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川小山集——楚山杳杳
时间:2022-05-02 11:11:04

  “问完了?”
  “嗯……”
  他亲了亲晏亭柔的脸,“有件事情,我想同你商量一下。”
  “你说……”
  “我想早些娶你回家。”
  “不是日子已经定了?”
  “我们两人的事情,我们两个说了算。”
  “为……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他将人压在床上,吻了起来,“自是不想等了。”
  那日听赵拾雨说了历书归司天监来印制,晏亭柔就上了心,听闻司天监的监丞换了新人,她特让鲁翁托人写了拜帖,要见司天监的监丞。
  本想着那拜帖送去,腊月之前能见到人就不错了。没想到几日后,就有回应。
  可晏亭柔一直抽不开身往司天监去,因赵拾雨每日都要她陪着,两人也不回怀王府,也不回晏府,就待在小小的辋川院里。不是窝在一处看书,就是要同她下棋、吃茶。
  五日后,辋川院里。
  屋里烧了炭盆暖炉,一排主子书架之前的地上,放着一张如床榻大小的鹿皮垫子。晏亭柔没有踩鞋,只穿着单袜站在上头,翻着书看。
  她放下手里的书,忽然回过味儿来了,“拾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赵拾雨一直在笑涔涔的望着她,好似如何也瞧不够似的,“没有啊,小柔何出此言啊?”
  “我怎么觉得你日日都将我困在辋川院里呢?”
  “没有的事,寒冬凌冽,我怕你冻着。”赵拾雨走到书架前,抬起了她的下颌,“这里有书、有酒、有茶,还有鹿皮垫子,还只我们两人,不好么?”
  他说话的热息扑在晏亭柔耳边,让她觉得痒痒的,心跳如鹿撞,一时间心乱如麻,“我……我要去趟司天监……”
  话没说完,嘴就被堵上了,那吻好似就是不想让她说话,她来不及闪躲,「唔……」了一声。
  他双手把在书架上,将她圈在书架和自己胸膛之间,吻的忘情又忘我,眼见她身后的书架都晃了晃,两人也毫无知觉。
  直到头顶的一摞书卷「哗啦啦」落了下来,两人同时察觉,朝着一个方向躲避时,一个不稳,双双倒落在鹿皮垫子上。
  赵拾雨并没有从鹿皮垫子上爬起来的意思,他侧起了一点,又俯了身去,将人含在嘴里,吻在身下。
  忽觉得这鹿皮垫子很是不错,因眼下两人,挨着暖暖的火炉。
  即便褪了半片薄衫下去,亦不觉得冻。他的指尖细细抚过她的脸颊,一路朝下……
  晏亭柔恍惚间好似瞥见那水青色的褙子,落在了地上。上襦也被揉乱了,只余小抹还贴在身上,她后脊忽然打了个冷颤,有丝丝凉意袭来,她忽坐起了身,“我……我要去司天监。”
  “不许……”赵拾雨斩钉截铁的说道,他紧张的拢了拢衣袖。
  “为什么?”
  “不许,就是不许。”赵拾雨耍起无赖来,任凭怎么同他费唇舌也是枉然。
  晏亭柔自是不许自己这般日日藏在屋里同他消磨,她起身穿好衣衫,“我让六郎带我过去,夜里就回晏府了。”
  “晏亭柔!”赵拾雨语气不善。
  晏亭柔冲他一笑,回身抱了抱他,“过几日冬至,你可以光明正大来晏府看我的。”
  “过几日?”赵拾雨将那「几」字说的极重,自己一刻都离不开她,她怎能几日不见自己呢!他见人已出了院子,就忙唤:“言良!快去趟太史局,问问改日子的事!”
 
 
第59章 鹧鸪天·纤纤玉
  晏亭柔入了司天监,拜见了新上任的监丞时,忽就明白赵拾雨这几日非要将自己困在他身边是为何,她唇间含着淡淡的笑意,对着司天监监丞施了一礼,“竟没想到,故人在此重逢。陆监丞……”
  陆进之穿着一身绯色官服,伸手略施一礼,“晏姑娘,又见面了。”
  晏亭柔将历书的事同陆进之聊得差不多,就想着闲话莫叙,早些离开才是。
  她再三推脱,陆进之仍是坚持,说要把她送到了司天监外的马车上。
  陆进之仍是一副稳重淡漠的样子,可眉目间却多了一抹温柔,晏亭柔已让他留步,可他还是上前了一步,问道:“晏姑娘,可还记得在洪州时,做的那批《山海经》、《千字文》、《三字经》的童书么?”
  “嗯,自是记得。”
  “我早前将一批运到东京来,想去送书给慈幼局。不知小柔是否有时间呢,同我一起去趟慈幼局。毕竟你是参与校订印刷的人,尤其是那本《山海经》,你策划的部分是怎么考虑的,可愿意同慈幼局里教孩子识字的先生,多聊几句?”
  慈幼局是官办的居所,收留一些新生被人抛弃的孤儿。她本该是要拒绝陆进之的,可想着慈幼局里那些稚子,就生了怜悯之心,“今日么?”
  “嗯,离这里不远的。”陆进之说。
  “好啊,一起啊。”说话的竟不是晏亭柔,而是赵拾雨。他追随这晏亭柔的马车奔来的,已经在司天监的门口等了许久。他跳下马车,“陆通判,不对,该叫陆监丞了,好久不见啊。”
  陆进之淡然一笑,“小王爷,又见面了呢。”
  赵拾雨笑说:“难得陆监丞这般仁慈,不若一道去了,刚好我爹爹让我近来去送批冬衣过去,我先去打探一下多少人。”
  “既然小王爷有此心,那最好不过了。请吧……”
  晏亭柔才要上阮六郎马车,赵拾雨就故意当着陆进之的面,拉起她的手,将两只纤纤玉手都拢在自己双手中,哈了一口热气,“怎么这么凉,走去我车上,我给你捂捂手。”
  陆进之看了一眼,唇间淡淡一抹笑,别过脸去。
  晏亭柔挣了一下,没挣开,只好由着他。
  三人入了慈幼局,交代好事情,不过半个时辰,赵拾雨出尽风头,临分开前,还同陆进之说,要记得来怀王府喝两人的喜酒。
  赵拾雨确实想送冬衣,不过这事让闻言良跑一趟就是,可他就是醋了陆进之,非要来此一着。
  在慈幼局时,晏亭柔一直没有发作。直待与陆进之分别了,入了马车,才瞪着赵拾雨,怨谤道:“你早就知晓新来的司天监监丞是陆进之,是不是?”
  赵拾雨鼻间发出「嗯」的一声,不细听都听不出来。他望向车窗外,也不说话。
  “你故意将我困在辋川院的,是也不是?”
  赵拾雨回头看着小柔,她真生气了,他眼睫微颤,有些后怕,不禁低了头。
  自己怎么一时鬼迷心窍,想了这么个损招。可是眼下后悔也是来不及了。可他万不想在陆进之的事情上承认半分错去。
  “你,你也太过小气了。我去司天监,又不是奔着陆进之,我是去为青萝斋找历书印制的事情啊。”她见赵拾雨不答话,声音大了许多,很是恼怒。
  赵拾雨发现她真的生气了,就拉住她的手,“我,我知错了。我就是不想让他靠近你。”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不是,不是。”赵拾雨竟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白。
  “不是先前说的,给我自由,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这话不是你说的么?怎么我们还没大婚,你就这样约束起我来了?”
  赵拾雨忽觉自己嘴笨的异常,他真的没有理,也确实说不出旁的话了,就只好不说话。
  晏亭柔以为他也气了才不说话。两人就这样一路僵持,一直到了晏府门口。
  晏亭柔要下车,赵拾雨终是急了,怕人走了,真要好几日见不到,他赶紧拉住小柔,只听「嗙」一声,将人拽到车壁上!
  他恨不得将自己大卸八块,心中万分恼了自己情急用的力气大些,可又气着不想道歉。晏亭柔抗拒着,他却丝毫不肯放松,两人都用尽力气,较着劲。
  最终还是赵拾雨心疼了,松开了手。
  晏亭柔眉眼都拧作一处,还欲下车。赵拾雨实在拿她没有办法,就将人捞回来,控在怀中,强吻了起来。
  他的吻满是嫉妒之情,又饱含怕将她弄丢了的心情……直到他尝到了咸咸的味道,心里忽如打鼓,是小柔哭了,手上不自觉也松开了。
  还未说话,晏亭柔抽着袖子擦拭着眼泪,夺门而出。
  “小……柔……”这两字最终只有赵拾雨才听得见。
  闻言良看见赵拾雨时,发现小王爷是从晏府走路到怀王府的,他一身月白长袍看起来同他的脸色一样冷寂和绝望。
  只见武同拉着马车,走在路上,跟在赵拾雨身后。他低声问武同,“怎么了?”
  武同撇撇嘴,小声说:“吵架了。”
  “为什么?”
  “陆进之……”
  闻言良撇撇嘴,“啊。我就说,这事瞒不住。”
  武同斜眼看着他,“事后诸葛亮!赶紧想办法,不然倒霉的还是你我。”
  闻言良凑到武同耳边,低声说:“不不不!倒霉的肯定是你。”
  武同攥了拳头,冲着闻言良比了比。
  赵拾雨如失了魂魄似的,连怀王府的门槛都没看见,好在闻言良眼尖,上前一步,拉住了他胳膊,扶了他一把,“小王爷,太史局改日子了,腊月初八,二月十二。只是腊月初八不就眼下了?好似有些太急了,难不成这个年,都不让晏姑娘同晏三叔过么?二月十二呢,也只提前了一个多月而已。”
  “你明日写了帖子去问晏三叔,我去问我爹爹。”赵拾雨想了想,“还是明日你去问我爹爹,我去晏府吧。”
  闻言良觉得还是谨慎为好,就又多问了一句,带着提醒,“小王爷属意腊月还是二月?万一王爷问起,我也好知如何作答。”
  赵拾雨经由他一提醒,就说:“二月十二的日子,不给他们看,只说一个,腊月初八。”他慢吞吞的朝着府内走去。
  闻言良见小王爷失魂落魄的样子,安慰道,“晏姑娘不喜欢陆进之的,小王爷不必妄自菲薄。”
  “言良,她恼了我了……”
  “小王爷,我去安排一下,明日一早就去晏府。”
  “小柔一定气坏了,她明日不理我怎么办?”赵拾雨一脸六神无主的样子,全然没有半分小王爷的气势。
  “呃……”闻言良被这话问的一愣,小王爷何时变得如此患得患失起来。
  第二日赵拾雨一早起来就去了晏府,竟然扑了个空。据说小柔一早就出门了,倒是晏三叔对腊月初八大婚,没什么意见。
  因晏府和怀王府本就在一条街上,相邻而居,在哪里过年没有差别。
  可晏三叔也说了,这事,全凭小柔自己意愿,所以赵拾雨还需要问她。
  从晏府去青萝斋,需路过怀王府。赵拾雨估摸晏亭柔若是有去处,只能是青萝斋了。
  路过怀王府时,见吴眠眠的婢女在外安排马车,闻言良上前一打探,原是老早前,吴眠眠就约了晏亭柔,这日要去瓦子玩。
  吴眠眠见来人是闻言良,就下了马车,走到赵拾雨面前,施了一礼,“阿兄,我同嫂嫂今日出去玩。听闻城里新开了个潘家瓦子,做的餐食也好吃,还有许多有趣的曲儿啊,歌儿啊可以听,好多城中女儿都去玩呢。阿兄,可要一起去么?”
  赵拾雨的手背在身后,即便心里恨不得马上去见她,嘴上立刻就答应“好啊,一起去啊……”可脸上仍端着架子,他一本正经的说:“我还有些国子监的事情要处理,我不去。”
  吴眠眠想着也好,答应了一声,施礼就要退下。人已到马车跟前了,又被赵拾雨叫住:“晚些时候,我忙完公务,去接你们吧。”
  吴眠眠觉得奇怪,这个「接你们」是何意,可也不好直接问,只答应着。
  潘家瓦子里,一楼的厅堂中正有一白面樱纯的歌姬弹着阮琴,唱着小区。店中有不少娘子,来此观赏。
  晏亭柔和吴眠眠寻了一间雅房,两人关起门来,向将店里的美食,挨个点了一遍。
  吴眠眠自打结婚之后,在怀王府众人的耳濡目染下,多少会了些察言观色的本事。
  她一早见了赵拾雨奇奇怪怪,现下又见今日的晏亭柔一副慵懒模样,全然不似往常的神采,就猜两人定是有了龃龉,“小柔?”她唤了一声。
  晏亭柔竟然瞧着一杯酒呆住了,吴眠眠特地大些声音,又唤:“嫂嫂?”
  “嗯?”晏亭柔才从愣神中醒过来。
  “你是不是同阿兄生气了?”
  “你怎么知道?”
  “瞧你今日,酒吃了半壶,整个人心不在焉,赖赖巴巴的样子,就差把「我今日心情欠佳」写在脑门子上了。”
  说话间小仆又上了酒菜来,见两人衣着打扮非富即贵,问道:“两位娘子,可要听曲儿么,本店的招牌,可以让歌妓进屋来弹曲的。”
  吴眠眠期待的望着晏亭柔,凑到她耳边说:“这潘家瓦子城中贵女最是喜欢,我以前从兰州来,对这边都不熟悉。我想将东京城里的娘子们,会玩的东西都见识一遍,免得我官人出去拈花惹草的。小柔,好不好?”
  晏亭柔喝的微醺,脑子里全是赵拾雨,忽想起他在白鹿洞书院弹琴的仙人之姿,就问:“可有会弹古琴的?”
  那小仆一见有戏,问:“小娘子想听什么曲儿?”
  “广陵散!”
  “有,我这就安排!”
  吴眠眠目送着小仆走出去,期待极了,她觉自己总要将东京城里不明白的事情都问来才好。
  因小柔待她真诚,她对小柔也从不拐弯抹角。有她想问的,就不怕旁人笑话,统统愿意问小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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