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羽宁听得分明,他是在提醒她,当日做出的承诺,也没有收回的道理。
“放手。”孟羽宁挣着手腕,没挣开。
又羞又恼质问:“我说从江南回来再提婚事,却没答应嫁你。你怎的一言不发,便请了长公主来?”
“因为,我明白宁儿心意。”袁松松开她手腕,含笑起身。
孟羽宁下意识退后,身形却被扯住。
略垂眸,往腰间看一眼,便见袁松修长的指骨缠住玉佩下青色的穗子。
“我……我什么心意?”孟羽宁有些慌,她甚至不知自己在说什么。
袁松低笑一声,松开穗子,扣住她的手,凝着她温婉的眉眼道:“宁儿舍近求远,拿功课上的疑问来问我,而不是问帝师。宁儿,你的未婚夫君,并不傻。”
北风透过窗棂罅隙吹来,灌入一重一重寒意,孟羽宁却觉掌心发烫。
连日来烦乱的思绪纷纷安定,又有种说不清的动容漫上心口。
鸿雁南飞,客船北上。
又经过两处大的渡口,船便靠了岸。
宋云琅带着楚黛弃船乘马车,楚黛撩起车帷,细细欣赏道旁的景致。
银杏灿黄,枫叶火红。
秋风袭过,缤纷的色彩遍染山林。
苍茫高远的秋色,与南余府的婉约大不相同。
越往北,气候越冷。
行至北仓府地界时,树木大半已凋谢成枯枝,只零星的枯叶倔强地摇曳在寒风里。
宋云琅怕她冷到,早早叫人替她备了手炉。
马车停稳,宋云琅先钻出车帷,长腿踏上贤王府门前大块的青石。
立在马车旁,昂俊如玉山。
须臾,一只玉手探出来,搭在他小臂。
崔长史侍立在侧,很是诧异。
看那手纤丽秀美,应当是女子。
可皇帝从前就不近女色,此番去北疆也不可能带上尚未大婚的皇后,马车中的女子会是谁?
楚黛墨发高束,玉冠簪之。
天青长袍束以玉带,金线绣折枝竹纹的深青色氅衣拢在身上,衬得她唇红眉深,面如冠玉。
惜琴替她上妆时,特意将她眉毛画得粗一些,也浓一些,显出几分英气。
为扮得像些,她特意用束带裹住窈窕身形。
裹得不算紧,有氅衣遮掩,倒也不显。
她学着宋云琅平日里的举止,步子迈得潇洒,从马车上下来。
一抬眼,对上一双清澈的眸子。
那女子落后崔长史一步,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们,情意流转。
同为女子,楚黛一眼便看懂对方的心思。
她松开搭在宋云琅小臂上的手,侧眸望他一眼。
哼,刚回贤王府便招蜂引蝶。
那姑娘看起来同她差不多大,宋云琅回京时,应当还未及笄。
阔别三年,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再见到,看直了眼,倒也不奇怪。
京城中,也曾有许多贵女想嫁他,楚黛从未在意,她明白,宋云琅不曾正眼看过任何一位。
可面对眼前的女子,楚黛莫名心里泛酸。
宋云琅在贤王府那些年,应当是同这位女子一道长大的。
算不算青梅竹马?
崔滢愣愣看着俊美的小郎君跟在皇帝身后入府,心口怦怦直跳。
北仓府的郎君多半高大健壮,肤色也偏深。
那小郎君却生得琼枝玉树一般,皮肤比她一个女子还好,让人看着便想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