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明智花高价从景阳伯手里买到考题,转手以更高的价钱转卖出去,原本神不知鬼不觉,谁知百密终有一疏,舞弊案爆发后,袁明智惶惶不可终日,来找景阳伯商量,要景阳伯护他周全,景阳伯一时没了主意,只得先将袁明智设法藏起来。
接二连三闹出人命,主考官和同考官都被禁足各自的府中,景阳伯只怕这把火烧到自家头上,为免夜长梦多,狠心雇凶杀人,可笑袁明智原本是找他保命,一不小心反倒丢掉性命。
谢宝扇听了原委,摇头叹气说道,“这都是穷给闹的。”
别瞧这一个个都是公侯伯爵,外面花团锦簇,实则爵位一代代削减,一大家子老小不事生产,再遇着子孙不成器,日子更难以维持。
景阳伯本来在朝堂上就不冒尖,一年到头也得不到几回重用,遇着此次恩科,把他也算到同考官之列,俗话说财帛动人心,袁明智捧着银子送到他面前,他哪里还能按捺得住那颗贪婪的心。
那日,谢宝扇在宣政殿上说袁明智将证据留给他的相好,实则当时只找到袁明智的尸身,她故意在朝堂上说出那番话,料想得鱼儿未必会上勾,这景阳伯做贼心虚,过了几日,就见他派人去寻袁明智的姘头,正好被摄政王埋伏的人抓个正着。
谢宝扇问道,“当日刑部主张将主考和同考收监,殿下却只将他们禁足在各自的府邸,只派人看管,莫非早算到有这一日?”
李善对她说道,“本次科考的试题是这几个人所出,泄题的无非就是他们其中的某个人,时日久了,总会露出狐狸尾巴。”
谢宝扇好奇的问道,“这么说买考题的不止卓宇,他们胆子怎么就敢这么大。”
“岂不想想,科举舞弊屡禁不止,一旦进了这道官门,等同于踏足另一个阶层,富贵险中求,为了这二字,你不见多少人甘心冒着杀头的风险。”
谢宝扇一笑,可不就是这个道理么。
第133章 李善离开宁寿宫后,时……
李善离开宁寿宫时, 时辰尚早,谢宝扇叫来银环,问道, “慈宁宫那边这几日怎么样了?”
银环回道,“前几日又宣太医,说是染了风寒,平日就少有人去慈宁宫,她这一病,越发没人登门。”
杨氏争了一辈子,到头来就剩一副破败身子还在垂死挣扎,谢宝扇神色戚戚, 只觉得心中莫名悲哀,银环悄悄瞅了她一眼, 说道,“前日寿安侯夫人递牌子进宫探望, 慈宁宫的那位没见侯夫人,侯夫人只在宫门外磕了一个头,便离宫了。”
谢宝扇叹气说道, “去看看她吧, 也不知还有几年好活。”
“那位且有得活呢。”银环见谢宝扇重新打起精神,摇头说道, “说句不尊重的话,唯一的亲生儿子是她自己毒死的,饶是如此,她还能活得好好儿的,先皇驾崩那些日子,太医院天天轮着去瞧, 我只怕她要追随先皇而去,娘娘你瞧,人家照样挺过来了,可见她的命硬着呢。”
银环是谢宝扇的心腹人,她进宫的晚,但是杨氏和谢宝扇的恩恩怨怨,她最是明白,杨氏的手段,她也见识过,因此对于杨氏,银环一向是能避则避。
谢宝扇要去看杨氏,银环叫宫女进来伺候她换衣,不一会儿,谢宝扇带着几个人出了宁寿宫。
宁寿宫和慈宁宫东西分隔,两宫相距甚远,谢宝扇没乘辇轿,这个时分,在外走动的人不多,她来到慈宁宫时天色已近黄昏,莲心闻讯亲自到门口迎驾。
过去,她二人同在坤安宫当差,莲心是杨氏的贴身大宫女,谢宝扇是品级低微的女官,虽说出身世家,谢宝扇在莲心面前从来都是恭敬有加,今日,她俩的地位天差地别,莲心见了她,反倒要行礼问安。
杨氏失势,留在她身边的只剩莲心,莲心对她忠心耿耿,从未有过一丝怨言,她屈膝行礼,“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谢宝扇示意她起身,问道,“你们娘娘的身子好些了吗?”
莲心说道,“还是咳嗽得厉害,换了几个药方也不见效,这是娘娘的旧疾,只能慢慢调养。”
她引着谢宝扇入内,杨氏贵为大邺朝的皇太后,该有的体面一点也不少,慈宁宫的装饰比宁寿宫更为奢华,只是少了人气,看起来始终冷冷清清。
谢宝扇随着莲心进到杨氏的寝宫,那杨氏睡在床上,这些年她病痛缠身,几乎瘦得脱形,有时清醒有时糊涂,杨氏听到声响,微微睁开眼睛,费劲儿的瞅了半晌,说道,“谁来了?”
莲心回道,“娘娘,是宁寿宫的娘娘。”
杨氏的喉头滚动了一下,说出一句含糊不清的话,莲心俯身细细倾听,似乎也没听明白她在说甚么话。
谢宝扇看着床上衰老不堪的杨氏,静静的站了一边,那杨氏已经病得不能起身,莲心告诉她是谢宝扇来了,她轻哼了两声,甚么话也没说。
谢宝扇在寝宫停留了片刻,便转身出去,莲心留下一个老嬷嬷守着杨氏,送谢宝扇出门。
谢宝扇对莲心说,“你们娘娘病得这般重,该叫寿安侯府的人来看看她。”
莲心眼圈儿微红,说道,“娘娘有话交待,不见杨家的人。”
谢宝扇心里明白,她这是想跟杨氏的人割席,以免杨氏一族受她牵连,只是她出身寿安侯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岂是那么容易断开关系。
谢宝扇略坐了半日,便离开慈宁宫。
谢宝扇垂帘听政的地方,就设在宣政殿东南一角,单设一架紫檀浮雕八仙寿字纹的屏风,从里面可以看清外面,外面只能看到屏风后面的剪影,当年孝康文皇太后,就是在此处守了二十年,辅佐宗成帝长大成人,成就后世三朝的辉煌盛世。
她虽是垂帘听政,却并不必每日上朝,只需在大朝会露面即可,临朝的这日,李善牵着李恪的手,从正殿而入,谢宝扇却是从西次间进到大殿,待她落坐后,李恪方才坐下,随后李善亦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