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获胜的,竟是因罪入营的楚驰。
用过晚膳,楚驰被同伴簇拥着回来。
经过郑千户门前时,无意中听见他向人吹嘘:“当皇帝可真好啊,你们是没瞧见,皇帝身边那添茶磨墨的婢女,生得有多美。那腰肢又细又软,小爷一只手就能搂住。皮肤白得像雪,让人见着就想搓一搓,看会不会像雪一样化成水。”
“千户大人也是见过世面的,哪会这般夸张?难不成,那小小婢女,比大人养过的那位头牌还美?”身边给他端茶的兵士,谄媚地凑过去奉承。
“要不说你们见识短呢,京城来的小美人,哪里这穷山恶水之地的野花能比的?”郑匡咂咂嘴,不小心牵动伤处,哎哟几声。
脑中回味片刻,又道:“待小爷伤好了,悄悄把人弄到手,好好尝尝鲜,这顿打才不算白挨。小爷来这破地方两年多没回京,都快忘记京城细皮嫩肉的美娇娘是什么滋味了。”
闲侃中,他们话题又转到花楼,说出的荤话越发不堪入耳。
楚驰听不下去,唇角勾起一丝嘲讽离开。
还想等养好伤祸害人,这狗东西也不去街角找个瞎子算算,看他还有没有命活到伤好。
他与数十位兵士一道,住着大通铺。
其他兵士身上多少挂了彩,正互相上药,抽气声此起彼伏。
楚驰挥挥手,让簇拥着他进来的一伙兵士散去。
对旁人闲散的调侃充耳不闻,桀骜地坐到铺上,从床板下抽出一卷兵书,走到烛台边翻看。
刚看两页,脑中又响起郑千户说的那番话,目光忽而一滞。
皇帝信守承诺,立了姐姐为后,怎会带一位美貌婢女在身边红袖添香?
再说,他在京城时,也没见皇帝身边有宫婢伺候啊。
楚驰越想越不对劲。
想到皇帝对姐姐的在意,他心口猛地一跳,一个大胆的念头涌上脑门。
该不会,郑匡那狗东西说的美貌婢女,实则是姐姐?
皇帝把姐姐带来北疆了?
楚驰越想越觉得可能,当即合上书卷,胡乱塞回床板下。
手背被粗糙的床板刮出数道血痕,也不在意。
踢掉脚上棉履,套上外出的乌皮靴。
另一只脚还没穿好,他曲起一条腿,一面往脚上套,一面单脚往外蹦。
“阿驰,出什么事了,这么急?”有人伸着脖颈问。
“没事,我吃多了,出去跑两圈。”楚驰随口糊弄。
话音传过来,人已踏过积雪,跑得没影儿。
宋云琅脱下银甲,在墙壁边又点上一盏灯烛,锐利的眸光落在密密麻麻的舆图上。
“陛下,郑千户麾下的兵士楚驰求见。”侍卫在外通禀。
阿驰?宋云琅收回视线,朝门扇望了望。
蓦地,想起楚黛,唇角不由自主弯起。
进城前,漪漪便说想见见阿驰,他已答应。
只是说要先看看阿驰在军中表现,再带阿驰去见她。
这两日事忙,没顾上,阿驰倒是自己找上门来。
该不会,是想向他打听漪漪的事?
这小子,当儿子当得很混账,弟弟倒是当得还不错。
“叫他进来。”宋云琅负手立在舆图侧,淡淡应。
楚驰进来,便见一道颀长的身影立在灯烛侧。
烛光照在皇帝身上,衬得他龙章凤姿,贵气天成。
想到姐姐曾说喜欢皇帝,他暗自撇撇嘴。
行吧,就皇帝这副姿容,勉强还算能配上姐姐。
更重要的是,皇帝有足够的能力护住姐姐。
姐姐生得那样好,若非出身侯府,又被立为皇后,像郑匡那样心思叵测的人,不知会有多少。
“楚驰参见陛下。”阿驰向皇帝行礼,动作比从前标准许多。
宋云琅冷眼看了一瞬,目光又落回舆图上,不懂声色应:“免礼。”