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扇记——小春贤
时间:2022-05-01 09:17:09

  摄政王冷冷盯着寿安侯,寿安侯身上的冷汗迅速爬上整个后背,他知道自己在做一件危险的事,但他不得不做, 赌赢了,就会带着整个杨家走出这种颓败的局势。

  谢宝扇也在看寿安侯,她心知朝堂上有人支持她垂帘听政,到她没想到最先为她发声的人是寿安侯,她想到了慈宁宫的杨氏,是她的授意吗?

  只要事关杨氏,谢宝扇总会生出几分警惕,她比谁都清楚那个女人的手段,若非废太子不仁不义,何曾会有后面的许多事呢。

  不过,眼下不是在意这件事的时候,她收回目光,把在场的几位尚书挨个儿看了一遍,每个人都在追求自己的利益,摄政王和六部不齐心,党派斗争势必会分裂整个朝政,即使这自古以来都无法避免,但是她希望最起码在李恪亲政之前,朝堂上的局势能更加安稳一些。

  李善的视线落在端王李清身上,他问道,“端王兄,你怎么看?”

  端王想不到这个难题会抛到自己面前,朝上的这几方阵营,他谁也不想得罪,却不得不在众人的瞩目下,心里权衡再三,说道,“本朝曾有过太后垂帘听政的先例,不如请太后先试着听政,若是对朝政无益,再废除听政即可。”

  李善皱起眉头,这不是他想听到的答案。

  以六部为首的朝中大臣们也不赞成,都道请神容易送神难,谢宝扇一旦开始听政,就不会轻易退到后宫。

  代明说道,“前朝的孝康文皇太后听政,是因宗成帝没有摄政王辅政,若是摄政王愿意放下摄政,那么请皇太后听政也未尝不可。”

  说罢,他还挑衅的看了李善一眼。

  偏偏有人跟着他的话搭腔,甚至还不要命的旧话重提,“怀王的职责本就是镇守边疆,当时未经皇令召唤私自回京,已是触犯国法,今日怀王若能返回云州封地,我等自是要恭迎圣母皇太后垂帘听政。”

  “你们这是居心叵测,想请走摄政王,再顺理成章的摆布皇上和太后,大邺朝有你们这些不忠不孝的臣子,是皇上和百姓的不幸。”

  “危言耸听,太后和皇上英明睿智,你以为跟你一样?”

  双方你一言我一语,就差拳脚相交,谢宝扇看着殿前的臣子们互相指责,拿起御案上的茶碗摔到地面,清脆的碎瓷声响彻整个宣政殿,吵闹声嘎然而止。

  宣政殿恢复一片宁静,谢宝扇沉声说道,“哀家真是开了眼界,堂堂一国议政的地方,竟跟街口闹市一样。”

  李善看着脸上带着薄怒的妇人,不紧不慢的说道,“太后娘娘,你还是见得少了,往后垂帘听政,也就见怪不怪。”

  说罢,他面向李恪,拱手说道,“皇上。”

  他甚少有这样谦卑的时刻,就连谢宝扇也有些惊讶,底下的朝臣们纷纷竖起耳朵,接着,就听李善说道,“朝上群臣失和,我身为摄政王,非但没有从中调和,甚至让事态逾演逾烈,还请皇上责罚。”

  李恪楞了一下,朝臣显然也没想到他会甘心领罪,谢宝扇望着玉阶下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低下头颅,心里五味杂陈。

  李善先认错,朝臣们亦道,“臣等有罪,请皇上责罚。”

  李恪看着跪了满地的人,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他扭头看了谢宝扇两眼,又看着摄政王和朝臣,说道,“众位爱卿不必自责,以后你们和睦相处就是。”

  谢宝扇忍不住笑了,他们各自所处的利益不同,和睦相处只是奢望,但是摄政王以退为进,却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皇帝年幼,我虽代为摄政,亦有照管不到的地方,为了大邺朝的江山社稷,只有请皇太后垂帘听政,方能彰显公正。”

  公侯和宗室在摄政王说出这句话时,接二连三请求谢宝扇垂帘听班,六部一班老臣,这才惊觉,摄政王和皇太后这是有备而来,他们已错失先机。

  这封罪已诏就是他以退为进的开端,自古以来,有无数帝王下过罪已诏,摄政王说他错了,其实何尝不是在告诉朝臣,错与不错,对于他而言无关紧要,整个大邺朝,少了皇帝,少了某位大臣,却不能少了他。

  随之登场的皇太后带着科举舞弊案的线索,这无疑是重重扇了刑部一记响亮的耳光,身处后宫的妇人能找到线索,刑部专理此案,却没有查到,这不是无能又是甚么?虽然更多的人愿意相信这是摄政王的手笔。

  朝堂上的几位尚书们一起变得沉默,皇太后垂帘听政,似是已经成为定局。

  很快,刑部继续审理案情,三司公审的次日,李善来到宁寿宫,谢宝扇刚收到前朝送来的折子,还没来得及看,她看到李善穿着一身常服,笑着说道,“殿下这是从宫外回来的?”

  李善听她说回来一词,嘴里细细嚼着这两个字,莫名嚼出一丝甜味儿,他嘴角带着笑,抬着下巴说道,“上茶,我口渴了。”

  宁寿宫他来得越来越勤,似乎没把自己当外人,银环亲自奉上茶水,照旧是他爱喝的金骏眉,她见摄政王心情好,甚至大着胆子说道,“娘娘说刑部昨日开堂审案,料想殿下今日要来,早早就打发奴婢们把茶水煮上,这会儿滋味正好,请殿下尝尝。”

  李善斜睨了一眼谢宝扇,他见她稳稳的端坐着,戏谑着说道,“明日你就要开始到宣政殿听政,我瞧着你一点儿都不慌张?”

  谢宝扇微微一笑,说道,“有皇上和殿下,我不怕。”

  李善见她坦然,点头说道,“正是这样才好,几个身子快埋进黄土的老东西,有何好惧?”

  之前都察院那几个御史讽刺她牝鸡司晨,李善至今想起都耿耿于怀,等他腾开手,非得好好整治他们一番,好叫他们知道何为规矩何为体统。

  谢宝扇这会儿更关心刑部的案子,她问道,“果真是景阳伯干的?”

  说起此次的案件,真正论起来,实在让人出乎意料,谁能想到幕后作恶的人竟是景阳伯。

  此人是本届科考的同考官之一,考前,为了防止舞弊,主考官和八位同考官一同住进白马寺,一律不得外出,却不想景阳伯身边有位小厮,不光能识文断字,还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景阳伯虽不能出入白马寺,伺候他的小厮却能,众人只当进出时细细搜查过,便不会有夹带,哪里会想到这人早就将考题记在脑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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