起她的父亲,他不过是一个窝囊废,整天喊打喊骂的废物,却在这个家里有无上的权威。只因为他是男人,他的拳头比她们的都硬,他嘴里的话比她们的都脏。
番石榴厌恶这个家,高中时特意报考了一个寄宿学校,这样就不必每天受他的折磨。
只是她会经常担心起母亲来,妈妈做菜的时候会不会又被辣椒呛得睁不开眼,她家没有抽油烟机,妈妈每次给爸爸炒辣椒都咳嗽得紧,还会被他骂故意把口水咳到锅里;妈妈会不会上完厕所又忘记把马桶盖子掀上去,引来他一顿狂吠;会不会又因为他撒酒疯而被关在家门外蜷缩一夜……
番石榴努力控制自己不去乱想,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她就趁晚饭空在电话亭里给妈妈打个电话。不过妈妈时常漏接她的电话,因为厂子里机器轰鸣声太大了,她总是听不到电话铃声。
每次回家,她总神经兮兮地问妈妈有没有被欺负,她总回答没有,有时候是真的,有时候是假的。她偶尔会在不经意间看见妈妈身上的伤口,比如妈妈炒菜的时候,番石榴看见她头上的血痂,她知道他又打妈妈了,也许像她曾见过的那样,薅下她的头发。
番石榴只能在晚上等他睡觉后,偷偷抱着妈妈哭。
她无数次劝妈妈离婚,或者在妈妈面前诅咒他快点死掉。妈妈总说她还小,根本不懂一个家庭里有男主人总比没有好。
番石榴总觉得这是妈妈为自己的软弱无能而找的借口,一个男人,离开了就离开了,死就死了,哪里值得她们为他奉献一辈子呢?
妈妈已经被压制的太久了,连反抗都不会,甚至从心底里为那个男人开脱,她的善良是如此的愚昧。
因此她只能靠自己,她必须考上一个顶好的大学,找到一份顶好的工作,然后把妈妈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
虽然有些曲折,好在她终于实现了这个梦想,哪怕妈妈现在不情愿,但番石榴相信她早晚会接受这样的生活。妈妈在泥潭里呆久了,早就忘记了陆地上的新鲜空气是什么滋味,番石榴现在只是把妈妈本该拥有的自由和惬意还给她。
夜已经深了,她和妈妈共同通过车窗向外望去。看不清道路,只能望见天空中挂满的星星,每一颗都在闪着光,它们密密麻麻的,就像妈妈常穿的黑色毛衣上面的金色点缀。一架飞机一闪一闪地划过去,很快就不见了。
这趟八个小时的旅程,是番石榴活到现在最开心的一段时光,她前半生的梦想就在此刻实现。窗外所有的星星,都像是梦想照进现实所发出的光,那是她们的光。
就算以后的日子再怎么快乐,都比不过她和妈妈在火车上度过的这八个小时,那是通往自由的列车。
她们的家不算太大,但却十分温暖。不管番石榴什么时候下班,妈妈总耐心地为她做饭,怕妈妈无聊,她在家里添了电视机,给妈妈换了新手机,还替她报了一个老年舞蹈队,番石榴想尽自己一切所能让妈妈开心。
她们生活得这样好,没有争吵没有辱骂,妈妈不必再为生计发愁,她的手也渐渐光滑了起来。
妈妈想起爸爸的频率越来越低,番石榴以为她们真的能够脱离那个小镇和小镇上所有的人。
这就是她要的家,在她的家里,男人不是必需品,妈妈才是。
番石榴总这样想: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男人,该是一片多么祥和的场面啊。
大多数男人都是恶臭的,至少番石榴遇见的总是如此,比如新来的经理王忠文。虽然他自我介绍时说自己三十多岁,但大腹便便,眼睛里满是浑浊的气息,因为常年吸烟,手指和牙齿都是黄的,不仅谢顶,头发还油腻的要死。
☆、第二十二章
就是这样一个充满猥琐气息的中年男人,时刻在打番石榴的主意,他每每看向番石榴,眼里流露出来的都是色情的气息,他的眼睛在她身上上下游移,番石榴懒得看他,和他对视一次都是脏了自己的眼。
在每月一次的部门聚会上,他拼命灌番石榴酒,番石榴感觉有点晕了,迷迷糊糊地对他说,“王总,我先去个卫生间,回来再陪您喝。”
王总眯起眼睛笑,等番石榴一出门,他就把她推进了另一个包厢。
番石榴在被推倒的瞬间就清醒了,“王经理,您这是要做什么?”
他不说话,只拖着肥大的身躯压向她。
“小悠啊,我想干什么,你还不清楚?你每天穿成这样在我身边飘来飘去,不就是想的这个事吗?”
他的一双肥手在番石榴身上四处摸。
“王经理,你这算是性骚扰,立马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