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君身量不高,应当未及弱冠,也不知是什么身份。
想到一贯冷清淡漠的皇帝亲手扶他下车的情形,崔滢便心里发苦。
对方家世必然不俗,她一个长史的女儿大抵配不上。
宋云琅住进正院,楚黛被安置在离他最近的院落。
舟车劳顿,楚黛有些倦,歪在软枕上小憩。
软帐被撩开,光线亮起来,又暗下去。
一双手从她身后伸过来,绕过她臂弯,长指探入她衣领,拉扯着她里衣下的束带。
“别闹。”楚黛睁开眼,赧然拍开他的手,“久别重逢,不去找你那小情人叙旧,来找我做什么?”
楚黛心知自己酸得很没道理,可她就是忍不住。
说完,便咬了咬唇,不自在地别开脸。
“什么小情人?”宋云琅愣住,随即戳了戳她心口,含笑哄,“回屋还不解开,不难受么?”
楚黛瞥他一眼,委委屈屈嗔道:“那位崔姑娘,看你的眼神,你敢说不知她倾慕于你?”
崔姑娘?
宋云琅细细想了想,终于明白她说的是谁。
崔家有几位姑娘,对他表明过心意的,已嫁了人,今日露面的似是最小的那位。
他离开贤王府时,那崔姑娘尚未及笄,又素来怕他,话也没说过几句。
今日,他更是没多看对方一眼。
怎的漪漪因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恼他?
“漪漪吃味了?朕当真不知。”他还不至于对一个小姑娘动心思。
心念转过,他又反应过来,漪漪与崔姑娘差不多大。
他庆幸地笑了笑。
若他识得漪漪时,漪漪也未及笄,他应当也不会对漪漪动心。
幸而,他们相识在最好的年华。
“你若不喜,朕不叫她到近前来便是。”宋云琅说着,手上又开始不规矩,薄唇贴着她耳尖,温声哄,“闷得难不难受,朕替你揉揉?”
没等楚黛回话,外头传来叩门声。
下一瞬,便听惜琴推门进来,立在屏风外禀报:“公子,崔滢姑娘求见。”
这个崔滢,来的真不是时候,宋云琅面色微沉。
他张张嘴,欲吩咐惜琴把人支走。
忽而,楚黛抬手堵住他唇瓣,眸光盈盈冲他摇头。
宋云琅是悄悄来的,在她屋里出声,像什么话?
“在榻上待着,别出来。”楚黛嗓音压得极低,柔声叮嘱。
宋云琅朝软帐外侧望一眼,笑得有恃无恐:“亲朕一下,朕才依你。”
楚黛很想知道,这位崔姑娘因何而来,不得已,忍羞在他唇上轻啄一记。
听到他闷闷的低笑,慌忙逃开。
整理好衣衫,楚黛又将氅衣披在身上,坐到书案后,捧起一卷书。
崔滢跟着惜琴进来,望见书案后的身影,只觉对方身上温润的书卷气,叫人移不开眼。
贤王府空置三四年,她及笄后,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清俊不俗的贵公子。
“崔滢见过孟公子。”崔滢以最标准的礼仪,向楚黛福身。
楚黛放下书卷,冲对方比了个手势,却未出声。
崔滢看不懂,望着她,眼中满是疑惑。
“崔姑娘有所不知,我家公子幼时中过毒,嗓音受损,发不出声。”惜琴忍笑解释。
实则姑娘嗓音柔糯,装不出男子的粗沉,不得已才扮作哑巴。
连手势也是这两日临时抱佛脚学的,糊弄不知情的人还行。
闻言,崔滢眸中疑惑悉数化成怜惜。
孟公子谪仙似的人物,竟是个哑巴,实在是天妒英才。
越是怜惜,崔滢对她便越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